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台阶上,干冷的馒头,早已发霉一片。院落里,许久未曾打扫了,枯黄腐烂的树叶铺了一地,发出阵阵恶臭。
斜靠在门槛边的女子,秀发凌乱的绾在脑后,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双目无神的仰望着不远处那红瓦琉璃的飞檐,神情凄清落寞一片。有脚步声急匆匆的赶来,来人尚未至跟前,便早已哽咽出声。
砰的一声跪倒在馨后的面前,宽阔的双肩因哽咽而耸动不已。
“母后,孩儿来迟,让您受苦了!”颜枫声泪俱下,痛不欲生。馨后茫然的将视线转至面前那一身太监装扮的人身上,眯着眼睛细看了去,原来面前跪着的太监,竟是自己的爱子颜枫!
馨后大喜,忙一把拉起颜枫的双臂。急急道:“枫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离去,如若被你父皇知晓,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说罢,馨后站起身,慌乱的想要将颜枫推了出去。
颜枫一甩手,倔强的抱住馨后的双腿,哭着道:“宫里都在传言,说母后篡杀萧贵妃腹中之子,孩儿不信!”馨后抿唇,望着远处那一抹奢华的飞檐,冷笑道:“萧贵妃实在奸猾,分明是自己故意落水,却将罪责推于本宫身上。母后也是一时疏忽才落入她的诡计之中。”
“那父皇呢?父皇为何不查明真相便将您幽禁冷宫之中,还宣言永世不放!这般薄情寡义,丝毫不念及夫妻情意!枫儿不服,定要再次为母后讨回公道!”颜枫咬牙切齿道,双眸涨得血红一片。
馨后听罢这话,忙惊恐扶住颜枫的脸,急急道:“枫儿万万不可!你父皇如今被那萧贵妃迷得晕头转向,枫儿切不可引火烧身,当务之急。自保才是甚要。母后年岁已高,将一切都已看淡看透。这冷宫,倒是一个最清净的归宿。”颜枫大怒,起身冲进屋里,疯狂的踹着地上那些破败的木板,惊得墙角的老鼠一阵仓促而逃。
“这么冷的天,连个火炉都没有,存心要冻死我母后吗!”颜枫咆哮道,双目赤红一片。
馨后不语,只是站在那里,扶着门窗。默默饮泣……这边的颜枫母子,正抱头痛哭,伤感一片。
那边的却是暖气缭绕,侍女御医进进出出。萧贵妃身体陷在一堆软缎之中,额头处围着一圈鹅毛细云头套,一双柳叶眉,修剪得细长高挑。
狭长的凤目,正微微半眯着,一张瓜子脸,苍白一片。唇间不时幽幽溢出呻吟之声,一副弱柳扶风,虚弱不堪的模样,确实教人心疼不已!
昌云帝一脸焦急,神情间尽是担忧。国师萧宰相却是拱手立于一旁,一双鹰目也是流露心疼之情。
“你们这些御医,难道都是些废物吗?爱妃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实在叫朕寝食难安!”昌云帝一声长叹,四下的御医皆哆嗦着跪倒一片。
说话间,塌上的萧贵妃又是一声痛苦的呻吟,气若游丝,一双美目更是可怜兮兮道:“陛下,请不要归罪御医,怪只怪臣妾身体娇弱。臣妾去了倒不打紧,只是可怜了这腹中皇儿……”话语尚未说完,萧贵妃一张小脸早已梨花带雨。
昌云帝心疼至极,忙伸手拭去她面上两行清泪。眉头紧皱,不知该如何是好!
摸着萧贵妃微微隆起的小腹,昌云帝暗哑着嗓音,道:“朕身为一国之君,连自己的妻儿都不能保全,岂有颜面存活于世!”随即,昌云帝目中怒火四溢,紧握拳头狠狠咒骂道:“馨后那个贱人,枉朕待她不薄,竟做出如此狠辣之事!朕定要叫她碎尸万段不可!”
