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31、记忆
刚一进到荆河渡城中,裴苏苏就感觉到,周围似乎弥漫着一股很不舒服的气息。
湿润黏腻,整个人像是落入了沼泽地里,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走出去几步,容祁眉心皱起,谨慎开口:“姐姐,这里的魔气不对劲。”
“怎么?”裴苏苏停下脚步,疑惑问。
她不是魔修,分辨不出这里的魔气,与普通的魔气有何不同。
但容祁似乎天生就对魔气十分敏锐。
“这里的魔气里,掺杂着邪气。”容祁沉肃道。
他的身体会自动吸收魔气来提升力量,所以感受得很明显。
一部分魔气被他吸入体内,另一部分凶邪气息则是被阻挡在外。
“邪气?”闻言,裴苏苏神色一凛。
邪气便是凶邪之气,大多数邪气都源自于杀戮过重。之前在神陨之地见到的那只凶兽讙,身上便带着很浓重的邪气。
裴苏苏从芥子袋里,拿出一瓶可以稍微克制邪气,明净神识的丹药,递给容祁,提醒道:“服一颗丹药,当心些。”
看来这荆河渡里,果然有不同寻常的秘密。
“嗯。”容祁接过丹药,指尖不小心碰到裴苏苏的手心,触到一抹陌生的温热柔软。
他心头一颤,有些慌乱地抬眸看向她。
却见她已经转过身,神色如常地走在前面,步履平缓。
容祁虚虚握了下手掌,心头稍空。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裴苏苏咬了咬唇角,用拇指轻轻蹭过手心。
有点痒。
凭借着容祁对邪气的敏锐感知,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同时也是城中邪气和魔气最浓郁的地方。
荆河渡上空雾气弥漫,看不到月亮,几乎整座城都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可城主府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歌舞谈笑声不断传来。
刚到此处,容祁的身体就开始自发地吸收周围的魔气。
魔气进入经脉,在他体内运行了一个又一个周天,最后凝聚在丹田处。
他身体里那颗魔丹原本只是初具雏形,边缘朦胧,现在已经愈发凝实,光芒也越来越亮。
这样的修炼速度,即便是百年前的虚渺剑仙,都完全比不上。
裴苏苏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眸中异色光芒流转。
她眼前萦绕的不再是纯粹的淡黑色雾气,而是夹杂了浓郁的红色血雾,放眼望去,城主府的空气血红一片,充斥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有很多阵法,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走。”裴苏苏没有回头,低声叮嘱道。
容祁顺从点头:“好。”
裴苏苏跳进城主府,按照某种玄妙的步法移动。
容祁看一眼就记住了她所有的位置和顺序,准确地跟在她身后,没有丝毫差错。
他们安然无恙地走到后院。
附近有许多高手防护,来往的侍卫,修为最低的居然都是元婴期修士。
以裴苏苏的修为,要在完全不惊动这些侍卫的情况下,进入他们看守的假山石门,轻松得如同进自家后花园一般。
她施了个障眼法,带着容祁进入其中。
这次刚迈步进去,不用容祁说,裴苏苏就感觉到一阵腥风扑面而来,全是凶邪之气。
假山内空气不畅,往里走还是向下的阶梯,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在门口闻到如此重的邪气,可想而知里面会是什么情况。
裴苏苏心中隐隐有了个不好的猜测,加快脚步往下走。
可饶是她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完全没想到会看到那样残忍的一幕。
待他们走到最底层,裴苏苏脚步顿住,眼眶立刻就红了,胸前剧烈起伏着。
地底十分开阔,被挖出一个巨大的水池,只是池子里放的却不是水,而是血。
许多小妖幼崽被困于此处,他们的妖丹早已被挖去,身上被割出无数伤口,泡在血池里,全都已经没了气息,甚至有几个都已经泡得肿胀发烂。
