西湖别墅区坐山环湖,是首京富人聚集地,居住在这一片区的人非富即贵,放眼望去,鳞次栉比的别墅银装素裹,温飒寒的别墅独立在西湖边的山庄里,是整座富人区风水最好的黄金地段,梵音之前听阿姨们聊天提到过,这栋别墅价值8000多万,是这里的楼王。这里有一条长长的法国梧桐柏油路,笔直幽静,通往山庄深处,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雪让柏油路上的积雪齐膝,满目苍茫的白,白的树,白的雪,白的房,白的天,落雪簌簌,像极了挪威森林里描写的那一幕苍凉雪景,绵延万里,说不出的磅礴厚重。道路两侧的树枝桠上挂满了冰晶,柏油路笔直苍茫的没有尽头,如她朦胧不明的心,这条路如果跟心仪的人一起走,一定很浪漫幸福吧,像是童话里的世界一样,脑海里忽然闪现顾名城精致绝伦的脸,如果是他,感觉会不会不一样呢,想到这里,心被温柔的撞击了一下。可眼前偏偏是温飒寒这个混世魔王!心瞬间凉了半截。“你不陪嘉颖吗?整天耗在我这里。”梵音嘟囔了句。温飒寒沉默了一会儿,说,“颂梵音,你是不是不希望我来?”“不是啊。”温飒寒冷笑,“作为情妇,你是不是应该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金主,跪求我皇恩浩荡的临幸你?”“是啊。”梵音无所谓的随口应了声,不理会他语气里孩子气的执拗,不动声色的试探他,“你爱嘉颖么?”温飒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忽然笑的特别好看,“爱啊。”“真心的?”梵音问。温飒寒含笑,“真心了十几年。”梵音说,“真心爱她,为什么你要背着她跟我厮混呢?不觉得对不起她么?无论她的心在谁那里,你们既然订婚了,你就应该尊重这份感情不是么?”温飒寒眯眼含笑,没有说话。渣,这男人是真渣,既然有心爱的女人,为什么背地里还要去嫖娼,养情妇,搞婚外恋?难怪嘉颖的心不在他这里。“嘉颖外表看起来很坚强,其实她内心很脆弱敏感,想要得到她的心,你应该多陪陪她,设身处地的对她好,而不是虚张声势,徒有其表,这样怎么能得到她的心呢?”梵音很认真的说,“嘉颖很在乎你。”温飒寒不明意味的轻笑了一声,“心那么大,怎么才算得到呵。”不等梵音细细回味这句话,温飒寒唇角凝了冰冷的笑容,“颂小姐,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番说教,教我做人之前,你先审视审视自己,作为职业婊,把金主给你安排的事情搞砸了,怎么着也要有个交代,你要钱,我给了你。你要你母亲的周全,我给了你。你需要时间,我也给了你。所以,你什么时候回到顾名城身边,把这对狗男女给我彻彻底底的拆散了?”梵音脸色微微一白,温飒寒就像是一个反光镜,梵音清晰的从镜子里看到了丑陋不堪的自己。温飒寒说完这句话,忽然有种山穷水尽的词穷感,似乎所有的话语都说上了恶毒的死路,两人突兀的沉默了下来,在漫天缓慢地大雪中对视了很久,突然发现,他们似乎都没有资格指责对方,同样的卑劣,同样的可耻,同样的心机歹毒,同样的不择手段。温飒寒收回目光,转步向前走。梵音系着围巾,一脚深一脚浅的跟温飒寒并肩而行,两人都不再说话了,梵音没有心思去揣摩这个魔鬼男人的意图,更没有心情享受什么散步的美景,默默地在心里将温飒寒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她大概太专注于反思温飒寒的那番话,自然而然的想起了顾名城,想到了那些算计,那些令人作呕的纠缠戏码,顾名城和沈嘉颖明明待她那么好,她还是为了钱,对顾名城出手了,利用他的善良,践踏他的良心,玷污了他的慈悲。梵音想的太入神,走了很远以后,她才忽然发现不对劲,温飒寒没有跟来。她下意识左右环顾,温飒寒去哪儿了?梵音刚回头,一个大大的雪球径直向她砸来,砸了她满脸。梵音愣愣的抚掉脸上的雪沫子,定睛看去。温飒寒不知何时留在了原地,并没有跟上来,他站在很远的后方,单手插兜,另一手上掂量着一个雪球,他眉眼淡淡的笑道:“颂小姐,你三心二意的想什么呢,没发现爷没跟上来吗?散步都这么不用心,爷该怎么惩罚你呢。”话音落地,又一个雪球投掷过来,“咚”的一下,砸在了梵音的额头上,雪球炸开了花,满脸都是雪沫子。梵音没有动,气的浑身发抖,偷看她日记,不让她睡觉,事事压制她,欺负她,把她当出气筒和泄欲工具!她还要处处捧着他,现在连她心里想什么都要限制吗?这个男人欺人太甚了!别的小姐妹被金主包养,都是被金主捧在心尖尖上疼爱,要什么买什么,怎么到了她这里,活的这么窝囊憋屈呢!梵音心头的无名之火越烧越旺,她眼神淡了下去蹲下身子揉了一把雪,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投掷出去,扎扎实实的砸在了温飒寒高挺的鼻梁上。温飒寒本是笑着的,可这么被一砸,满眼满脸的雪,他笑容一僵,懵了好久,“你敢砸我?”梵音拍着手上的雪沫子,满不在乎的说,“你不是要打雪仗吗?有打就有还啊,是你自己站着不动的。”温飒寒冷笑连连,“就算要打雪仗,只限于我打你,从来没有人敢打我!”梵音蹙了蹙眉,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只有她被打?这男人什么毛病?蛇精病吗?