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李越打量着付常的装扮，灰棕色的大衣，昨天下巴上冒出来的一点胡茬全都划了个干净，还换上了隐形眼镜，头发也特意打理过，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气味，李越闻不出来这是什么品牌的香水，但他没由来的在此刻讨厌起了这个香水的味道。
“也许会很晚吧，”付常戴上腕表，浅笑了一下：“毕竟行程都是他安排。”
“那你不回来吃晚饭了？”
“应该是，到时候你就跟着陈浩一起去吃。”
陈浩是付常这次带来的助理之一。
眼见着付常就要出门了，李越盯着他的背影一句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在包养我。”
付常有点儿诧异的回头，看着李越那张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你误会了，他是这次合作方的负责人，他也不会让人包养的。”
是啊，他们之间才不会存在什么包养关系，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财力势力势均力敌，能够平起平坐，不像自己，自己和付常之间的差距那么大，根本就是在倚靠着付常。
而付常，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依赖自己。
李越突然有点儿难过，一种低沉的气息包裹了他，让他无所适从。
而这种感觉在看到楼下停着的阿斯顿马丁时被放大了无数倍。
李越站在窗边，看着身穿灰棕色大衣的付常从酒店中走出，车门被打开，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李越他们楼层住的不高，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男人的相貌。
在李越的眼里，这人典型的花花公子长相，一看就不靠谱，满肚子坏水。
花花公子先是伸出双手，付常也落落大方的给了他一个拥抱，两人站在车外交谈了一会儿就上了车。
李越拿起放在床上的大衣，又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了毛线帽和口罩，整张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裹的相当严实的下楼去向酒店租借一辆摩托车。
接待人员先是被他这副打扮给惊了一下，做好了登记付款之后李越推着车低着头出门。
是的，他打算跟踪付常。
他已经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再去郑重思考为什么自己要去跟踪了，一种本能驱使着他去这样做，那个金发男人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即便只是露出一双眼睛，迎面而来的冷风还是把李越吹的够呛，摩托车在大街上迎风行驶，坚持不懈的跟随着阿斯顿马丁的车屁股。
两个人先是去了溜冰场。
这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李越忍不住在心里唾骂起了那个金毛外国人，溜冰场这种场合是用来做什么的？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十足的，提供英雄救美的场合！
趁着教滑冰的时候摸摸小手，搂搂小腰，再炫耀几把自己的技术，这金毛的算盘可真是打的哗啦响！
李越在过往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能够一眼看破所谓的套路，直击本质。
他跟在两个人后头进了溜冰场，换上了鞋，正准备气势汹汹的冲进去打断金毛的猥琐心思，却在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慌慌张张的扶住了旁边的把手，两只腿控制不住的摆成了大内八来保持平衡，结果却只能朝着劈叉的方向越跑越远。
……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不会滑冰。
不可以，李越！你得站起来，再怎么样也得走进场，待在场外是没有办法监督他们两个，保护付常的人身安全的！
李越吞了吞口水，还好他运动神经还不错，摔了两个屁股墩儿之后隐隐的摸到了其中的一点门路，一路依靠外物的借助力成功的走进了场。
滑冰场里那么多人，可是李越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付常，只不过此刻的情景和他想象中的有一点儿不一样。
付常的动作流畅，滑行的时候还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转体动作，一点儿都不像是会被人借机摸摸小手，搂搂小腰的样子。
反观金毛，虽然他也在滑，可是李越这个外行还是能够一眼就看出他滑的很一般，远远比不上付常。
“嗤——”李越心中隐隐的还有一股得意，连基本打听都没有做好，而且这种水平居然还妄图通过教人滑冰来吃豆腐？简直要笑掉大牙。
李越心里头对金毛大开嘲讽，眼睛却忍不住跟着付常的身影转，他也想不出那么多的形容词，只知道付常是真的很好看，李越就连冬季奥运会的冰上项目也没有现在看的认真。
