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始这人倒是实在,让他煮碗清汤面,端进来的还真就只有清汤寡水的几根面条,上面浮着几根可怜巴巴的菜叶,簇拥着一颗白花花的蛋,看起来惨淡得很。
医生亲自把晚餐送进了宋玉祗房里,拐着弯地奚落姜惩:“总算是知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了?可让你家那位少操点儿心吧,不然迟早被你给气死,不过就你一个人做独行侠未免太不合群了,刚又添了伤,就不怕被人针对吗?”
萧始上下打量了一眼穿得人模狗样,却不得不翘着一条骨裂的腿的姜惩,忍不住想笑,“就我目前的评估,你的战斗力绝对能排得上倒数一二三。”
姜惩冷笑一声,“大夫,你怕不怕挨打?”
“我?还好吧,以前会怕,后来医闹见多了就习惯了,怎么,心疼我?”
“没什么,我理解你看着现任的前任会分外眼红的心态,我也不跟吃醋的男人一般见识。”
萧始眯了眯眼,整个人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大概吧,记得帮我个忙,等下拖住202房的那位猫男。”
“没见过你这么求人的,真是让人不爽,你可给我记住了,离开这鬼地方之后,我们可能就是敌人了。”
萧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出门直接转去了202房,不情不愿地去叫许裔安下楼吃饭,回来经过姜惩门前的时候绿着脸朝紧闭的大门竖了个中指,瞧着他一脸吃了苍蝇的样,姜惩就知道这小子肯定也是被某位普信男恶心得没了食欲。
等到许裔安也慢悠悠地下了楼,楼下逐渐传来喧哗声,姜惩才端着热腾腾的汤面去了202房,礼节性地敲了敲门。
他知道里面必然不会传来回应,也没给里面的人留下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推门而入,反手关门落了锁。
“来找我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谢谢你的关心,作为回报,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还是早点离开吧。”
被手铐锢在床头的男人稍稍翻了个身,把脸藏在了那人看不到的内侧,闭目继续休息。
姜惩走到床边坐下,一言不发地拍了拍殷故,见那人不肯理他,索性凑到了他面前,夹起了一块蛋清送到他嘴边。
“真有种啊,该不会是以为把自己饿死就不用上法庭了吧?欠了那么多条人命债,就不怕死了之后都不安生?”
“欠都欠了,还能怎样。”
“好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你是不在乎了,安息呢,他也不在乎吗?”
殷故被他吵得有些不耐烦,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姜惩,“差不多得了,别烦我,需要我大喊一声把许裔安招来吗?”
“你会吗?”
过于拙劣的激将法让殷故感到有些无趣,同时也意识到这并不是个好打发的角色,索性善待自己,凑过来叼走了递到他面前的蛋清,“多谢招待,我要怎么才能送走你这尊不请自来的大佛呢?”
“倒不如说说你非得把我送走不可的苦衷,没准儿我就善心大发,突然可怜你,自己识相地走了呢。”
对方耸了耸肩,拉起睡衣的袖子,露出了遍布鞭伤与刀痕的手臂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个够吗?”
“还不够,比起千哥受的苦,你这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得对,但害死千岁的人不是我,况且现在,凶手也已经死了。”
姜惩不置可否,夹起一筷子面又送了过去,殷故歪头躲开,接过面碗喝了口汤,“想问什么就抓紧时间吧,很快他就要回来了,不想跟我一起被困在这里就不要给他机会。”
他没想到姜惩会直白地问:“他把你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殷故简直没法接这话,更没想到那人竟然会毫无顾忌地掀开他身上的被子,撩起衣服看了看他清瘦的身子。
“看起来也不像在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是扫黄打非办看了都懒得理的那种,让我想想,既没有善待你,也没有把你当做泄欲工具,他到底为什么非要把一个看起来与游戏毫不相干的外人带到这鸟不拉屎的荒山野岭呢?该不会是因为……”
他特意拖长了语调,听起来就像是故意折磨人似的,让对方跟着他的节奏紧张了起来。
“……该不会是因为,你也是参与游戏的玩家之一吧?”
殷故死死抿着发白的唇,瞪着姜惩也不说话,这更加让后者确信了自己的猜测,顺势而上,继续挑战着对方的心理极限。
“你说许裔安对你施暴,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你做得到连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引起邻居的注意吗?我再斗胆猜猜,为什么至今隔壁201房的玩家都没有露面,也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反应呢?该不会你就是应该住在那里的‘魔法师’吧?”
殷故死死咬着牙关瞪着姜惩,眼看混不过去,索性承认了,“没错,我就是201号玩家,但我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像一个有着参与资格的正常玩家,所以姜警官,你可以帮我找回自己的权益吗?”
