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朋友灌得酩酊大醉,并让朋友帮他在旁边开一间房。
结果段珏自己也喝了不少,脑子不清楚,一来二去段珏就帮他给温诺柔打了电话。
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年里发生的事,在此之前池隽私下里老跟她开玩笑不要未婚先孕。
大学里但凡出去同居的情侣,很少有人能像他们这样的。
毕竟对方是那个‘三清上仙’的霍司奕,男生女生都好奇他的八卦,班级聚会后ktv里男生间都开起了黄段子,说的要多露骨就有多露骨。
那时候没有人知道他们其实还没有发生过关系。
“我不是什么好人。”想到这里温诺柔抬手捏紧了眉,“被逼急了什么都有可能做出来,别把我想得太好。”
霍司奕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但我求你能不能先不要结婚。”
温诺柔却拧着眉:“你应该很清楚我并不会因为你的话就改变自己的决定。”
是。
但是他不死心。
温诺柔的心情逐渐冷静了下来,灵台清明,思绪清晰。
长吸了一声,又缓缓的吐了出来:“霍司奕,我没有想过再跟你复合,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再相信你了。”
她笑了声,耸了耸肩:“一开始的时候想过,如果你能来找我,如果你能承认自己的错,如果你曾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陪在我身边,我们之间不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
霍司奕之前想过这种可能,却听她亲口说出来时,还是震惊的无法言语。
温诺柔说:“离开帝都之后我回了老家,哪里都不敢去,还异想天开你会来找我,会反思自己,等啊等,等了不知道多久,先等到的是你身边的助理。”
“我看到她在泷邺市出差,便明白了其实你并不是不知道我跑去了哪里,只是高傲如你,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更不可能放低姿态来主动认错,也终于明白你既然能说出不会娶我的话,就不是非我不可的人,认识七年在一起五年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是我太自信。”
温度有些高,不一会儿皮肤就开始出汗,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树荫下,尽量语气平和的抬头看向霍司奕。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认清这件事,又用了很长的时间学着去接受,我走到火车站,买了一张最快离开泷邺市的车票,我去了杭城,在那里待了半个月。”
她抬头仰望着天空,脑袋顶上巨大的白云像伞的模样:“杭城的晚上星空很亮,白天万里无云,一开始只是漫无目的的闲逛,后来遇到了一对小情侣。”
她笑笑,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彻底陷入了回忆里。
“大概跟我们刚刚认识时一样的年纪,女孩儿天真烂漫,男孩子虽然沉默寡言却满眼都是她,饿了渴了,想要什么,都不必多说男孩就能明白……想来我们当初也是这样,你的视线总集中在我一个人身上,难受了,不舒服了,你总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可是那些并不如意的婚姻,开始时都是这样的一往情深。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轻易让两个人分道扬镳。
所谓的爱情就是这样,可后来想了想关于她与霍司奕的这一场风花雪月里,可能带着‘爱’这个字本身都是种奢侈。
五年,倒也并不能说她从这段失败的恋爱里一无所得,起码她得到了一个教训,起码为了让自己‘配’的上霍司奕她努力的提升自己。
考研,学习各种专业技能,学会了做饭,喜欢上了画画,提升自己的衣品,学会了化妆,在校期间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让别人提到霍司奕,再提起温诺柔,说不出半句不好的话来。
她将自己经营的很好,渐渐地都快不像自己了。
“民政局里每天那么多离婚的人,却很少有人能走到复婚那一步,因为一旦跟这个人生活过,了解了他的全部,就会发现,每一场复合多只是重蹈覆辙而已。”
她的目光终于从头顶的云,周围的环境中收回来,最后异常坚定的落在霍司奕的身上:“我实在是太了解你了,刚分手时,我不在,你可能会想起我,却绝非因为爱情,只是因为你习惯了生活中有我的存在,一时之间并不适应,你的生活可能会一塌糊涂,不过也只有一段很短的时间而已,你又会变的自律,总之无论怎样生活都是重新步入正轨。”
事实确实如此。
霍司奕要反驳,可温诺柔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你可能偶尔还会记起一个叫温诺柔的人,这时候你记起她,却不是因为留恋,只是有些感叹,反思自己可能在这一场爱情里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
“又或者经由别人的爱情观,发现自己的不妥,但是也仅限于此而已,你只会默默记下自己的错误,然后等下一次恋爱的时候不再重蹈覆辙。你不是个对某件事后悔的人,你很理性,一个项目出了错,你并不着急先去找做错事的人,而是解决错误,我曾经很喜欢这样的你,觉得有担当,有责任。”