金毛学着付常的动作来了个转体，结果一不小心就给摔在了地上，付常连忙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甚至还拉着金毛的手，开始教金毛一些难点的动作。
那绝对是装的！李越不忿，英雄救美不成现在又开始反串柔弱小白花了是吧？不，就金毛这体型，即便是花也只能是霸王花！
李越心里窝火，眼看着这两个人越滑越远，只好磕磕绊绊的松开一直握着的扶手，往前滑行。
“我……我怕。”金毛说。
“没事，放心，交给我，把手给我，”付常握住他的手，开始一步步的往后滑行，速度也越来越快，“身体不要太紧绷，放轻松。”
“付，”金毛开口，眼神里充满了迷恋：“你真厉害。”
付常开着玩笑：“场边的那些教练比我更厉害。”
“你不一样，”金毛说，“你身上充满了神奇的东方魔力。”
付常忍不住笑了起来：“大概是你的错觉，不过得到夸奖，我很高兴。”
金毛忍不住抽出手，回握住了付常的，付常挑了挑眉毛，却没说话。
“你知道的，”金毛有一点激动：“同类人是会有感应的，我知道你是……”
“我们是合作伙伴，”付常打断他，“希望我们可以合作愉快。”
话题就这样被生硬的岔开，金毛也差不多知道了付常目前的态度，也就识趣的没有再开口。
付常放开了他的手，独自在冰场里滑行，说实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时间来放松一下自己了。
场内有很多人都是刚开始学习的新手，不过有一个人却格外的吸引了付常的注意力。
他穿着臃肿的衣服，将连衣帽牢牢的罩在了头上，口罩捂住了嘴，长的人高马大，腿部的姿势却格外的少女，都快弯成了“x”型，颤颤巍巍的在场内挪动。
付常滑到他身前，弯下腰伸出了手，溜出一句：“пomoгnte？”
而那个人却像是突然受到了惊吓一样，慌慌张张的抬头看了付常一眼，又连忙低下头，把自己的口罩往上拉了拉。
付常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后又摆出一副温柔的笑：“中国人？好巧，我也是，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教你吧。”
李越捏着嗓子，冒出细细的一句：“不用了。”
“腿不要弯，”付常拉住李越的手臂环在了自己的腰上，“先抱住我的腰，站起来。”
他对一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吗？李越有点儿不是滋味，要不是正好碰到了自己，这腰指不定得谁给搂跑了呢！
不过在李越全程不发言，就靠付常一个人说话的情况下。李越竟然最后还能滑的有模有样了。
接下来那个金毛又去带付常看了电影，李越和他们隔着三排坐着，眼睛的焦点全都落在了付常身上，半点儿都没施舍给电影屏幕，到了最后李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看了一个什么片儿，好在金毛在看电影的时候还有点儿自觉，没有动手动脚。
李越觉得这一天的时间实在是太难熬了，他的心里每时每刻都在催促着付常快点儿结束这场约会赶紧回家，偏偏那个外国人没完没了，又要带付常去吃饭。
来的是一家咖啡厅，即便里头暖气开的特别足，李越还是在服务员有些诧异的眼神之下坚持穿着那一身臃肿的衣服，找了个方便观察他们的角落坐下。
菜单上的文字李越一个都看不懂，只能看着图片点了杯热可可外加一个小蛋糕。
金毛从怀中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小盒子，推到了付常的面前：“送给你，打开看看？”
付常却没有接过来，只是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抱歉。”
“没有关系，”金毛说，“如果你有心的话，以后也有机会的。”
“我想你大概是误会了。”付常将盒子推了回去，金毛的手顺势覆在了付常的手上，弯了弯唇角：“有的时候，尝试并不是一件坏事。”
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小，李越压根儿听不清，他只看到两个人的手都搭在了一起，样子看起来亲密的不得了。
金毛径自将盒子打开，取出里头做工精致的腕表，将腕带扣上，握住付常的手腕：“我想我们以后还可以有更深层次的合作。”
“那只是工作上的，不是私人感情上的，”付常抽了抽自己的手，却没抽出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你要是真的有对象，就不会来赴我的约了。”
服务员将热巧克力和蛋糕端了上来，李越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腕，心里头憋闷的要爆炸，突然又冒出了一根小刺扎的他心窝子疼。
手下意识的捧起热巧克力的杯子，张嘴抿了一口，高温直接猛烈席卷了舌头上的神经，李越反射性的手一抖，整杯热巧克力被打翻，洒了一桌子，手上也有不少地方被溅到，瓷杯碎在地上发出脆响。
付常瞳孔一缩，一把将手用力的从金毛的手中抽了出来，几个大步跨到李月的桌前，拽着李越就往厕所走，打开了水龙头，将手上被烫到的地方放在冷水下冲洗：“怎么那么不小心！”
李越呆呆的看着付常的侧脸，他突然觉得有点儿荒谬可笑：“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我了？”
付常脊背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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