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乐说了他不会什么才艺,你让他在台上看你一个人拉琴吗?”庄梓俞反问完也不等齐瑾应声,就有些雀跃的说:“瑾哥,我刚刚想到了个更好的办法,不用有乐为难,你也能上台。我们全班排练个大合唱,我跟你一起,来个四手联弹怎么样?”
“不怎么样。”齐瑾说:“我不跟你们一起表演。”
提出的意见被齐瑾当着应艳艳和林有乐、杨晓江那么多人的面当场否决,庄梓俞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儿,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呀?”
“这样突出不了我跟林有乐的特别。”
“林有乐跟我,一个全省第一一个全省第二,你虽然在学校里排第三,但总分省排名里都一百开外了。”齐瑾说着,语重心长的总结了一句:“圈子不同不要强融。”
林有乐:“…………”
齐憨憨你老实说你长这么大挨了多少打。怎么就一点没长记性?
这话的确欠打,但凡有点脾气都该走了,可庄梓俞抿了下嘴唇,还想再争取一下,“但是有乐他……”
林有乐说:“我没问题啊。”
上辈子他只知道死读书,不擅长交际也不愿意交际,平时只跟庄梓俞说说话,哪怕齐瑾来,大多数也都是庄梓俞帮他说。如今活过一世,人际交往的事慢慢来,首先戒掉这位代“言”人吧。
见众人看过来,林有乐神色自然的继续说:“跳舞我不会,但唱歌谁不会啊?好听难听点的区别而已。”说完,他看向齐瑾,“我唱的有点难听,介意吗?”
“介意什么?”齐瑾似乎很惊讶,“你都这么完美了,要是唱歌还好听,那还给不给人活了?譬如我,我这么优秀,所以弹琴就也不厉害,没事,我们半斤八两刚刚好!”
林有乐:“……”
齐瑾这家伙中考语文真的只扣了十四分吗?
他怎么觉得光作文就不够扣了……
“那瑾哥、有乐,你们打算合作一首什么歌呢?”庄梓俞强行插话,他还看了一眼应艳艳,说:“表演项目最晚今天就要上报给学生会了对吧?”
应艳艳应完是,下意识看向林有乐。
齐瑾也看林有乐。
林有乐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曲目。
齐瑾看他这样,立刻对应艳艳说:“哎都说是重磅惊喜节目了,那肯定要保密的,提前被大家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再说我们又不需要准备伴奏,到时候上台我弹他唱,就算现在定了虫儿飞,说不定上台就变天黑黑了呢?你就写个重磅惊喜,实在不行就随便填一个。”
应艳艳被他逗笑了,问庄梓俞,“班长,能这么写吗?”
庄梓俞勉强笑了一下,说:“听我瑾哥的吧,到时候不行你再来找我。”
林有乐知道齐瑾说弹琴不好是谦虚。
齐瑾不仅吉他弹得好,歌唱的也很好听。
他们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圣诞节,齐瑾给他弹唱了一首好听的粤语歌,当时屋里没开灯,只有烛光点点,低低的嗓音和干净的吉他弦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温柔,齐瑾看过来,叫他几乎溺毙在那双深邃带笑的眼睛里。
那晚他们喝了一点酒,亲到沙发上去,压着琴盒了才面面相对忍不住笑出声。
然后在沙发上,齐瑾耐心的教他怎么爬格子。
他从不觉得自己笨,偏偏手指一摁上琴弦就感觉不像是自己的了,不过他很少认输,齐瑾不在家的时候就使劲折腾那把昂贵的martin定制款。
当时想着,等齐瑾生日一定要弹给他听。艳惊四座!
可惜并没有等到齐瑾过生日。
“我也会弹。”
齐瑾正在试音调音,闻言很惊讶的看向他,“是吗?”
林有乐嘴快了,就他那出身、家里怎么可能有条件让他学点什么乐器?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也只能顺着含糊说下去:“嗯,只会一点点。”
齐瑾抓紧调试好,又拨了两句调子听音准,确定差不多了双手递给他,“那让我们老大先来一个~!”
林有乐并不怯场,接过吉他,调整了下坐姿,将吉他共鸣箱下的凹处搭在大腿上,手指熟练的拨了几下琴弦。
架势是上辈子跟齐瑾学的,十足的唬人。
然后开始弹他就低头盯着看了。
没办法,不熟悉品格,不盯着看就会摁错。
一曲不怎么流畅的生日快乐歌在齐瑾轻轻的拍手声中完成。
结束后齐瑾非常捧场的鼓掌,“好听好听好听!厉害!”
林有乐:“……”
这就是闭眼吹么。
他笑了下又低头。
笑容消失,这次拨弦难免带上了些低落和难过。
齐瑾永远不会知道,那个曾经爬格子都笨拙无比的家伙,有一天也能完整的弹完一首生日快乐歌。本来,他应该在他们温馨的小家里弹给齐瑾听,齐瑾听完一定会非常惊喜的来亲他,一下一下亲得他说不出话来,再夸几句宝贝真棒。
轻轻的无意义的拨弦声透露了主人在走神。
齐瑾看着林有乐的眼睛。
林有乐低垂眼,神色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突然,他压住琴弦,抬头看齐瑾,“会弹《月半小夜曲》吗?”