“陛下,陛下请息怒!”萧贵妃颤抖着伸出手来。急急道:“请不要怪罪姐姐,这一切都是蓝儿的错,是蓝儿太傻太天真。”昌云帝惊愕的看向萧贵妃,只听她继续喃喃道:“蓝儿自小跟哥哥相依为命,承蒙陛下厚爱,进宫为妃。陛下深情,蓝儿只怕此生无福消受了,但盼来世……”说话间,萧贵妃轻咳出声,有丝丝血渍溢出唇间。
望着萧贵妃嘴角那触目惊心的血红,昌云帝又慌又急,一双老眼,更是泪珠滚滚!
塌上的萧贵妃,却是已经虚弱得再次沉沉睡了去,紧蹙的娥眉,教昌云帝的心,像是被狠狠挖掉了一块肉!
抱住萧贵妃的身躯,昌云帝嚎啕不止!
“皇上,舍妹红颜薄命,还望皇上保重龙体。”一旁的萧宰相轻轻道。
“爱卿,你叫朕如何舍得!”昌云帝摸着泪,哽咽道。突然,昌云帝像突然忆起了什么事情般,激动的拉过萧宰相的手,急急道:“朕大悲之下,险些忘了。萧爱卿,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占星卜卦也无所不通吗?你看爱妃这病,能不能医好?”萧宰相轻掠着嘴角那缕最长的胡须,眯着一双鹰眼,若有所思道:“不瞒陛下,微臣年少时虽机缘巧合下遇高人指点,略晓一些奇门异术。但舍妹落下这病,却是寒意入体,伤了五脏六腑。虽勉强保住皇子,但凤体早已灯枯油竭。”昌云帝身体蓦地愣了几愣,一张黄瘦脸庞更是顷刻间面若死灰!
见状,萧宰相环顾四周,上前两步,凑近昌云帝耳畔,低低道:“不过,这世间倒真有一味奇药,却是可以让舍妹凤体焕然一新,如同再造!”第一卷春满书院第一百零四章灭顶之灾第一百零四章灭顶之灾昌云帝大喜,忙道:“那是什么药?快快说来。朕这就寻去!”
“此药名唤夺命逍遥丸。乃上古奇书里有记载,微臣不才,略知这药的练法。”
“既然如此,那爱卿还等什么?早些练出此药,早些救我爱妃出苦海啊!”昌云帝急急催促道,眉眼间欣喜一片。
萧宰相轻笑着摇了摇头,退后两步,长叹了一口气,道:“非也,非也!不是微臣有意拖延隐瞒,只是,若要配制这夺命逍遥丸,还需一味最重要的药引!那药引,却是天上人间也难以寻求的!”昌云帝的笑容瞬间僵化在了脸上,
“那药引所用何物?”萧宰相环顾四周,神情间有些许为难之色。见状,昌云帝喝退了房中所有御医侍女,待到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萧宰相这才终于缓缓开口道:“因舍妹为水所伤,土能克水,所以。那药引,便是一颗土虎红心!”
“土虎红心?”昌云帝不解。萧宰相继续解释道:“所谓土虎红心,便是一颗土年土月土时出生且命中带土的虎将之心!”
“爱卿,果真要拿人的心做药引方可?”昌云帝大骇。萧宰相轻点了点头,鹰眼一紧,铮铮道:“有了那药引,舍妹必药到病除!”昌云帝眉头紧皱,面露难色,问道:“拥有那颗心的虎将,上哪寻去?这岂不是大海捞针?爱卿何不试着占上一卦?”萧宰相自怀中取出占卜所用之物,是几枚泛着铜锈的圆片。
他缓缓转过身去,面朝东南方向,拜了又拜,口中念叨有词。念叨了片刻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将手中几枚圆片抛了去……
“爱卿,卦象有何显示?”昌云帝凑身上前,急急问道。萧宰相俯身盯着地上那些圆片排列之图形,随即眉开眼笑,转身便朝着昌云帝道喜,口中连连道:“我皇福泽绵延,舍妹这下有救了!”昌云帝也是欣喜不已,忙问那拥有土虎之心的虎将姓甚名谁,当听到那个虎将的名字时,昌云帝的笑容瞬时又僵在了脸上。
“你是说,襄阳王傲丛虎大将军?”昌云帝惊愕不已!