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梵音微微变了脸色,连连后退,转身拔腿就跑。想跑?没门儿!温飒寒团了一个特大号的雪球向着梵音的背影扔去。那雪球足有梵音的脑袋大,不偏不倚的砸中了梵音的后脑勺,将她砸的一个踉跄,四仰八叉的一头栽进了路边的雪堆里,整个人狗吃屎样的趴在地上,脸向下,没入了厚厚的雪中。哈哈哈哈哈!温飒寒爆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似乎被梵音这幅狼狈窘迫的样子逗乐了,特畅快的大笑起来,没心没肺的。梵音被砸晕了,在雪窝里懵了好久,直到面皮被冰雪冷的刺痛,她才从头晕目眩中清醒过来,身后的笑声还在继续,梵音将头从雪堆里拔出来,转脸向温飒寒看去,只见他扶着树,笑弯了腰,白皙似雪的肌肤因了这笑话焕发光彩,说不出的生动瑰丽。梵音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雪沫子,忽然从地上站起来,气红了眼,“你到底什么毛病!只准你欺负人,不许人还手!打雪仗也只准你打别人,不准别人打你,事事都依你,这样的霸王条款不觉得没有意思吗!你那么多兄弟姐妹,难道他们也处处让着你吗!你也是这样欺负他们的吗!”温飒寒笑够了,看着她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有区别吗?”梵音强忍着怒意问道。温飒寒挑眉,“当然有,他们是人,你不是。你是我的所有物,我可以为所欲为。”梵音气懵了,这还让她怎么忍?没有这么欺负人的,不把她当人看吗?梵音发誓,不是她脾气不好,不是她不能忍,不是她不顾全大局,是这个男人总是轻而易举的将她逼疯,她蹲下身子,面无表情的揉啊揉,揉了一个更大号的雪球,双手举过头顶,绷着脸。温飒寒淡静的看着她,挑眉,“颂梵音,你想好,这个雪球砸过来,你会死的很难看。”梵音心头怒火大盛,不管不顾的用力砸了过去。温飒寒全然没料到梵音会真的动手,那两个篮球大的雪球在他脑门儿上开了花,他晃悠了一下身子,整个面部表情都是懵的,愣怔的望着梵音许久,她敢砸他?她居然真的敢砸他?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无论是他老爹老妈,还是那些个上蹿下跳的弟弟妹妹,没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个低贱的小姐,居然敢砸他?!还连砸两次!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梵音已经跑远了。温飒寒沉目,大步流星的追了上去。梵音尖叫一声,跑的更快了。那雪球密集的从身后扔来,梵音间歇性的回击。温飒寒扔来的雪球都被梵音灵活的躲开,梵音扔过去的雪球,温飒寒毫无防备,大概是没料到梵音敢还手,居然一个都没有躲掉,都被砸个正着。最终的结果是,梵音东躲西藏的跑了一个马拉松的里程,还是被温飒寒抓回了家,默默跪在卧室里认错。温飒寒坐在沙发上,唇上咁着一根烟,淡淡望着她。梵音已经跪了二十多分钟了,特别虔诚的低着头认错。温飒寒也不说话,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很久以后,他将一根烟摁灭,低眉,慢条斯理的说,“颂梵音,你典型的三天不挨打就上房揭瓦。”梵音低着头不说话。温飒寒说,“我现在心情很糟糕,你说吧,要怎么解决。”还不是你打雪仗打输了,梵音暗自腹诽,她丢了二十来个雪球,有十余个正中靶心,打的温飒寒措手不及,她怎么会想到温飒寒居然这么笨,连个雪球都躲不过,笨手笨脚的,好像从没有打过雪仗似得。梵音跪的端正恭顺,半晌,说,“过两天我就滚回顾名城身边,不在你眼前招你烦了,我会帮你把他解决掉的,也会帮你把他和嘉颖拆散。”温飒寒忽然扬眉,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你是不是故意气我?”梵音茫然地抬头,“没有啊。”“我觉得你胆子变大了,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温飒寒不羁的脸上有些冷。梵音摇头说,“伤疤没好呢,一直疼。”梵音低下头,眼巴巴的掉眼泪。温飒寒一时语塞,忽然沉默了下去。梵音心里是有谱的,温飒寒打雪仗的时候虽然吃了亏,但是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毕竟每次把梵音砸的人仰马翻的时候,他都笑的那么大声,那便是玩的尽兴,所以不会怎么为难她,这会儿她再掉两颗泪,温飒寒这种傲娇的小公举肯定会巨有成就感的放过她。两人沉默间。卧室的门外忽然传来阿姨的敲门声,“先生,范总来了。”温飒寒皱了皱眉,忽然站起身往外走去。梵音翘首以盼他的背影。温飒寒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的看向梵音说,“跪好!”梵音急忙低下头,规规矩矩的跪着,等温飒寒下了楼,梵音下意识揉着酸疼的膝盖儿站起身,范总是谁?怎么会来这栋别墅找温飒寒?毕竟从没有外人来这个这里,温飒寒也不会让外人见到她。梵音悄悄趴在二楼的扶栏上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