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打我!”陆饱儿红了眼,从小到大陆大嫂就没打过她。
现在她居然打自己!
“俺八档囊坏阋裁淮,你、你就是个白眼狼!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们了!”陆饱儿哭着喊着就冲出去。
陆大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动手打孩子,她赶紧追出去。
陆饱儿却往陆家自留地菜园跑去,“我去找埃你滚,我再也不要叫你娘!”
陆大嫂看着她跑远了,只觉得脚步重逾千斤,几乎迈不动步子。打了孩子对她来说比自己挨打更难受,可这孩子也太不像话,被她疤羲舻囊丫是非不分。
恰好江映月从大队回来。
她已经跟大队说了不再跟着学当大夫,而是和其他知青以及社员们上工赚工分,大队同意把她编在陆正高的小队里。她打算回来帮着做饭,吃过以后就去收红薯、晒瓜干,没想到碰上陆大嫂追陆饱儿。
“大嫂,怎么啦?”
陆大嫂摇头,“没什么,饱儿那个丫头不听话。”
江映月立刻就明白,陆家那点事儿,只要不是傻子来两天就看得透透的。
陆老太和陆心莲没少和她说三个媳妇儿的坏话,让她少和她们接近,也没少挑唆孩子们,就她听见便有好几次。
几个孙子孙女里,挂儿不听挑唆,每天带弟弟妹妹干活儿,基本不到她们跟前凑乎。
陆明良和小明光一起,不但不听挑唆,还要跟陆老太俩对着干,气得老婆子直骂娘。
只有陆饱儿最新她俩的话,说什么是什么,就觉得亲娘对自己不好,觉得俩婶子都是坏人,尤其林菀最坏。
“小孩子不懂事,大一点就好了。回头我帮你说说她,有些问题没人跟她讲,她不懂。”江映月觉得陆饱儿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能有多难对付?
陆大嫂也是没辙了,闺女和她不亲,对俩婶子也抵触,很难听进好话去。江映月是知青,村里小孩子们下意识地就尊重羡慕,兴许说话好使,“那就麻烦你了。”
两人便一起往家走。
“大嫂,林大夫医术那么厉害啊?三哥都会走了呢。”江映月无比好奇。
说起林菀的医术,陆大嫂自豪道:“那可是呢,你三嫂真真的了不起。做女人到那个份上,真是不亏了。要是我能有你三嫂一点点皮毛厉害,我也不至于连个孩子管不了。”
下午林菀正给人看病呢,小明光和陆明良一马当先跑回来,陆明良脑袋上勒着书包带子,“我们放学啦!”
林菀抬手做了个止步的手势,“你们回家,不要进来。”
深秋风凉,又有老人孩子感冒咳嗽,她怕传染他们。
小哥俩牵着手探头探脑看看,抬脚踩着门槛试探一下是不是真的不能进来。
林菀拉下口罩,“最近有人流感,小心传染你们,去厨房写作业吧。”
小明光:“娘,我们写完了。”
挂儿领着欠儿和明瑞也走过来,她背着一个布书包,“三婶,我们在学校写完作业了,不用回家费煤油。”
天黑得早,过了三点屋里就黑乎乎的,所以老师领着他们在院子里上课。下午上两节课之后就布置作业,让他们早点回家。有些孩子放了学就疯玩,挂儿却监督弟弟妹妹把作业写完。
林菀笑道:“这么勤奋啊,来给我看看。”
陆明良就把他和小明光的作业本拿出来,林菀翻开看了看,上面写了三个拼音aoe,笔划肯定是相当稚嫩的,毕竟才上学呢,算是刚开始写字。
只是……她忍不住笑起来。
孩子们仰头看着她,问她笑什么。
挂儿也把自己和欠儿的拿出来给林菀看。
林菀看了看夸道:“姐姐写得不错,妹妹还小力气不足,写得也可以。就是明良,你的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小明光踮着脚看哥哥的本子,“我康康。”
他发现了问题,“呀,小哥哥你的怎么朝那边啊?”其他孩子也挤过来看,“哈哈哈,倒了!”
陆明良挠挠头,那手比划比划,“怎么就倒了?”
林菀看他比划的那个手,“你用左手写字?”