“想得美,放你出去杀人放火,给自己没事找事吗?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啊殷主任,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把你的笼子转到另一个房间,七天之后送你去坐牢。”
“既然你不想帮忙,也不打算和稀泥,就少说风凉话。”说到这里,殷故冷笑道:“说起来我给你的案子添了不少麻烦,你不如给我个痛快的,我还会感谢你的大度。”
“啧,何止麻烦啊殷主任,在此之前我一直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杀兰珊,为什么指使安息杀陈东升,又为什么伤害与这案子毫无干系也没挡着你的路的千哥,虽说现在我依然不懂,不过第一个问题倒是有些头绪了。”
“我和兰珊有利益冲突,杀了她还嫁祸给程让、陈东升是因为他们两个恰好出现在那里。”
姜惩听了这话忽然笑了,身子前倾凑到殷故面前,如此近的距离不免让人有些紧张,殷故也不例外。
他眼里毫无笑意,与人对视着就足以瓦解对方所有的伪装与信心,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殷故如坠冰窟。
“你放屁,你杀了兰珊是想拿到她参与游戏的资格。很多历届游戏的幸存者都拿到了这一次游戏的参与资格,殷故,你冒名顶替她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什么,宁可被许裔安监/禁也不肯求救,非要在这里耗到游戏开场甚至结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有什么人是你只能在这个场合下才能见到的吗?”
殷故咬得嘴唇都出了血,拒不肯答他的问题,姜惩忽然动手把他按在床上,用筷子尖锐的一端抵着他的喉咙,逼得殷故因惊慌而下意识做出的吞咽动作不得不停止。
他一条腿压着殷故的上身,膝盖顶着那人的腹部让他无法逃离,也就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可惜没有等到殷故的回答,房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那只西伯利亚森林猫翘着毛茸茸的尾巴跑了进来,一步跳到床上,它的主人就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说着风凉话。
“哟,我家的猫被外面的野猫打了,这我可不能当作没看见,做我的猫可能没什么别的好处,就是吃穿好点,待遇好点,撒娇的时候有人顺毛,挨揍的时候有人撑腰。”
姜惩稍稍回过头去,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给了殷故机会,挥起一拳打在那人受伤的胸前,把他从身上推了下去。
姜惩硬是被逼退几步,再回头时,许裔安已经提着葡萄酒瓶走了过来。
“姜警官,这可是你自找的,千万别怪我不厚道,就算是在外面,警察没有搜查许可就强闯民宅也是不被允许的,我这应该算是合情合理的正当防卫吧?”
姜惩心说不妙,这人在“规则”提供的氛围下已经上了头,没准就等着成为法外狂徒过下此前二三十年都没敢过的瘾,跟他硬碰硬绝对没什么好事。
他正想着找个不怎么丢人的借口认怂,彼此相互给个台阶,就当今天无事发生,这时又有人敲了敲门。
“他可不是什么在外面浪惯了的野猫,就算有什么地方冒犯了也不要随意打骂,不然,你赔不起。”
宋玉祗回来的时候发现某人不在房里,问了萧始就知道出事了,淋了一身雨水都来不及换身干爽的衣服就直接赶了过来,所幸在出事前赶到了,不然还不知道这几个妖人能惹出多离谱的事。
许裔安“啧”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惋惜,却也没为难他们,转手给宋玉祗倒了杯酒,邀请那人近前来,“看你这落汤鸡的样子,过来喝杯酒暖暖身子吧。”
“不用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靠运动暖身。”
宋玉祗扶着姜惩站了起来,确认他的伤没什么大碍,便一言不发地把他拉回了房间,一进门就把人顶在了门板上吻着他的唇,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冰凉的唇,还有顺着脸颊流下的,混杂着一丝泥土味的雨水,气息尽时,姜惩几次都想推开他,话却被堵在喉咙里只字难发,那人也完全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一次次把他推向更深处,与他双双沉沦。
“还湿着,去洗洗,会生病的。”
“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别去见他。”
“怎么,醋了?”
“他比你想得更危险,别去冒险。”
“好好好,知道了,以后跟他眉来眼去我都会提前给你报备的,不过你也听我狡辩一句,我不是去找他的。”
“殷故更不行!他们都不像表现出的那样与人无害,别让我担心。”宋玉祗搂着姜惩埋首在他的颈窝,低喃道:“今晚游戏会正式开始,接下来的六天就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
没想到他的狼崽子会比他更没有安全感,姜惩叹了口气。
“知道了,就我这瘸腿的德行,想跑也跑不远,放心好了。不过小玉子,说正经的,以后你说这么严肃的话题时……裤子能不能不要动?”
“不成。”
宋玉祗架起姜惩那一条伤腿,不听使唤的手就在他腰上来回游移,接下来的话纵是与他日夜相对的姜惩也不禁脸上臊得慌。
“我不能给他们任何觊觎你的机会,要是让他们知道你警服下面是一具少年般干净的身子,还不得把你活吞了……”
有人一身铁骨,膝盖却能折到胸前。
有人修长笔直的腿,就得翘到别人的肩膀上才能衬托出禁/欲的外表之下深藏不露的性感。
“我的东西,绝对不让给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