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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万里无云,难得的好天气。
圆月已隐去了一角,岁月流逝,于星辰大地而言没有多少变化,唯有地上的人们还在感慨韶华易逝……
美景还会持续多久,沉浸其中的人来不及去思考,只是心中免不了期待,希望眼下的美好能永存下去,恰也说明,尽管不忍触及,但所有人都明白……总有结束的那一刻!
可于眼下的李隆基而言,渡过短暂的错愕、惊艳之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潮水般的挫败、失落和随之而来的……愤怒!
随着每一朵焰火的绽放,皇城内便会传出一阵喧天的喝彩声,妃嫔、宫女、太监、禁军……
只要是人,还能发出声音,但凡见了这前所未有的美景,都免不了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唯有,原本就至高无上的的李隆基。
金殿内的歌舞早就停了,皇帝带着贵妃站在殿外的长廊向远处望去,舞妓挤在殿门前,无令不敢出门,但两只眼却分明不够用了!
“那是什么?”
“好美啊!”
“又来了,还会动哩!”
……
除了外人,怀中的贵妃同样双目放光,挽着李隆基手臂的那双玉臂不时用力拉扯一下,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以往杨玉环有这样的表现,李隆基总会笑着满足她的愿望。
然而今天,他的脸却黑着,越来越黑……
此间,除了李隆基以外,大概就只有高力士尚未沉浸在漫天的花火中,他从侧后方看着李隆基的脸色,心中开始惴惴。
焰火一路向北,跨过几个坊市后,终于到了东市,少年们的院子里,一个最大号的铁皮筒子正静静摆在那。
早就出来了的徐番转头看身旁的王策:“这些东西全是老二搞出来的?”
王策察觉到老师的语气有些不对,尴尬一笑:“我……我也今天才知道的……”
“胡闹!”徐番冷冷斥道:“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是要做什么?生怕别人不惦记你们吗?”
少年们的做事风格深受许辰影响,又接触到了另一文明的秘密,不自觉地便会生出一种优越感来。
这种优越感,继承家主之外后的万世俊也有,但少年们显然没有万家那种底蕴,做不到那种岁月沉淀下的从容、自然。反倒像是初涉人世的小子,取得了些许成功,回过头来便瞧不起那些还在课堂内读死书的呆子了,说起来其实和中二也有太大的区别。
上一回,王策直接用银子砸徐家两兄弟时是这样,用武力解决暗处所有窥视的势力时也是这样。
如果能用简单有效的办法直接解决问题,一般很少深谋远虑。事实上,在眼下大多数少年的心中,除了修真者的事外,其他的事也用不着浪费心思去谋划了……
许辰对少年们的教育带着鲜明的实用主义色彩,充满了急功近利的躁动。
这种教育方式毫无疑问见效很快,但其实并不利于少年们的成长,只是在面对巨大压力之下,连生命都受到时刻的威胁,所谓循序渐进、全面发展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但这些作法看在徐番眼中毫无疑问充满了风险,上一回十万贯银子铺满大街的壮举,事后不知花费了他多大的心思才好不容易将其压下去。
除了收拾自家两个儿子外,徐番靠着那时手中的特权硬是将这件本该传遍长安的大事限制了东市内部。
一些能够得到消息的人自然也收到了徐番的警告,毕竟涉事双方一是他儿子、一是他学生,明面上想要下手的人畏于当时李隆基有意给予徐番的权势,至于暗地里想要下手的,却不得不考虑到那些隔了好多天才从臭水沟里浮出的尸体。
尽管财帛动人心,但在当时,事情终究还是被压了下去。
可眼下……总不能说这玩意儿烂大街、不值钱吧?
徐番沉着脸,看着院子的少年将引线点燃,然后无数的星光喷涌而出,少年们院子的天空上,神似陆浩和梁婉婷的男女穿着喜服、牵着手,一脸的喜悦、幸福……
红色焰火下,喜轿被迎进了门,重新披上红盖头的梁婉婷牵着陆浩的手,一步步朝着她的幸福走去。
许辰等人只是拜了徐番为师,却没有并入徐家的意思,所谓宗族、分支这些东西,许辰也没有半点想要借鉴的意思,但一个家却是许辰刻意去营造和维护的东西。
既是兄弟,成为家人自是理所当然的。
但看在外人眼中多少有些不入主流,异姓兄弟不是没有,但不分彼此、没有主次,甚至连祠堂、宗庙都有些不伦不类的……
毕竟是个宗法制的社会,世家豪门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他们的宗庙传承,即便普通人家也多留着一份不知从哪来的家谱,逢年过节总是要郑重其事拿出来对着族中子弟教育一番,追忆一下祖上的荣光。
而眼下,少年们的院子里姑且能称之为祠堂的便只有陆浩用来放置陆家一系祖宗牌位的房间。
至于其他人……
都是没有爹妈的孤儿,父母都不清楚,哪来的祖宗?