陆明良:“我左手得劲。”
林菀笑起来,“你左手不要紧,可你字要和人家写的一样啊。”
陆明良嘿嘿笑起来,“我改改。”
林菀让孩子们去金大夫家厨房趴在饭桌上去复习功课写作业,她再忙一会儿。现在感冒的老人孩子不少,流行感冒,有些药可以吃一样的。林菀就配个没什么副作用的药方子在医务室熬,让感冒的人直接过来喝,省得他们各家回家熬药,又没锅又费柴火的。
“有林大夫在家里,我们真是什么都不怕的。”老人们都很开心,喜滋滋地跟林菀告辞。
林菀叮嘱他们不要串亲戚,不要再扎堆夜聊,等好了再说。
一般秋收完社员们会清闲起来,又分了秋粮,就会忙着走走亲戚。
林菀想收拾一下去看看孩子们,却见陆淑娴挎着个小布包过来。
“弟妹,你还没下班吧?”陆淑娴热络地上前说话。
陆淑娴终归是做妇女主任的,有见识,自然不会跟娘俩共沉沦。后来陆老太再闹腾,她一次都不上凑,反而还劝劝两人,结果被老太太骂吃里扒外让她少回娘家气人。
林菀:“有事啊?”
陆淑娴:“有点事儿,弟妹你给我号号脉呗。”
林菀看她面色红润,双眼清亮,眉宇间都带着喜气,瞅着她的肚子,“八成是有了吧。”
刚才屋里来了几个感冒的,她把门窗开着通风,就让陆淑娴在树下的木凳子上坐。
林菀给她号了号脉,果然是怀孕的脉象。
陆淑娴喜滋滋的,“弟妹,你给我看看,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啊?”
林菀白了她一眼,“男女能怎么的?女的你就流了还是不生?”
这年头人流也是有风险的,就算月份小可以药流,对身体也有损伤,年轻不觉得老了就受罪。
陆淑娴:“弟妹说啥话呢,儿子闺女不都是自己孩子吗,只有儿子没闺女也不贴心不是。”
林菀睨着她,“我说二姑姐,你话里有话,到底来干嘛呢?”
陆淑娴心里一咯噔,你说这个林菀咋就那么精明?
“我就是来让你给看看,开点保胎药啥的。”陆淑娴扭了扭脖子,“也不知道咋的,睡觉总不舒服。”
林菀看她基本都好的,小毛病根本不需要治,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人的身体是百分百平衡完美的,“行啦,你没事,去你娘家看看吧。”
林菀直接送客了。
陆淑娴瞪圆了眼睛,“我说弟妹,好歹我是你二姑姐,你咋就对我这么冷漠呢。”她听见陆明良、小明光等人的说笑声,立刻站起来,“小光呢,我看看侄子。”
林菀更拦着她了,让她有事说事,别拐弯抹角的。
陆淑娴一扭头看到陆正霆从西边回来,是走着的!!!他那衣领下面隐约露出一抹红色,哎呀,这是穿着红毛衣?
陆淑娴眼珠子都瞪圆了,她道:“弟妹,你看看你,我三弟能站起来走路了。这是多么大的喜事,正规的你得去给我们报喜,我们姊妹回来庆祝啊。”
她立刻从兜里掏出一个红纸包来,里面是一块钱,非常大方地塞给林菀,“我真是回来道喜的。”
林菀当然不肯要她的钱,对于陆老太那一伙儿人,她是果断拒绝的。陆二姐虽然有点不同,也得先观望下看看对方意图,不会一下子就走动起来,省的麻烦。
林菀把钱推回去,“别是你们有什么阴谋。”
“没!”陆淑娴举手发誓,“谁有坏心眼谁天打雷劈。”
虽然陆老太一个劲地嘱咐她一定要给林菀点颜色看看,最好想办法撸了林菀的大夫,可陆淑娴又不是傻子。她看得明白的呢,人家林菀懂医术,现在多缺好大夫啊,谁要是会这个所有人都巴结还来不及呢,还去得罪她?
她还劝陆老太想办法给林菀道个歉,缓和一下关系呢,让她给林菀使坏,她自觉没那么大的能量。
不过,她这会儿要是问林菀有没有生儿子药,不知道林菀会不会骂她呢?