可
“爱情上你也是这样,一段感情出现了问题,你并不会先急着挽留修补它,只会默默的记下自己的错误,等下次的时候不要再犯,或者你曾经努力尝试过修补过错,只是发现这并不适合你。”
在一起五年,她实在太了解这个人,甚至比了解自己都甚。
还未跟霍司奕在一起时,她的大脑好像是没有休息过。
温诺柔不是个大胆的人,有些问题他从不敢直白的去问,所以吃饭时观察他对食物的喜好,缠着朋友去操场,篮球场,网球场,各处看一看,发现他并不会再学校里闲逛。
那时候霍司奕已经有属于自己的车,往往是上完课后他就会驱车离开。
他很忙,个别男生私下里会拐着弯儿的跟他阴阳怪气,说他是个‘大忙人’比国家总理都要忙。
霍司奕从不在意这些,因为他的时间数以秒计,根本没空去搭理这些小孩子们的‘游戏’
一直就是那么一个人,那么的理性。
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不重要真是一眼明了。
温诺柔满眼失望:“你的所有决定,目的地性都太强。”
见对方想要反驳,她先一步的开口:“我跟池隽通话,她告诉我岳崇文曾对你说过一句话‘如果她温诺柔的家里但凡有点权势,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是,岳崇文说过,霍司奕反驳不了。
但他当时并没有当真,大家族里更喜欢门当户对,钟以蔷当然也是,父母之所以要他们分手,无非也是看不上温诺柔的家庭背景。
她的家世其实算不上差,但与帝都的上流中的上流霍家来比,真是蝼蚁之于大象,毫无比拟性。
世上七成的父母不愿儿女高嫁,大都是害怕婚后受了欺负也没处说理,如温诺柔。
她眉间的阴云散开一些,添了些自嘲:“岳崇文的话真是点醒了我,现在想想确实啊,如果我的父母不是个普通人,起码我们会好好分手,不是我这样默默的离开,不是我这样不敢告诉父母,更不是我这样不敢当面跟你对质。”
她的眼中无风无浪,只是单纯在叙述这段文字一样:“起码,我会得到你的道歉。”
那时候真是大彻大悟。
脑袋撇开一些,不想去看霍司奕手上的表情,她长吸一声慢声道:“你其实没有错,怪只怪我不自量力,偏要喜欢上你,结果还是我高攀不起。”
“现在你说喜欢我,我不可能会相信了。我也分辨不出你迟到的后悔是因为真心,还是因为我的父母再也不是连为儿女讨回公道都不可能的普通人。”
“我太了解你,你变得太快,目的性也太强,想必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陆家给你施予了压力,所以无论是你伏低做小,还是一次次的恳求,我都不可能会相信了。”
霍司奕惊慌失措的要解释,急的脸都白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干巴巴的:“怎么可能,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吗?
温诺柔瞥了他一眼,淡然的收回视线:“我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能,可我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如果陆远航不是我的父亲,罗孚不是我的母亲,你根本不可能会站在这里,你敢说不是这样?”
耳边犹如炸开了一朵蘑菇云,让霍司奕愣在当场。
是这样吗?
他要反驳,却像被人堵了喉咙,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在温诺柔看来这一幕,像是他终于被戳中心事。
下课铃恰巧响了起来,温诺柔想也不想的抬脚往前走,路过他身侧的时候看到了他伸出去的手,可是却停在半空中,最终也没有伸出去。
“你想要道歉的人是现在这个陆远航的女儿‘温诺柔’,不是当初那个对你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温诺柔’,一个父母离异,普普通通的‘温诺柔’……”
“真是可笑啊,想要收到道歉的却是那个已经遍体鳞伤,到最后依旧要相信你的‘温诺柔’,可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池隽怕她心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当初发生过什么,其实不必池隽特地提醒温诺柔都清楚,他们真的回不去了。
……
第二节课,理所当然的讲砸了,讲的跟马桶里被冲走的东西一样。
而且说是‘一群人’去听课,其实去的只有曹主任一个,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曹主任全称低着脑袋玩手机,刚讲了半堂课便迫不及待的走了。
……
裴昭是在七个小时后终于记起来联系她。
彼时,惊喜满满,俄罗斯套娃似的一天还剩五个小时结束,温诺柔正与池隽在外面——吃饭。
筷子在鱼肚子上猛戳,池隽一副逃难的打扮。
她已经干掉了两个油碟,每一个上面都飘着一层辣椒油,辣椒油下辣椒籽,辣椒末,辣椒油上小米椒,红辣椒,青辣椒朝天椒……总是是让人一看到就忍不住大喝三杯柠檬水的‘油碟’
对温诺柔这种不能吃辣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对于池隽这种能吃辣的人来说,约摸是极致的享受。
辣锅已经糊了一次,服务员道歉的同事又领她们来到新的桌子前,还帮忙将所有的食材都挪了过来。
还赠送了两杯直冒寒气的冰可乐。
“你是不知道,我靠,我竟然被剥夺了公民的所有权利,失去人身自由,被拘留在家了!”