“没错,微臣卦象显示,这满朝武将之中。唯傲将军能救舍妹和小皇子的性命!”萧宰相从旁肯定道。
昌云帝颓然的坐了下来,蜡黄的脸上,愁云密布。这傲丛虎,身为镇南大将军,功不可没。
他手中的兵权,占去了大魏国的一半。俗话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昌云帝和萧宰相前几日正密谋着将傲丛虎卸职,所以才借了西南小国议和之事大做文章,将傲丛虎收押天牢候审。
奈何,自己那个逆子,太子颜枫,却暗中集结了不少朝中文臣武将,联名上书力保傲将军清白!
碍于多方面压力,昌云帝才不得不行了缓兵之计,这几日,便要开释傲丛虎全家!
可这会,萧贵妃和腹中皇儿的性命全都悬之一线,只有取来那傲丛虎的心,方能救爱妃和皇儿!
这真是叫昌云帝左右为难!一旁的萧宰相一双犀利鹰眼,暗暗留意着昌云帝的神色。
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丝冷笑。只在心里用着灵魂暗语对着病榻上的萧贵妃传音道:妹子,咱们的大仇,可以报了!
萧贵妃假寐着,也悄悄回道:好一招借刀杀人!哥哥果真厉害至极!可是,异灵兽的主人却逃之夭夭,真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萧宰相鹰目微闭,继续道:抓了她爹娘,再杀她全家,傲薇那小丫头必会现身的!
“爱卿,若朕取来那颗虎心,你当真能练就那灵丹妙药来么?”左思右想之后的昌云帝,终于痛下决心。
萧宰相听罢,忙跪伏在地,语气笃定道:“微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练就出夺命逍遥丸!”
“好!”昌云帝站起身,双手负在身后,目中杀机闪烁……傲薇左顾右盼,不知不觉间,几日光阴又从指缝间溜走。
这几天,她一直暂住在小虹父女这里,白天闲着无聊,便执意帮着小虹在屋后林中拾柴禾。
抱了草料,喂食那匹也同样寄住在这里的汗血宝马!颜枫自从那次雨夜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傲薇日日翘首企盼,却总是失望而归。一日,小虹老父背了柴禾,去市集甩卖,不一会,老人家便行色匆匆赶了回来。
神情慌张一片。傲薇细细追问之下,才知,原来,京都的大小城门附近,都张贴了缉拿告示,那杯缉拿的要犯,不是别人,正是傲薇自己!
傲薇惊愕不已,但小虹老父接下来要告之的事情,却是叫傲薇如遭雷劈!
原来,今日在京都菜市口,有罪犯行刑!小虹老父好奇,挤进人群一看,只见断头台上跪着的女人,极其眼熟。
四下一打听,小虹老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那即将被斩之人,竟是襄阳王妃!
至于问斩的缘由,众人皆道是襄阳王通敌叛国!难怪那女人的眉眼间看着那般眼熟呢!
小虹老父大惊失色,柴禾也顾不上要了,转身便奔了回来,将这噩耗告之了傲薇!
听罢小虹老父的形容,傲薇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转而便是胸口奇堵。
眼前一抹黑,身子便僵硬的朝后倒了去!待到傲薇醒来之时,已至日落时分,窗外有寒鸦嘶哑着划过屋顶。
傲薇呆愣着坐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小脸伏在被子里,嚎啕大哭!心里的悲痛,无从说起,只觉,这一切来得是那么的突然,没有一丝预兆!