林菀看她不像说假话,“那行,我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
陆淑娴:我这还不如个外人呢。
她跟陆正霆摆摆手打招呼,恭喜他站起来,又觉得弟弟听不见,自己说啥也是白说。
陆正霆叫了一声二姐,然后跟林菀说羊毛的事儿。后面送子井村养羊,他们有羊毛,除了交任务剩下的也能卖。他想多买些,到时候除了织毛衣还能给林菀做条毛毯,不管铺着盖着都暖和,免得她冬天脚冷。
陆淑娴在一边听着他们俩讨论羊毛的事儿,心里直嘀咕:我滴个娘哎,你们可真奢侈。我去公社开会见过那么多人,也就县里下来的干部穿毛衣,乡下人可没有穿的。
她看着他俩,三弟原本多冷情的性子,不爱搭理人,一年到头说不了几句话跟个哑巴一样呢。现在跟林菀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明明听不见,聊得却很顺畅。
说完羊毛,陆正霆又跟林菀说一下收音机的事儿。
“我托了关系让人帮忙,一共买两台,孩子们一台,给爹娘一台。差不多得一百二十来块钱,回头沈飞给送过来,你把钱给他就行。”
这时候普通社员家能一下子拿出十块都很不起,这120简直就是好大一笔巨款。
陆正霆自己很少花钱,并不觉得花这么多钱买收音机有什么不对,媳妇儿喜欢就买咯。
林菀就更不觉得如何了,就算120是巨款,能买家里都喜欢的、能用很久的器械,她觉得很划算。
只要有钱,早买早合适呢。
她欢喜道:“还能买两台呢?你可真有办法。”她抓着陆正霆的手臂晃了晃。
陆淑娴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两台!这时候收音机多贵的,有那些构造简单的也得三四十,稍微复杂点的就得五六十,甚至还有一百多的。
他一买就两台,120块,怎么这么奢侈啊!
等等,他说给爹娘买?妈呀,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被惊喜冲昏了头脑,激动地对林菀道:“弟妹,我没想到你这样大度呢,以前都是我误会你了!”
林菀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误会了,刚要说是我爹娘不是你爹娘。陆淑娴却已经走了,急着去娘家告诉老太太这个好消息――林菀原谅她们了,买收音机还给爹娘买一台呢。
她兴冲冲去找陆老太,这会儿大人们都去晒地瓜干,家里就陆老太和陆饱儿俩。
陆老太正在教陆饱儿对付陆大嫂,顺便给林菀添堵,“你打不了大的,你打不了小的?给我使劲揍,打不死就行,案你担着。”
陆淑娴听见不由得皱了皱眉,“娘,你们说啥呢。”
陆老太看她回来,哼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啊。”
陆淑娴捂着肚子,“我这不是又怀上了嘛,身子累,有日子没出来走动。”
陆老太哼了一声,她才不管闺女怀孕累不累,好不好呢,她只管陆淑娴没回来给她送东西,不回来给她帮衬。
陆淑娴怕老太太骂自己,就说老三要给她买收音机。
陆老太看鬼一样看着她,“你说什么昏话?他舍得给我买收音机?他盼着给我买棺材差不多。”
“娘你咋说这话,三弟他还是关心你的,知道你在家里闷着就给你买个收音机听听。”陆淑娴从小在陆老太的高压下,只要看到老太太不高兴,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哄免得挨打。基于这一招,陆二姐从小没怎么挨过揍,反正比大姐挨揍少多了。
她但凡转一下脑子,也知道陆正霆和林菀说的爹娘不会是老太太。
这会儿老太太半信半疑,“真的?”
陆淑娴:“真真的。”
陆饱儿才不信:“不可能,我三叔一门心思只有他丈母娘,那个坏女人就会补贴她娘家!”
闻言陆淑娴心里一个激灵,艾玛,自己犯蠢了啊。
她赶紧道:“那也不可能心里没有亲娘。哎呀,天要黑了,是不是该做晚饭了?”