享受的嗅着辣椒的味道,兴致冲冲的拿起筷子,还没坐下,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东西往锅里放。
“要不是姐机智,趁着收快递的空荡逃了出来,你少说得有个把月看不到我。”
至于吗,温诺柔明显不信,视线却不自觉的被池隽的动作吸引,顺着看了过去。
打扮的跟逃难似的,吃相也跟逃难似的……
看到温诺柔眼中的嫌弃,以及已经停在菌汤上的公筷,池隽解释说:“你不懂,前两天产检医生让我少吃辣椒等刺激性食物,要忌口,少运动多喝水,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就进入了最憋屈的时段。”
池隽掰着指头数落岳崇文的三大罪状。
“医生说少吃辣椒,结果家里阿姨直接换了一位,天天做什么养生滋补的菜,顿顿都有汤,前两天还觉得新鲜哈,后面几天看到就想吐,酸甜苦辣,我最不喜欢的两天天天出现在餐桌上。”
温诺柔眼神奇怪:“……你在炫耀什么。”
“哪儿炫耀了。”就这样都忘不了涮毛肚。
这要不是爱的炫耀,我就把这锅吃了,温诺柔露出这样的目光。
池隽没有注意到仍继续在说:“为了吃这顿饭都拿出了无间道的本事,想当初读大学的时候我都没敢翻过墙。”
说着伸手拽了拽自己脸上为数不多的肉,“少运动,多喝水,你看看我是不是圆了一圈了,你以为我是胖了?不是!这叫水肿!肚子里搁个球二十分钟上一次厕所,我痔疮都快长出来了!”
不小心被嘴里的牛肉呛到,温诺柔目光复杂的示意了眼火锅:“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池隽则旁若无人的干了半杯冰可乐。
“我在家里喝个水都憋屈,医生说三十度的白开水,那家伙就差拿着温度计测测水温了,什么奶茶雪糕冰可乐,没有!什么都没有!冰箱里干干净净,阿姨连鸡都要买每天现杀的。”
温诺柔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忍不住掀桌了。
这还不叫炫耀?简直是拿着狗粮袋子往我嘴里倒。
池隽还要再说,及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继续倒狗粮的操作。
不等看清是谁的电话,她就已经站了起来,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去接什么电话啊,搁这儿接了得了。”
温诺柔扫了眼周围的环境,放下一句:“太吵了。”
要走时看到她嘴上一圈的红辣,还是忍不住提醒说:“你差不多得了,好久不吃辣,再让这一顿给你送进医院。”
“那不可能的。”池隽从氤氲热气中抬起头来,也拽过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巴才说:“姐从前吃饭都是拿着生辣椒啃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
你牛。
临走还是不放心,温诺柔特地叮嘱在大堂里转的店员多注意注意35桌的孕妇,别让她吃太多辣椒。
等温诺柔终于走到僻静处时电话刚刚被挂断,但没过两秒又打了过来。
她这才看向来电显示的人名。
干干脆脆的【裴昭】二字。
裴昭……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上午俄罗斯套娃里最大的一个,本能的皱了皱眉,凝视了几秒才接起来。
“抱歉。”
电话一经接通里面便传来了裴昭的声音。
温诺柔有一瞬间的迷茫,不清楚他在为什么事情道歉。
但她‘恩’了声,靠在墙上,换了只手听电话:“于翩跹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裴昭沉默两秒,接着才缓声道:“她还好。”
那就是他在跟于翩跹在一起。
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那就好。”
又过了会儿,那边没有声音,温诺柔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确认不是听筒的事情,她很轻的叹了声,试探道:“你跟她,决定复合了?”
那边沉默,继续沉默。
“我”我了半天也没具体说出个什么内容,从前伶牙俐齿的人,这会儿突然哑了火。
有顾客从旁边走过,视线在温诺柔的脸上多落了两秒,看她要转头时才淡然地走过。
“对不起。”裴昭终于开口,“我已经跟她领证了。”
作者有话要说:情人节快到了,我给大家磕个头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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