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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卫没有再说,从书房中悄悄退下,他们这些下属都希望陆琮能够早日动手,把赵玟那个昏君给除去,免得夜长梦多。
可陆琮却迟迟不动手,他在等什么呢?
暗卫想不明白,不过若是他能明白陆琮的心中所想,那他也能做将军了。
陆琮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没来由地又想起今日在南风馆中遇见的那个小倌,直到他离开南风馆时,都不知道那个小倌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却让他很喜欢,冥冥中,还觉得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他今日在南风馆,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才会有了把那个小倌包下来的想法,回来后,想了想,他若是真的对那个人感兴趣,可以将他赎回府中,养着这么一个人,倒也不错。
可他又弄不清楚自己对那个小倌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琮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先看看自己是不是被人给下了蛊,然后才好决定该把他怎么办。
林梦月守在楚夏的寝宫外面,她现在怀着孩子,以为楚夏舍不得自己,等会儿就该叫自己进去了,但是林梦月等了快一个时辰,寝宫里都没传出动静来,皇上好像已经完全忘记她在这里。
可他偏偏又让宫人搬了椅子出来,看着天色渐渐暗下,刮起晚风,担心她冷,还给她送了一件斗篷来。
他现在做的事太矛盾,林梦月向来觉得自己能将赵玟给拿捏在手里,现在却也看不清他了。
林梦月坐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仰头看着头顶被余晖渲染的天空,如果皇上真的知道自己与别人的私情,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贵妃摇着手中的扇子,忽然转头,向身边的太监问道,“你知道今日陛下出宫去了什么地方吗?”
“这个……”那太监摇摇头,陛下只带了两个暗卫出宫,而那两个暗卫回来后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对贵妃说,“奴婢不知。”
林梦月知道眼前的太监不敢对自己说谎。这些个宫女太监们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想要在这皇宫里生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讨好贵妃,而没有脑子的那些,早在刚进宫不久后死的死,残的残,成为这巍峨皇宫中的一缕孤魂。
虽然陛下这两日看起来似乎脾气好了一些,但是他向来多变,过几天又不知道是什么样了,他这几日是冷落了贵妃,却也没有宠幸其他的美人,贵妃的肚子里怀着陛下的孩子,与其他美人相比,终究是不一样的。
聪明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样选择。
不一会儿,从寝宫中又走出一个小太监来,贵妃下意识地站起身,以为皇上终于同意见自己了,结果却听见这小太监说:“娘娘,陛下已经睡下了。”
贵妃愣在原地,自打她进了宫以后,过得顺风顺水,就算是在皇帝面前稍微得宠点的妃子,她都可以随意打杀,皇帝也不会指责她一句,她在皇宫中一手遮天,只要是她想,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
今天皇帝却这么落了她的面子,林梦月好久都没有这样生气了,她紧紧攥着手中的扇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勉强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她问道:“睡下了?”
“是的。”
她在这里等了他这么长时间,他竟然还能够睡得过去,贵妃气得牙齿都在打颤,身边的宫女跪了一地,让她息怒。
林梦月抱着一肚子的气回到自己的宫殿中,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古怪,希望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生下来,到时候她也不必再看这个狗皇帝的脸色。
她坐在塌上,越想越气,砸了许多的玉器,宫人们听着这些声音,一个个的跪在地上敛声屏气,生怕惹得这位贵妃不高兴,自己的小命也要没了。
后宫中被贵妃欺压多年的美人们知道这事后,也没表现出任何的开心,她们不过是皇帝闲暇时候一个无聊解闷玩意儿,身边处处都是贵妃的眼线,她们要是敢表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来,贵妃保管能要她们好看。
这偌大后宫,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下面却是波涛汹涌。
“你们最近小心点啊,没事少去陛下面前晃悠。”暗卫想起他送陛下回宫时陛下看向自己的眼神,让他觉得瘆得慌。
暗卫想的有点多,楚夏那时只是在表达一下遗憾,他后悔自己进到南风馆的时候没有把暗卫们给带上,导致后来他的情况很被动,因为怕被陆琮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根本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
暗卫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兄弟,叮嘱道,“尤其是老六和十三,你们这段时间离陛下远一点。”
“怎么了?”
暗卫看了看左右,低声说:“我怀疑陛下断袖了。”
“什么?断袖了?”
“怎么可能!”
暗卫们纷纷表示这不可能,陛下整日跟他后宫的那位美女们玩得热闹,怎么可能断袖了?
“我说真的,你们知道陛下今日出宫干什么去了?”