陆老太:“你来了正好给我推磨。”
陆淑娴赶紧往外走,“我家里还发着面呢,回头我再来看你。”她一溜烟地走了。
陆老太听说儿子要给老丈人家买收音机,更生气了,拉着陆饱儿就各种挑唆,怎么恶毒怎么说。后来看到江映月回来,她都没住嘴,还狠狠地骂了几句。
江映月也假装没听见,拿上东西就去大队,正好碰到要回家洗衣服的陆大嫂,两人就说说话。
江映月小声道:“大嫂有个事儿我得提醒你,你别生气只注意一下就行。”
陆大嫂:“什么事儿”
江映月:“我听着大娘在教饱儿些不好的事儿,虽然小孩子说说狠话,可要是真不小心做了什么,到时候大嫂你不好和林大夫交代。”
陆大嫂一下子紧张起来,“映月,你说到底是啥事?”
陆老太挑唆陆饱儿,陆大嫂想也能想到。
江映月就把听见的告诉陆大嫂,“原本我不想多话的,大家一个屋檐下住着,若是让人以为我多管闲事就不好。”
陆大嫂恨恨地道:“你放心,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这个……”她恨得咬牙切齿。
江映月:“其实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大嫂你情况特殊,又和林大夫关系好。这若是陆饱儿真把小光弄个三长两短的,哪怕大嫂没错,林大夫只怕也会迁怒的。”
陆大嫂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如果没有林菀撑腰,那她绝对不是陆老太的对手啊。
这个死老婆子,心思也太歹毒了,居然挑唆陆饱儿对小光下手。小光那么乖的一个孩子,就算对大人有意见,也不该动孩子啊。
她赶紧跟江映月告辞,要去找陆饱儿问问好好说说她,陆老太真要是这样,她就豁出去和老婆子拼命!
她回家的时候,发现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伴回来,正在玩抓地下//党的游戏。
她看挂儿带着欠儿在找,就急得问道:“小光和明良呢?”
挂儿看她回来,笑道:“大娘,我们也在找呢。”
陆大嫂赶紧喊陆明良小光,可他俩玩游戏入戏,根本不肯出声。陆大嫂冷不丁看到陆饱儿的身影,赶紧追过去,就见她正伸手要推藏在猪圈矮墙外面的小明光。
她喊道:“饱儿!”她不顾陆饱儿哭闹一把将她拖进屋里去,好好审问她,“你干嘛要推弟弟?要是推到猪圈里去多危险?”
陆饱儿眼神阴沉,一点不像个小孩子,她已经悄悄把手里的针扔了。
“不要你管!我去找我埃彼转身就跑。
陆大嫂却顶着门不让她跑。
这时候陆老太就跑出来骂,让陆大嫂把陆饱儿交出来,“你想挑唆我大孙女,坏不死你!”
谁欺负?谁挑唆?
陆大嫂彻底怒了,一下子拉开门,朝着陆老太就冲过去,“我今儿就和你拼了,你挑唆我男人打我就算了,你还挑唆我闺女害人,我和你拼了!”
屋里的陆心莲听见立刻跑出来打陆大嫂,陆明良见状就冲上去打陆饱儿,却被陆心莲一脚踹在胸口踹翻在地。
挂儿和欠儿、明瑞都吓得哭起来。
陆明良喊:“快去报告三婶!”
小明光倒是不怕的,撒开小腿蹬蹬就往外跑。
陆心莲见状就要去阻拦他,却被挂儿挡着,她就把挂儿给推倒。
挂儿见小明光跑了,吓得赶紧领着弟弟妹妹躲到自家去,她喊陆明良也进去,他却不肯,只逮着陆心莲就咬。
陆心莲又把陆明良踹翻在地,她就不信打不过陆大嫂,正好报之前的仇!
事实证明她们的确打不过。
陆大嫂气疯了,今儿非要豁出去和老婆子拼命,免得她把自己儿子闺女都给祸祸了。
林菀正和陆正霆在家里一边说笑一边做饭,两人眉来眼去的金大夫都不敢凑过来。
“爹、娘,大事不好!”小明光从外面跑进来,小脸通红,汗珠都滴下来了。
林菀忙起身,“怎么啦?”