在血池中间,有个刻着繁复花纹的石莲台,上面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将池子中的红色血气,源源不断地转化成黑色魔气释放出来。
怪不得这里的魔气如此不纯粹。
怪不得荆河渡的城主不舍得走。
这里可都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崽,都是她妖族的子民。
有的幼崽刚开灵识,还未学会讲话便被抓了过来,被用来残忍地挖妖丹放血。
这些魔修竟敢用这种惨无人道的方式来提升修为,真是该死。
就在裴苏苏心中怒意不断攀升,即将濒临爆发极限的时候,她紧握的拳头忽然被人轻轻包住。
容祁的手掌温热干燥,轻轻裹住她的。
裴苏苏眼睫颤了颤,侧目看向容祁。
“姐姐别着急。”容祁温声道。
他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但现在不是震怒的时候,必须保持冷静。
对上他安抚的目光,裴苏苏的心绪奇迹般地平静下来。
现在不能打草惊蛇,首要任务是救下还活着的小妖,确定这枚黑珠子到底是什么,以及魔域其他城中是否也有这样的珠子。
裴苏苏深深呼出一口气,冲着容祁微微颔首,并没有将手从他手心抽出来。
他们在偌大的地牢里找了一圈,没找到活着的小妖。
他们来晚一步,这一批小妖已经全部陨落了。
裴苏苏记下这枚黑珠子的外形,以及莲台上刻着的繁复阵法,正欲带着容祁离开,忽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传来,就拉着他躲在暗处。
事发突然,他们两个的躲藏之处极为狭窄,被迫面对面紧紧挨在一起。
容祁紧贴着背后的冰冷墙壁,身前却是温暖香软。
他一低头,就能看到裴苏苏细白修长的脖颈。他们离得极近,他甚至连她肌肤上细小透明的绒毛都看得真切。
容祁生怕自己呼出的温热鼻息惊扰到她,便小心翼翼放缓呼吸,还特意将头偏到一边,轻轻吐息。
许是这里实在太过狭窄,他很快就感觉呼吸不畅,耳朵泛起热意,牵着她的手心微微发汗。
进来的似乎是荆河渡城里的核心人物。
“真是没用,这么快就把血放完了,又得去抓一批新的。”这是女子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有些粗犷,“最近不知为何,妖族突然聚集起许多高手在附近,为了稳妥起见,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行动了。”
“哼,你怕了?”
“我不是怕,我是怕影响了大人的计划。”
大人?哪个大人?
可惜裴苏苏的疑惑并没有得到解答。
那两人的话语讳莫如深,显然对那位“大人”十分忌惮。
“罢了,那就先暂停行动吧,等妖族那些碍眼的人都走了,我们再去抓些小妖过来。”
“嗯,不要在同一处抓得太多,免得被发现。”
女子冷笑一声,“这还用你说?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讨论完事情,两人便坐在血池边上,开始打坐修炼。
那个黑色珠子源源不断地释放出并不纯净的黑色雾气,被那两人照单全收。
虽说这样的修炼方式速度更快,但他们将邪气也吸入身体,积累起来的业障,早晚会报应在他们身上。
只是,在他们心里,比起未来有可能会遭受到的业障,显然是当下就提升的修为来得更吸引人。
待这两人离开,裴苏苏带着容祁离开荆河渡,回到妖族阵地。
临回去前,她重新帮容祁绑上朱红的镇魔绫,以免被人看到他体内的魔气波动。
容祁微微弯腰,低着头,方便她动作。
自从他们离开荆河渡,天上的月亮就重新显露了出来。
如今月辉清冷,身形单薄的黑衣少年脊骨微弓,朦胧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与另一道窈窕纤细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微风吹过,树影晃动。
容祁喉结滚了滚,心跳得厉害。
当夜,裴苏苏便召集步仇等人,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大妖都急红了眼,恨不得现在就杀进荆河渡城中,将那些魔修千刀万剐。
“什么?!那些魔修的手段如此令人发指,胆敢抓我们妖族幼崽来给他们提升修为,我跟他们拼了!”