顷刻间,和蔼可亲的娘亲。便无缘无故惨遭杀戮。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冠以通敌叛国的罪名,死于菜市口!
高贵娇弱如娘亲,遭受如此的侮辱,她的灵魂岂能安息!而自己的爹爹,却还被关押在天牢,生死未卜!
整个襄阳王府,乃至采蝶轩,小茶,子默,旭尧还有那一群的家丁们,音讯全无!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傲薇已不敢去想象他们的处境了……傲薇悲痛万分,怒从心中起,火从眼中烧。
她双目赤红一片,只想着早些刨出颜枫来,问个究竟!这颜枫,却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即使傲薇娘亲被问斩这等大事,他竟然也不露面!
傲薇咬牙切齿,小手紧拽住被褥,满嘴银牙咬得咯吱作响!他临走时,那般的斩钉截铁,那般的信誓旦旦。
可现如今呢?是因为无力兑现自己的承诺,所以不敢前来相见?还是因为他父皇杀了她娘亲,他觉得愧疚所以干脆选择了逃避?
一万种猜测盘踞在傲薇的心间,不过,纵使千般万般的理由,对于颜枫这回的所作所为,傲薇心下已然绝望一片!
如果月北辰在,那就好了!他虽狂妄自大,但他一诺千金,说到就会做到!
绝不像颜枫,瞻前顾后,事事小心,步步谨慎!危急时刻,便做了缩头乌龟!
还说什么劫狱呢!哼,全都是哄骗她的鬼话!劫狱?当这两个字眼闪现在脑海中时。
傲薇不由得秀眉紧蹙!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劫狱呢!虽说这是最危险的一步,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娘亲被处斩,爹爹势必也不会有什么开释的机会了!
虽是最危险,也是最下策的一步,但是,傲薇已经顾不得了!如若成功,那么从此便随爹爹浪迹天涯,归隐田园。
什么清白名誉,都不及性命来的重要!如若不能成功,那便跟爹爹死在一起也罢!
反正娘亲已经去了西方极乐,傲薇在这大魏国,最至亲的两个人都不在了,她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就去做,未免拖延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傲薇收拾起自己的悲伤,迅速从床上跳了下来,精心的为今晚的劫狱做着准备!
偷溜进小虹她老父的放中,找出了一套黑色的布衣。所幸,小虹她老父身材瘦小,所以,他的黑衣傲薇可以勉强当着夜行衣来穿戴。
朝着脸上胡乱的抹了一通烟灰,傲薇这才满意的收拾妥当。接下来,就是要准备一把兵器才好!
傲薇咬着唇,琢磨着去哪里才可以寻到一把武器,最好是一把利剑!去街上兵器店里买吧,太容易暴露目标。
采蝶轩却是万万回不得的,只怕那里现如今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她回去自投罗网呢!
那去哪里采可以弄到一把利剑呢?傲薇绞尽脑汁苦苦思索着。终于,脑中灵光一现,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必定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趁着小虹父女不在的当口,傲薇留下书信一封,算是对小虹父女的告辞。
并将自己的一对翡翠吊坠放在了桌上。小虹父女憨厚淳朴,傲薇暂住的这些时日,对亏他们的悉心照顾。
那吊坠价值连城,兑换成钱财,三年五载也是衣食无忧的。这也算是傲薇对他们父女的一点小小心意吧!
傲薇此行,凶多吉少,她又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她的离去,对这对朴实的父女而言,许是一件好事,只愿他们能安安全全的生活下去!
第一卷春满书院第一百零五章以身犯险第一百零五章以身犯险趁着茫茫夜色,傲薇悄悄潜进了皇朝书院。
摸索着来到月北辰从前居住的辰苑后门。爬了进去。轻车熟路的来至月北辰卧房的后窗处,如从前那般,悄悄钻了进去。
刚进到月北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