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此次初选共留下百七十三人,其中尤其出挑的,都记在这名册上头。”陈嬷嬷微微弓着腰身,将摊开的名册递到常宁宫太后跟前。
精致华美的钿花护甲缓缓自宣纸上划过,角落里点着的安神香烟气氤氲缭绕,一时间大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这两人,你可去看过?果真如外间传言,容貌更比贵妃胜出三分?”许久过后,太后指尖落在两个名字上,轻点了点。
陈嬷嬷早有准备,一边回想那日万秀宫中所见,一边如实做了回禀。
“那位阎家千金,生来一副娇柔模样,颇有些楚楚动人。面若娇花照水,尤其一双眸子,含羞带怯,瞧起来就是个惹人疼的。身段儿娇小玲珑,行走间扶风弱柳,几步路便娇喘微微,霞染双颊。”
蹙了蹙眉,太后不禁叹息,“这般女子,皇帝怎会看得上眼。”
陈嬷嬷一怔,讪讪闭了嘴。倒是她的不是。
当今万岁爷哪里能用寻常眼光加以揣度。莫不然,宫里那位姿容甚美的丽妃娘娘,便不该被建安帝冷落至今。
阎家这位没入了太后眼里,另一位,也不知有没有造化。
“至于另一位游家小姐,老奴觉着,在她身上隐隐能瞧出几分贵妃娘娘的影子。面容倒是不大像,偏偏笑起来与贵主子三分神似。都是眉眼弯弯,娇俏中带着灵动,一双眸子跟会说话似的。听说打小也是个爱读书的,学识不浅。”
“哦,这人倒还能见见。”太后撑起身子凑得近些,将那女子名字细细咀嚼两遍。“游妙戈。名儿倒是起得稀罕,既是游家教养出的嫡女,明儿就叫来瞧瞧。”
冲着她一番心机,家世也还不错,若真能学得贵妃三分本事,提携她又何妨。
坤宁宫中,昔日端庄雍容的女人,如今已是神色空茫,容颜惨淡。
赫连氏捂着锦帕闷闷咳嗽两声,胸口被牵扯得发疼。
“娘娘,还是让老奴去回禀了皇上,请御医来替您瞧瞧可好?”冯嬷嬷眼见病榻上的人儿一日消瘦过一日,心里既痛且悔。
主子这是没了盼头,硬生生拿命在耗啊!
万岁爷好冷的心,禁了主子一人在坤宁宫中,一年也难得来上一回。
平复下胸口锥痛,赫连氏闭上眼眸,伸出枯槁的双手,缓缓拉起锦被及至下颚才松开了去。
“退下罢,本宫乏了。”瞧好了又如何,再看他如何宠着那女人,或是另有年轻貌美的取代她位置?
深宫之中,繁花似锦也再与她无干。
冯嬷嬷佝偻着背脊,偷偷抹着眼角倒退向外挪动脚步。
“凤印,也替本宫备着吧。”
心底骤然一痛,眼眶止不住噙了泪。再看纱帐中蜷缩的身影,冯嬷嬷哽咽着应了声好。
永庆三年春末,秀女新选入宫。谁人又知,最是令人欣羡中宫之中,却是凄清孤寒,仿似连暖阳也照不进这沉闷颓然的宫殿。
“……,以上这几位,便是此次秀女中最出挑的几个。明日过后,复选安排在常宁宫中。东边儿那位发了话,说是这回有西太后做主,她也就安了心。听这意思该是不会去的。主子您看……”话音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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