他的兄弟们很配合地询问他干什么去了。
暗卫立刻说了今日他眼看着陛下进到南风馆中,而且在里面待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出来,陛下肯定是美女玩腻歪了,想玩男人了。
这样一想,最近陛下冷落贵妃也有了理由。
众位暗卫只觉得自己的屁股有点凉,以后还是别在皇上的面前露脸了。
楚夏这一觉睡得不是很长,醒来后,他坐在塌上,一边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糕点,一边琢磨自己这个皇帝还能当多久,一摞摞奏折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楚夏睡觉前看过两页,里面全部都在拍马屁,而且拍得很低级,看得有点恶心,他把这些奏折推到一边去,闭眼睡觉。
朝中已经没有可用之人了,他想要肃清朝纲,想要做个好点的皇帝,也无从下手。
还是安心等死吧。
楚夏敲敲自己的脑袋,本来他以为有皇帝的这个身份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的,可惜了,被锁了。
他又想起今日在南风馆中,陆琮说要包他,如果陆琮没有在开玩笑,那他以后定然还会去南风馆中找人。
要是让陆琮知道那天在南风馆中的人是自己,他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造反,搞死自己。
楚夏觉得头疼,这个皇帝空有皇帝的名头,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以为自己能够坐拥美男,大干三千场,结果身上戴着锁。
他掀开床边的帘子,吩咐身边的太监说:“从天牢里找个人出来。”
太监立刻凑过来,一脸讨好地问他:“陛下要找什么样的?”
楚夏问这话,宫人们下意识地以为他是看中牢里的哪个美人了。
但还真不是,他托着下巴想了想,对宫人说:“好看点的,最好眼睛像朕的。”
太丑了别把陆琮给吓到。
还要像陛下的,太监察觉自己刚才的猜测可能不太对,他抬头偷偷看了楚夏一眼,想要看看陛下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当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心都听了一拍,连忙低下头,但愿陛下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僭越。
楚夏不放心这些人,从床上起身,道:“算了,还是朕自己去挑一挑吧。”
他先是去了天牢一趟,天牢的犯人大都被折磨得不轻,看起来不太合适,又去皇宫的辛者库挑挑选选,最后找到一个眼睛与他有六七分相似的宫人。
楚夏吩咐宫人说:“把他送到南风馆去,跟那南风馆的老板说是楚公子送来的,他会知道该怎么办。”
那宫人本以为自己被抓住,会被杀头,结果楚夏只是将送到南风馆去,弄得他有点慌。
南风馆这种地方难道比死了还可怕吗?
第二日早朝,陆琮依旧没有来,楚夏和朝臣们对他病情是心知肚明,但谁也不敢提,只有在下朝后,有人求见楚夏后,旁敲侧击地鼓动楚夏杀了陆琮,还说起一些陆琮与贵妃林梦月的往事。
若是原主在这里听到这番话,定是要气得饭都吃不下去,但是楚夏无所谓。
原主这些年愈加的昏庸无道,真正盼着他好的人被他贬的贬,杀的杀,剩下那些人心都冷了,也辞官回乡去了。现在朝上的这些大臣们大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没人会为这么个昏君卖命。
楚夏摸摸自己的胸口,现在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剩下听天由命吧。
陆琮、陆琮……
系统将关于陆琮的更为详细的资料一起给了楚夏,陆琮是北靖侯的嫡长子,他的母亲是北靖侯的第一任妻子,她与北靖侯并不是因相爱而成亲,他们的亲事从头到尾都是都是一场设计,只是他的母亲却早早地爱上了北靖侯,而北靖侯却因为这桩绑定的婚事,恨她要死。
她刚一怀孕,北靖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那位青梅竹马给接回家中,让她做了平妻,陆琮的母亲受不了刺激,从那以后变得疯疯癫癫,在陆琮出生后,她病得更加严重,差点将两个月大的陆琮扔进水池里淹死,北靖侯知道府里发生的一切,却从不阻止,他巴不得这对母子一起死在后院中。
陆琮在她的虐待中一点点长大,在偶尔清醒的时候,这个女人会把陆琮抱在怀里,与他说着过去的往事,吝啬地给予他那么一丁点的温柔,然后恢复原样,继续虐待他。
陆琮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直到他十四岁的那年,他的母亲去世,或许是想起从前这些年,觉得愧疚,希望陆琮能得到幸福,临死前,她叫来陆琮的那位未婚妻林梦月,叮嘱她以后要对陆琮好一些。
然这位未婚妻早就生了异样心思,她知道陆琮在北靖侯府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自然不会想要按照婚约嫁给陆琮,上天既然给了她这般容貌,肯定不会让她陪着这样的人庸碌过一生的。