“打、打起来了!”他指了指老宅的方向,“大娘、小哥哥和……”
林菀不等他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陆正霆直接把小明光抱起来,陪着林菀过去,经过医务室的时候,让金大夫一会儿去摆饭吃。
等林菀他们到了那边的时候,打架的人已经被邻居们给拉开。
现场看起来很激烈。
陆老太坐在地上哭个不停,一边脸肿了,陆心莲头发被薅掉一把,脸上又添了几道抓痕,她一边哭一边骂陆大嫂要杀人了。
陆饱儿一张小脸肿起来,吓得躲在一个筐子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挂儿护着欠儿和明瑞躲在自家屋里生怕被打着。
这边陆大嫂双手掐腰,虽然脸上也有抓痕,头发散乱,却再也不像从前那么哭丧着脸,这会儿跟只斗狠的母鸡一样要把敌人给叨死。
陆明良站在她旁边,胸口一个泥脚印子,他小脸有些白,却不怕,指着陆饱儿喊道:“谁是白眼狼,你才是!再让我听见,你骂娘和三婶,我打死你!”
陆老太拍着大腿就哭号,“老天爷啊,没活路了啊,这是要杀了我老婆……”
陆心莲也捂着脸哭,控诉陆大嫂疯了,要杀人了。
“你闭嘴!你整天挑唆儿子打老婆,挑唆孙女孙子和亲娘不亲,你当谁都是你能挑唆的?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挑唆孩子们,我就豁出去偿命也弄死你!还有你!”陆大嫂指着陆心莲,“你个臭不要脸的,奸懒馋滑、好吃懒做的狗东西,就你这样的还想嫁到城里去?人家城里人都是瞎眼玩意儿看上你这个是非精?”
陆大嫂越骂越顺口,除了骂陆老太挑唆孩子,又把她们想偷知青粮食的事儿也给抖出来,“都分家了还来偷我们的馒头,你这是小偷,抓起来砸狗头!人家知青就那么点粮食,自己还不够吃的,整天就想占人家便宜,你们怎么那么不要个脸!整天给家里人丢人,连累我们跟着丢人!”
在场里干活儿的陆老闻讯跑回来,只能看到陆大嫂比上一次分家还狠的模样,陆二嫂躲在人群后面却不上前劝,一副恨不得亲自上去打的样子。
陆老头气得浑身哆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让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他只感觉心咕咚咕咚猛跳,眼前一阵阵头晕眼花,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陆正霆抱着小明光,及时伸手搭了一把没让陆老头栽在地上。
林菀赶紧过来打开针包给陆老头在头部、颈部、前胸扎了几针,又让陆正霆给他推拿一下胸口。
陆老头好歹醒过来,没因为耽误救治变成中风,他老泪纵横,“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江映月和李金玲、王芳芳几个刚才也跑回来在外围观战,李金玲和王芳芳激动得要命。
李金玲:“我说陆大嫂稳赢,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她们整天挑唆人家闺女,谁不急?”
王芳芳:“看她们以后还敢偷我们的东西,打得好!”
江映月面色淡淡的,“陆家大娘太过分了,也不怪大嫂气急。”
经此一役,陆老太和陆心莲怕是不敢再挑唆陆饱儿,也不敢再偷她们东西了。
她过去看看陆饱儿,惊讶道:“饱儿发烧了。”
而且陆饱儿脸都肿了,让人一看倒像是被打的。
陆大嫂一听赶紧去看看,见闺女右边脸肿了一大圈,她顿时吓了一跳,刚才也没打她,怎么还这样了?她急得喊道:“弟妹,弟妹快给丫头看看。”
林菀上前看了看,“她这是长痄腮了,传染,别的孩子不要靠近她,先隔离几天。”
陆大嫂也顾不得骂陆老太母女俩了,抱起闺女就去医务室,她看到陆二嫂就道:“弟妹,你做饭啊。”
陆二嫂:“你快去吧,我带着挂儿做饭。”
邻居们也都要回家做饭,很快院子里空下来。
陆老头、陆老太、陆心莲三个觉得没脸,都躺炕上谁也不想做饭。
陆二哥回来心有不忍,悄悄对陆二嫂道:“大嫂也忒厉害了。”
陆二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滚!”
之前陆二哥在那边干活,听说大嫂和娘打架想回来,被陆二嫂给拦着。只要没有男人保驾护航,陆老太能是大嫂的对手?有些人不打服了,她一直得瑟呢。
哼,竟然敢趁着她不在家,溜进她家偷细面,这不是想嫁祸她偷吃知青的面?咋那么坏呢!让你偷,看你还敢偷的。
陆二哥:“那……你帮娘做顿饭?”