“碧云界之前便有幼崽走失的情况发生,因为数量少,走失的幼崽也比较分散,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们桑无界也有这种情况发生,唉,若是我早些提起警惕就好了。”
阳俟脾气暴躁,当场就想起身出门,被裴苏苏冷声拦下,“阳俟,你做什么?”
“王,他们魔域欺人太甚,我现在就去踏平荆河渡,灭了这群魔修,免得他们再害我们族中的幼崽。”阳俟红着眼睛,咬牙切齿道。
“不可鲁莽。”裴苏苏蹙眉,沉声道。
“王!他们都如此过分了,难道还要我们继续忍气吞声下去吗?”阳俟急得身躯都在微微颤抖。
饶含温软声音道:“老狼,你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儿?王的意思是,让我们先按兵不动,查探一下其他城中是否有这种情况。”
“没错,把荆河渡灭了倒简单,但万一惊扰了魔域其他城池,他们带着珠子退守到死梦河后面,我们现在还没找到渡过死梦河的方法,根本拿他们没办法。”步仇冷静下来,很快便分析出了事情的利弊。
听他们这么一说,阳俟被愤怒冲昏的头脑,总算恢复了些许理智。
他从门口折返回来,有些丧气地低垂下头,“你们说得对,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裴苏苏将自己记下来的阵法绘制出来,交给弓玉,“弓玉,你可知道这种阵法是什么?”
弓玉刚一看到纸上的内容,翠绿眼眸瞬间收缩,惊呼出声:“这是失传已久的邪魔阵!可以将邪气转化为魔气供人修炼使用。只是这阵法极为阴邪,需要许多鲜活生灵为祭,几万年前便被正道联手所废止,没想到居然有人留存了下来。”
裴苏苏问:“这枚黑色珠子有何作用?”
“这是邪魔珠,邪魔阵最核心的部分。如果没有邪魔珠,邪魔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裴苏苏眼波微动,又问:“邪魔珠从何处得来?”
弓玉道:“有两种说法,一说邪魔珠乃是天地间邪气天然孕化,极为难得。另一种说法是,当年龙族还未覆灭时,龙族至宝陨天珠曾被一个龙族叛徒偷走。
“后来龙族覆灭,陨天珠也不知为何裂成碎片。陨天珠碎片吸收了龙族冤魂与血肉,在强大的邪气作用下,就变为了邪魔珠。”
不管是哪一种说法,邪魔珠的数量都是有限的,并非随随便便就能获得。
这让裴苏苏心神稍松。这种邪恶的东西,当然是数量越少越好。
“魔域近几年才从死梦河的范围之外扩张出来,共建了二十四个大大小小的城池,或许每个城中都有这样的邪魔阵。”步仇说道。
裴苏苏心神一动,脑海中某个念头快速一晃而过。
她拿出地图,仔细查看。
片刻后,裴苏苏眸中划过一道寒芒,喃喃道:“怪不得我之前便觉得,魔域在死梦河之外新建的这二十四座城池,位置分布有些奇怪,原来是为了这个。”
“王,你发现什么了?”饶含问道。
裴苏苏抬起头,凉声道:“若是将其中几个城的位置稍微改动一下,便组成了二十四天星聚阴阵,可以聚集极为庞大的阴邪之气。”
当初,她去子虚山取隐魂木树心时,便见过天然的聚阴阵。
只是魔域特意建造的二十四天星聚阴阵,明显比那次的阵法阴毒许多。
若真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整个修仙界都会笼罩在魔气和邪气当中,会彻底沦为魔修的天下。
“魔域的胃口还真大,看来他们是想把整个修真界,都变成他们的地盘。”
“哼,不过是一群躲躲藏藏的鼠辈,有本事他们就从死梦河后面出来,跟老子正面打一场!”
“不仅妖族丢失幼崽,人族最近几年,也经常出现天才弟子莫名其妙陨落失踪的情况,或许都跟这群魔修脱不了干系。”
“肯定是那群魔修干的,除了他们,谁能这么心狠手辣,歹毒阴险?”