一些知道姓氏的便请许辰改了个雅观的大名,至于那些打小就只有小名的家伙甚至连姓氏都随了大哥。
徐番也不止一次提醒过许辰关于祖宗、宗庙的问题,都被敷衍了过去,徐番觉得许辰是在有意隐瞒自己的出身,说过几次之后便不再主动提起,但对少年们的祠堂、家庙仍免不了好奇,毕竟,他真的很想知道许辰的出身,只要许辰立了祖宗牌位,总能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
天晓得身为现代人的许辰连爷爷奶奶都没见过,哪里会去在乎祖宗是谁。
但眼下兄弟结婚,老师徐番最多算个主婚人,新娘子进门没有长辈是不行的,若是许辰自己结婚,上面没了父母兄长自然可以请徐番坐长辈的位置,但既然是陆浩的婚礼,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应该坐在徐番的旁边受新人一拜,喝杯茶、给个红包啥的。
然而新娘子都走到堂前来,却还没见许辰的人影。
“怎么搞的?”徐番皱着眉头骂道:“这臭小子死哪去了?”
“刚才不是去找二哥了吗?”王策也是一头雾水,眼见方洲也走了进来,连忙跑过去问道:“大哥人呢?”
“什么?”方洲也愣了一下,惊讶道:“大哥还没回来?”
“问你啊!”王策焦急道:“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刚才大哥跟几位新认识的朋友去他们家,说是让我待会儿走的时候提前去说一声,可二哥又不让我去说……”
“还以为大哥已经回来了呢!”
“胡闹!”
王策急了,眼见着二哥和新娘子已经进了大堂,来贺的宾客也陆续走了进来,主位上却还空了一个,这婚礼还怎么进行?
这一回,算是许辰估计错误,原本用不了多久的一段路却早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随着焰火一道而来的不止有新娘子还有无数围观焰火的百姓,才出了高适的宅院,转过街角,天空中的焰火到了第二颗的时候,许辰能看见的就只剩了人。
“我的天……”许辰顿感不妙,身旁的高适、岑参等人也惊呆了。
“这……这要如何过去?”
“许兄弟,这……”岑参看向许辰的目光有些焦急,为了他,更多也为自己。
说不上自私,毕竟也只是萍水相逢,哪有那么容易交心?
“没办法了!”许辰想了想,便转头对几人说道:“我家就在东市,你们顺着人群过去,一定能找到的!”
“我必须先走一步了,否则误了事,老二会骂死我的!”
说着便翻身下马,准备一路纵跃过去。
无需担心这匹马,反正走丢不了,眼下的许辰只想着快点回去,算是使出额浑身解数,虽说不会轻功,但以现在的身体素质,奋力一跃比起高手施展轻功也差不多。
高适几人眼瞅着许辰几个纵跃便看不见了人影,也不由一惊。
“想不到许公子除了医术好,竟还有如此高明身手!”杜甫只是由衷的赞叹。
“这人……”
高适没说出来,但心中却更对许辰有了戒备,性格直爽的他对这种城府极深的人天然有些戒心,何况许辰又如此年轻,还是个官员。
至于李白和岑参的目光却有些相同,同样的火热。
二人都意识到了许辰的出身不凡,毕竟穷文富武,这么小的年纪,文武双全,说是寻常人家出来的,谁信?
眼见马车无用,二人纷纷下车,不由加快了脚步挤进了人群,杜甫自然跟上,身体大好的他没一会儿倒成了开路先锋,而最后面的高适无法阻止几位好友,只能一道跟着过去。
一路蹦蹦跳跳,大部分时间还是在他人宅院的院墙上飞奔,许辰总算在新人走到徐番面前的时候赶回了家中。
“不好意思啊!外面的人实在太多了!”许辰直接冲了进来,对左右的宾客们拱了拱手,继而便一个箭步坐到了徐番旁边的位置上,随即便立马瞪了陆浩一眼,咬着牙小声道:“今儿先给你留着力气,明天再来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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