陆二嫂把水瓢往缸里一扔,冷冷道:“你那么孝顺,你去做啊?反正我们是白眼狼不孝顺的三个儿媳妇!”
她和陆大嫂把林菀当主心骨,感觉和林菀站一起,男人也不敢对自己如何。
本来陆二哥还想硬气点,让她们适可而止别欺负娘和妹妹,现在风水轮流转,都是妹妹和娘挨打,做儿子的也心疼啊。不过听陆二嫂说三个儿媳妇,那就是林菀也有份儿,他就闭了嘴。
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林菀,他脑子里有这个烙印。
陆二嫂看他那样子,讥讽道:“你心疼,你就陪他们去饿着呗。你知道你娘多坏?她让饱儿对小光下毒手,要把他推猪圈里去,这他娘是人干的事儿?也就你娘那种坏东西有这样的坏心眼子。”
陆二哥被羞辱的眉毛都竖起来,脸胀得紫红,“胡说八道!不可能,咱娘再厉害点,也不能……”
陆二嫂:“你快滚吧,气死我了!”
此时林菀和陆正霆他们回到医务室,她让金大夫给陆饱儿检查。
金大夫给在场的科普一下,痄腮多发于5-10岁孩子之间,能通过唾沫等传染,一般冬春发病多。他补充道:“痄腮十天左右就可以自愈,不需要治疗。只是小心传染别的孩子。”
林菀在外面给陆明良处理伤口,嘴角破了,后颈一道抓痕,胸口一块青,不过没有其他暗伤。
“你个小孩子,看到大人打架就躲开,凑什么热闹?”
陆明良:“她们骂我娘,骂三婶,我就打,我才不怕疼!”
小明光握着小拳头:“还有我!”
林菀跟俩孩子了解一下,不过他们只知道对骂打架,并不知道来龙去脉。林菀就去问问陆大嫂,陆大嫂就把陆饱儿被挑唆等事儿告诉林菀。
陆大嫂这才后怕道:“幸亏我家去及时,你说小光真要是被推到圈里去,那圈刚撇了粪,老深的坑,可让我们怎么活啊。”
林菀拍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小明光也没那么容易被陆饱儿推到圈里去,毕竟有块墙挡着,他也不是根木头,机灵得很呢。
林菀让小哥俩先家去,不要留在这里免得被传染了。
她走到诊床边冷冷地看着陆饱儿,“你这个痄腮很厉害,右边直接肿起来,过两天左边也肿起来,脑袋大一圈,一直发烧还会得脑膜炎,把脑子烧坏了。”
陆饱儿终究只是个小孩子,再凶再恶,她也怕死的,吓得嗷嗷哭让金大夫救他。
林菀:“你叭媚阍趺创虻艿埽俊
“就是打、掐,”陆饱儿呜呜地哭,“我不敢了,三婶我错了。我小姑说你最疼小光,我娘最疼明良,让我打他们就是报仇了。呜呜……我没打,我还没打!”
之前她还恨陆大嫂打了她一巴掌,可这会儿看着陆大嫂发疯一样和靶」么蚣埽她吓得早把之前的事儿忘了。
林菀看着陆饱儿,眼神冰冷没有一点感情,这个陆饱儿明明是个小孩子却跟个小恶魔一样坏心眼。小明光那么俊俏可爱的孩子,就算外面那些调皮捣蛋的熊孩子都舍不得打他,她居然想推他。
虽然她是大人,不应该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而且也应该给小孩子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她真的对这个陆饱儿喜欢不起来。
在原剧情里,陆大嫂被陆老太磋磨得神经有些不正常,加上又生孩子,直接产后抑郁症爆发,满村发疯。这个陆饱儿不但不同情自己的亲娘,反而在陆大嫂裸奔以后当场骂她怎么不去死,给她丢人。
陆饱儿感觉三婶的眼神冷得有些吓人,她哆嗦着,“没,我、我没撒谎。”
她已经把针丢了,他们都不知道,就当她想推弟弟好了,她不是故意的,是昂托」萌盟干的。
她再也不敢了!