后来果然,林梦月被原主给抢进宫中,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只是与陆琮的婚约,始终是横在她心上的一根刺,为了拔除这根刺,她几次想要陆琮的性命,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楚夏将这些往事仔仔细细地都看了一遍,陆琮这些年过得委实不容易,他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来推翻原主,但是一直忍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事出反常必有妖,楚夏总觉得他还有什么手段要往自己的身上使。
楚夏把被子蒙在脑袋上,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这次他做了个梦,梦里左边一个兰阙,右边一个白彦,跪在自己的面前,喊自己皇上。
楚夏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朵后面,他冲他们招招手,口中叫两位爱妃该上来侍寝,两位爱妃上来了,楚夏也醒了。
下面有点难受,楚夏盯着锁头看了半天。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拿着个锁来搞我。
他气得锤床,守在外面的宫人听到他床上的咚咚声,吓得一哆嗦,刷刷地跪了一地,过了一会儿,那龙塌上没有声了,他们才悄悄又站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倒也太平,只是楚夏每天会把找几个锁匠进宫,让他们研究研究他身上的锁。
他们研究了好几日,也没有任何进展。
将军府中,萧天恒进来的时候,陆琮正坐在书桌后面写字,他凑过去,“让我看看你写得是什么。”
“楚夏?”萧天恒还以为就算陆琮闲着没事在纸上写人名玩,那也应该会写林梦月的名字,这个楚夏又是哪里来的,他从来没在陆琮的身边听过这个名字,他问陆琮,“这人是谁啊?”
陆琮放下手中的毛笔,把那写着楚夏名字的纸翻过去,扣在桌上,他没有回答萧天恒的时间,反而问萧天恒:“你来干什么?”
萧天恒嘿嘿笑了一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大拇指大小的玉坠,送到陆琮的面前,“这是你的坠子,收好了。”
陆琮看了,这确实是当年他母亲送给林梦月的,他把坠子收下,对萧天恒说了一句:“多谢。”
“有什么好谢的,你不是陪着我去了那南风馆吗?”
他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多余,果然当天他爹就知道了他去南风馆的消息,拿着根棒子追着他绕着府里跑了两圈,后来他说自己是跟陆琮一起去的,他爹才把那根碗口粗的棒子给放下来。
萧天恒想起那根棍子,现在还心有余悸,他拍了拍胸口,对陆琮说:“对了,我还听说昨天贵妃去求见皇上,结果皇上没见她,自己在寝宫里睡过去,贵妃气得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不少东西。”
萧天恒顺便还去见了见他的心上人,梨儿和她一起进宫的小姐妹们这段时间过得都不错,没有受欺负,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萧天恒走后,陆琮将桌上的那张白纸又翻了过来,那纸上只有楚夏的名字,他冷静了几天,却依然想不明白自己与楚夏间的关系,他最终认命般的来到南风馆中,点名要楚夏。
老板将楚夏送来的人,蒙了脸,只露了一双眼睛送到陆琮的面前,可陆琮只看了一眼,便说:“不是这人。”
老板心道果然如此,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听到陆琮冷冷问道:“他呢?”
老板被陆琮的目光震慑,“他、他……”
他了好半天,老板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到底去哪儿了。”陆琮问。
老板觉得自己太冤了,他哪里知道那位楚公子到哪里去了,想到楚夏派人交代自己的话,老板对陆琮说:“他和周公子出去了。”
陆琮冷笑:“周公子?我不是已经包了他吗?”
老板后背渗出的汗几乎要把他的衣服都给湿透了,“那个……他说今天去见周公子最后一面,跟他断个干净。”
陆琮在大堂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我等他回来。”
保险起见,楚夏当日留了人在南风馆中,接到消息的时候,他连忙换了便衣出宫去。
陆琮明明没有见过自己,为什么能够认出自己来?
楚夏来不及去细想,一路赶到南风馆中,只是到了地方,又恍然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
他这个身份早晚都要死的,现在干嘛把自己往陆琮这里送,这不是想要死得更惨点吗?
一定是下面得不到发泄,火气都冲到脑子里了,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楚夏戴着一张只露出眼睛的面具来到陆琮的面前,陆琮看了他一眼,问:“和那周公子都断干净了?”
楚夏嗯了一声,声音中仿佛压抑着无穷无尽的痛苦。
陆琮只觉得心中一痛,他伸手抬起楚夏的下巴,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好似要看穿他的灵魂,他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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