齐瑾蓦然对上他的眼睛,顿了半秒。
然后他才问:“哈肯的?”
“嗯。”林有乐以前没有听歌的习惯,也听不懂粤语歌,还是齐瑾为他弹唱过后才喜欢上。
齐瑾拿出手机,说:“你等我找找吉他谱。”
“好。”
一遍下来,出乎意料的和谐。
但林有乐知道是齐瑾的功劳,他很厉害,明明要看谱,还会随机应变的用和弦掩盖掉他的跑调和进歌进早了等等各种毛病……
齐瑾却丝毫不居功,只十分惊喜的看他,“你唱歌这么好听还说不会唱?!”
“一点点。”
“发音好标准,是特意学过粤语发音吗?”
“没有,大概是语言天赋吧。”
林有乐难得凡尔赛一次,齐瑾不知怎么的给听笑了。
林有乐看他笑,也不禁想起上辈子在南泽第一堂英语课上丢的脸。
他们初中才开始接触英语,当时的英语老师是外地的、口音特别重,而他又学得特别认真,于是高中课堂上一开口就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尽管场面被老师控制下来,但他还是自闭了。
自尊心作祟,他暗自发誓再也不开口念一个英语单词,反正高考不考口语,听得懂听力就行。
可齐瑾知道后,非要教他。
齐瑾才是真正有语言天赋的人,他的外婆精通八国语言,是fti国际翻译家联盟委员会的会员,齐瑾从小耳濡目染,也能说不少语种,特别是一口英式英语,标准又流利。
教学过程很羞耻……
但好说歹说到底把打算不再开口的他从自闭状态里拉了出来。
不过丢脸都是上辈子的事。
这辈子的林有乐理直气壮的斜睨过去。
齐瑾生生打住了笑,咳嗽一声,说:“厉害,我就唱不了,我觉得粤语歌好难。”
得了,少凡一点。
又不是没听过。
林有乐觉得齐瑾的嗓音才适合唱慢慢的粤语情歌,温柔、低沉,很有故事感,如果这首月半小夜曲让齐瑾自己一个人弹唱,绝对能引来无数追求者。
他就不行。
他还没到变声期,声线没有力度,加上感情反而有硬凹的嫌疑。
尽管那一句“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那一句“为何只是失望填密我的空虚,这晚夜没有吻别”唱得他差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真在舞台上,也许只会让人觉得他在无病呻吟在矫情。
毕竟是十五岁。
人生中最单纯最无畏的年纪。
懂什么?
别说现在,他上辈子学的时候也没明白这首歌里的感情有多沉重。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齐瑾说:“就是这首歌有点悲伤……”
“我觉得好听。”
行吧,好听。齐瑾就着刚刚的记忆,弹了小半段林有乐唱错的调,想配合着降一降,但有几个调实在不太好转,他问:“用小提琴伴奏会不会好一点?”
林有乐说:“可我觉得吉他很适合。”
吉他的弦声有点悲伤却短促洒脱,而小提琴总给人绵绵无尽的悠长感,悲伤过于浓郁。
“好。”齐瑾心里有了打算,“那就吉他,我们每天晚自习课来练。”
林有乐答应下来。
林有乐本来的打算是让庄梓俞跟自己一起朗诵。
看看在不改变历史事件时,“结果”会不会发生本质变化。
但齐瑾临门的一脚破坏了他的主意。
不过也好,前两天整个南泽都在传他跟齐瑾不和,肯定给后续留了不少麻烦,现在两人“交朋友”,最好就让那些麻烦“胎死腹中”,但他总不能拿着个大喇叭四处喊吧?
迎新晚会的舞台,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渠道。
更重要的是,跟齐瑾一起,不可能有人敢从中故意使绊子。
齐瑾自己都说了,他是南泽的老大!
虽然这个说法林有乐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听说,但随便想一下都知道合情合理,因为不管是齐瑾的球技、颜值、家世亦或者成绩,都非常出众,这样的“名人”在南泽拥有大量拥趸并不是稀奇的事吧?
自认为合理推测的林有乐后来被狠狠打脸。
他几乎气急败坏。
——你不是老大吗?你的小弟们呢?!
——暂时还没有人有资格当我的小弟。
林有乐听了简直想一拳过去给中二的青年破相的俊脸上再添点颜色。
下午军训结束。
“姐。”齐瑾边打电话边风风火火往校外走,“发给你的几张谱看了没?我标出来的那几个地方都改下一调,有点唱不过来,还有间奏,整体的速度你都帮我看一下。你现在在录音棚是不是?我过去找你。”
钱司机为他打开车门。
齐瑾弯腰进车内,一眼看到了后排上坐着的庄梓俞。
“小鱼。”齐瑾说:“今天不能顺路带你,我要去我姐录音棚那。”
“我也正好要去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