林菀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目光躲闪就知道她没全说实话,说不说也不重要了,反正自己一定将她放在黑名单里,终生不会亲近的。
“一个痄腮,我先给你针灸,然后熬锅药汤子喝喝。”作为三婶,她不想理睬陆饱儿,作为大夫,她自然会履行大夫的职责。
她帮陆饱儿针灸了一下医风、颊车,让她感觉沉、胀,再用强刺激针法扎合谷,因为她发烧就配了曲池穴,深入5分到一寸,效果好。她又配了一个清热纾解的药方,有板蓝根、柴胡、薄荷、甘草、忍冬藤等,有些药不是当地医务室的,是她托沈飞外地买的。
陆大嫂熬了药,端给陆饱儿喝了,她道:“你要真不想认我当娘,你以后都跟着你鞍伞!
陆饱儿愣了一下,想也没想就哭道:“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要跟着娘。”
“你真要跟着我?”陆大嫂看着她。
陆饱儿点头,今天娘太吓人,她已经被吓住了。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去她们跟前凑,更别再让我看见你使坏!病好了以后,你和挂儿一起做饭。”
陆饱儿委屈得很,却还是点点头。
陆大嫂又道:“从今天起你就叫豆花,不许再叫乱七八糟的。”
什么饱儿、欠儿、挂儿的,那是人叫的?
陆饱儿抽抽搭搭地答应了。
……
陆正琦已经三天没回家,蹲点的大队秋粮交完,他终于能回家一趟。
结果才到家发现江映月在做饭,爹娘还有妹妹都在炕上,娘和妹妹又哭又疼的。
他惊了,“怎么回事?”
江映月苦笑,摇摇头,“和大嫂打架了。”
陆正琦:“大嫂?分家了还打什么架?”要说和林菀打架可能,大嫂怎么可能?而且上一次分家大嫂也只打了妹妹,不可能打婆婆。
江映月:“我也不知道呢,我现在跟着上工,只有吃饭才回来。估计是因为孩子吧。”
陆正琦越听越迷糊,就问娘和妹妹,可她俩就会骂陆大嫂和林菀。
陆老太:“都是那个坏女人挑唆的老大家的!”
陆心莲:“她本来就坏,以前被大哥压着显不出来,这会儿大哥不在家,她就原形毕露了。”
陆正琦零零碎碎的听完组织一下,似乎是因为林菀让孩子们上学,却不让陆饱儿上,陆饱儿发脾气,大嫂打了她,娘为孙女出头,让陆饱儿去打陆明良和小明光一顿,结果陆大嫂就发疯要杀她们几个。
陆正琦不想听她们自己说,就去问问二嫂怎么回事。
陆二嫂冷笑,“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老太太不想当个人了,挑唆陆饱儿把小光推猪圈里去。你说那猪圈……”
“不可能!”陆正琦不信,“娘才不会,陆饱儿也不会,她只是个孩子。”
陆二嫂见状,讥讽道:“你不信?你是不是要等祸事发生才信?那不就晚了?你三嫂不得让你娘给偿命?你不信你去问问左邻右舍,谁不知道?”
她们打架的时候互相揭老底、对骂,多少邻居听见呢。
陆正琦还是不信,虽然他娘嘴巴是坏,但是心肠不会这样。
陆二嫂:“算了,你去医务室问你侄女去吧,好好认清她的坏肚肠。”
陆二嫂虽然对陆老太恨之入骨,对陆正琦却恨不起来,毕竟他对她和大嫂都不错,每次回来都劝陆老太家和万事兴却没指责过她和大嫂。
除了他逃婚那事儿,陆二嫂对他并没有太大的意见,不想和他撕破脸。
这时候陆大嫂已经背着陆饱儿回来,一进门就宣布以后她改名叫豆花,“不许再叫她饱儿,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陆正琦:“豆花挺好听的。豆花,四叔能问你点事儿吗?”
陆大嫂倒是也没拦着,让闺女和陆正琦说话去,她则去二嫂家吃饭。
陆正琦带着豆花去了东厢,问她疤羲羲打弟弟的事儿,“豆花,你只管说实话,四叔不打不骂你,只要你说实话,四叔给你五毛钱。可你要是撒谎,灶王爷、炕奶奶都看着你。”
豆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那我要是说实话,你、你能不能保密?”
不能告诉娘和三婶。
陆正琦点点头。
豆花小声道:“她们让我给小光扎针,三婶扎过埃要扎回来,让我扎进去别人看不出来……”
轰隆――
如同旱地惊雷般在陆正琦的脑子里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