众妖议论纷纷,言语间都是对魔修的敌意和厌恶。
裴苏苏在心中轻叹了口气,不免想到了容祁。
他不是妖族,所以今夜开会时并不在此处,也就不知道众妖对魔修的排斥。
幸好在神陨之地得了诛邪绫,现在被她炼制成镇魔绫,没让容祁的魔修身份被人发现。
不然,以众妖对魔修的偏见,他接下来留在妖族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待众人讨论完,裴苏苏敛眸,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步仇,阳俟,饶含,你们各自派界下化神期以上的大妖前去查探这二十四座城池。
“若是发现邪魔珠,先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待找齐二十四枚邪魔珠,再同时出手。得手之后,我们再对魔域发起进攻,一举攻下魔域在死梦河范围之外的所有城池。”
“遵命。”
“这几座城池要格外注意,邪魔珠的位置或许不在城中,而是在这些地方。”裴苏苏按照二十四天星阵法,在地图上标出了几个位置。
众人全都记在心里。
之后,需要用到弓玉身为精怪族的天赋本领。
所有参加此次行动的大妖,都要暂时与弓玉结契,方便随时联系,互通消息。
安排好这一切,此次夜探荆河渡才算是彻底结束。
在等待消息的这几日里,裴苏苏恰好有时间,便亲自教容祁剑法和傀儡术。
时值三月,白色杏花开得正好。
黑衣少年站在杏花林中,衣袂翻卷,身形挺拔清瘦,时而利落敏捷地腾跃,执手中黑剑挽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剑花。在他身后,朱红细长的镇魔绫随着他的动作上下飘荡。
一阵风吹过,杏花如蝶,打着旋儿飞舞落下,少年的身影在杏花雨中若隐若现。
裴苏苏盘膝,慵懒坐于蒲团上,微眯起桃花眸,打量容祁的动作,间或打出一道道法力,出手指点。
她身前是一张窄小的木案,上面放着白瓷酒壶和两只酒盏。
上午过半,见容祁面颊泛红,白皙额头渗出一层汗珠,裴苏苏温声道:“先歇一会儿吧。”
容祁收起剑,微微颔首,来到她身边。
裴苏苏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坐下,我教你傀儡术。”
“好。”容祁依言,顺从地在她身旁坐下,墨眸专注望着她。
裴苏苏拿出几枚青豆,然后便开始讲述傀儡术的法诀。
一开始,容祁自然没办法变出和自己一样的傀儡假身,只能变出一个小小的人形,控制它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他变出的小傀儡面目模糊,看不出五官,只有巴掌大小,手短脚也短,走路都磕磕绊绊的。
容祁正好觉得喉咙有些干,便试着控制自己变出的傀儡小人去倒酒,然后让小人抱着酒盏,颤颤巍巍地跑到他面前。
裴苏苏手肘撑在案上,以手撑着侧首,红唇微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小傀儡即将把酒盏送到容祁面前的时候,他眼眸一亮,心神有些放松,小人的手臂立刻耷拉下去,盏中透明水液洒了出来,有一些还溅到了他身上。
容祁咬了咬下唇,脸上发烫,眸中快速划过一抹懊恼。如同一个想在大人面前表现一番,结果却不小心失败了的孩子。
裴苏苏从芥子袋里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他,鼓励道:“不急,慢慢来。”
她声音含笑,带着淡淡的宠溺,眼眸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容祁闷闷“嗯”了一声,红着脸接下,然后快速擦去身上水珠,又将木案收拾干净。
裴苏苏拿出几颗新的青豆,放在他面前,让他重新尝试。
见状,躲在暗处的步仇等人恨得牙痒痒。
“王上怎么对他那么纵容?他都做错了,王上都不生气。”阳俟气愤说道。
步仇的手指轻轻蹭了蹭下巴,神情若有所思,“莫非王上喜欢笨的?”
