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那些身影都穿着和我一样的寿衣,正是江上村的村民。
“铁蛋?”从身前那些人群中,我发现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正是我儿时的玩伴,江铁蛋。
听到我的呼唤,江铁蛋转过头向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笑了笑。
他的笑容在这诡异的气氛中显得很僵硬。看到他那长不大的面孔,我没来由的心里一揪。
记得小时候,我到了读书的年纪,爷爷便把我送到了镇上的小学。那时候放学早,回到家后总会在太阳落山前有一两个小时可以和铁蛋一起玩耍。
铁蛋在村里上学,那时候我们经常互相显摆自己在学校学到了什么知识。我告诉他汉语拼音,他不懂,我告诉他加减乘除,他也不懂。而当他给我写他学会的字时,我也是看不懂。
后来我上了大学,终于发现铁蛋学的根本不是正确的中文。他写的字七扭八歪,就像林正英扮演的道士所画的符咒一般什么都看不出来。
读大学后,我向县教育局举报江上村教师渎职,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复。那一次我回到家,爷爷告诉我莫要再管闲事。
“铁蛋?是我啊!我江左!”虽然铁蛋做出了一个“嘘”的手势,但我觉得压低声音应该就行了。可这一次,我错了。
只见铁蛋的脸上原本僵硬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想狰狞这个词比较合适!
一个看起来不到十岁的孩童做出的狰狞表情到底有多可怕?相信任谁见了一次之后都绝不会再想见第二次!
他又做了一次噤声的手势,并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这一回,我没敢再犯二。
跟着村里人向前走着,我左右看了看。借着闪烁的灯笼,我看到了村长江百林,看到了那个被我举报的老师江红燕,看到了许许多多我认识的人。
他们无论男女,全都是一身寿衣,步履如一,犹如信徒般虔诚而庄重。
“唉……”看到父老乡亲在这种陋习中迷信成这样,我无声的叹了口气。难怪这村子只有百十口人,而且全都姓江——谁愿意嫁到这大半夜爱装死人的村子!?
说也奇怪,整个江村竟然没有一个外姓人。家中似乎也都有父无母。小的时候我问过江铁蛋他妈妈在哪里。得到的答复竟然也是难产死掉了,和我母亲如出一辙!
现在这情景若是被外人瞧了,非吓出人命不可。
试想一下,近百号人穿着寿衣,提着灯笼,在村里摇摇晃晃的走着,而且还不能说话!这究竟是哪个神经病想出来的把戏!?
现在我也成了这些神经病中的一员了。
“唉!”我又叹了口气,寄期望于这七天装死人的日子赶快过去。然而就在这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幽幽的歌声。
“太极未判昏已过……”
这歌声带着一股沧桑的调调,不是古乐那种宛转悠扬,而是一种更加古老的腔调。听到这歌声,江上村的村民全都站住了。
“怎么了?”我心中疑惑,拍了拍铁蛋的肩膀给了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江铁蛋的答复很简单,只是摇了摇头,并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冰凉,我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体温。
就在这时,那歌声的方向突然变了!
方才,我分明听到歌声来自于村东头,我的斜前方,而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那歌声竟然从我身后传来!
“太极未判……”歌声带着一丝阴森,时而听起来像女子,时而听起来是男音,而又唱完一遍后,那歌声的来源竟然又变了!
“咋回事?”我盯着铁蛋的双眼,用嘴做了几个口型,无声的说出这三个字。
这一次,铁蛋不再理我,而周围的村民们竟然也不再向前行走,反而把我围在了中间!
“到底怎么回事!?”我从没参加过村里的这个装死人活动,难倒这里面还有什么规矩?
穿寿衣,提灯笼,走鬼门线,不能说话,神秘的歌声……还有什么规矩或是套路是我不知道的?
这时,江百林也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同样让我感觉不到一丝体温。
向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拉着我继续向东北走去。而其他村民也围着我形成了一个圆圈,仿佛护着我一般向前走去。
歌声持续不断,最远时仿佛已出了村子,最近时好像就在我身边。
这神秘的歌声听的我一阵心悸,若不是有很多人一起壮胆,估计我早就吓得崩溃了。
要知道江上村只是个小村子,从西南到东北最多也就二里地。但由于我们走的很慢,这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们感觉走了快足足一夜!而这一夜里,那该死的歌声竟然一直没断过!
漫长的二里地终于走到了终点,而歌声也停止了。看着眼前围住我的村民们一一散开,我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我以为今晚的装死人游戏已经结束时,我的脚下突然窜出来一团绿色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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