饶含嫌弃地看向他们两个,说道:“你们懂什么,王上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那个容祁再怎么笨,王上喜欢他,自然会觉得他做什么都可爱。”
另一位大妖小声说:“他才刚学傀儡术一日,便能幻化出傀儡,还能控制傀儡移动,这样的悟性,根本算不上笨吧?”
他们跟族里爱上书屋傀儡术的时候,学了好久才终于能幻化出小小的傀儡。
容祁这个学习速度,已经算是很快的了。
可惜,步仇和阳俟现在都对容祁充满了敌意,看他做什么都不顺眼,不管容祁悟性如何,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惹人讨厌。
第二次尝试,容祁终于成功了。
他接过小傀儡手中的酒盏,抬手送到唇边,喉结滚了滚,仰首饮下。
容祁本以为杯中是酒,可入口却是微苦的茶水,并非酒液。
他微微一怔。
察觉出他的讶异,裴苏苏柔声解释道:“我不能饮酒。”
“为何?”容祁下意识追问。
裴苏苏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神色间有些怀念,却没有说下去。
察觉出她语气中的怅然,容祁猜测,姐姐许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可他什么都不记得。
容祁垂下光芒黯淡的墨眸,心情显而易见地低落下来。
裴苏苏看在眼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你想知道以前的事吗?”她柔声问。
容祁舔了舔唇,毫不犹豫地回答:“想。”
他想知道他们以前是什么关系,想知道他们如何认识,如何相处的。
不然,他心里总有一种不踏实感,总觉得她随时都会离开。
就像是踩在云端,随时都有可能面临跌落的危险。
“过来。”裴苏苏摆手,示意他靠近。
容祁有些不解,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倾身过来,与她保持一臂的距离。
裴苏苏语气有些无奈,“再过来一些。”
他又往前凑近,却依然小心,动作无比拘束。
裴苏苏叹了口气,干脆亲自朝着他那边靠近。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容祁漆黑的瞳孔逐渐收缩,下意识屏住呼吸,身子紧绷如同石头一般。
看到这一幕,暗处观察的步仇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阳俟正欲冲出去,被饶含拉住衣袖。
他回过头,表情过分夸张,用口型示意:“拉我干什么?没看到王上要亲他了吗?”
“你现在过去,不怕王上生气?”饶含挑眉。
他们在这里躲着偷看,王上肯定知道,只是懒得管罢了。
王上看似性情温和,但涉及到王夫的事情,他们若是惹了王上不快,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步仇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阳俟,睨他一眼,“王上不喜欢善妒的男人,快收收你脸上的酸劲儿,我看了都牙酸。”
不过,他同样皱着脸,明显心情不那么美妙。
阳俟从鼻腔里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敢出去打扰裴苏苏二人。
杏花林里,容祁有些失神地看着裴苏苏的容颜,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
最后,她停留在与他鼻尖不过一指的距离。
呼出的鼻息交织在一起,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
容祁喉结滚了几下,心跳不受控制地飞速跳动,如同擂鼓一般,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甚至震得他耳膜都开始发疼。
裴苏苏缓缓低头。
容祁乌睫颤了颤,心顿时跳得更疯了,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可裴苏苏却没有如容祁期盼的那样亲吻他,只是将温柔的额头,轻轻贴在他眉心。
“闭上眼。”
容祁来不及失落,便下意识听从。
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段记忆。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青山巍峨险峻。缭绕云雾间,耸立着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
裴苏苏一手提起裙子,怀抱着一坛酒,沿着阶梯而上,雀跃地跑进殿内。
她一袭白色衫裙,身姿窈窕,与现在容貌一致。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的她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灵动,比现在开朗活泼了不知道多少。
她在殿内的蒲团上坐下,微微嘟起嘴巴,拆开酒坛上面的蜡封,闭起一只眼往里看。
“秋师兄可真笨,他好不容易酿的酒,还不是三言两语就被我骗到手了。”
“师尊不让我喝酒,我偏要喝。我倒要看看,这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唔,好香啊。”
裴苏苏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指往酒坛里点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