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徊正喝茶,听到这句话差点儿一口喷出来:“你看我像是沉迷男色的人吗?”
楚徊在“六根清净”的修行上大概是达到一种境界了,不急不缓地喝完一杯三醒的红茶,才又慢悠悠地:“不过盛愿的性格长相……确实挺合我口味的,等他分化成omega,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
w先生一脸牙疼:“一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肯定盛愿会分化成omega,你没发现这小子现在越长越a了吗?”
楚徊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无情嘲笑道:“就他?细皮嫩肉的,上次不小心撞在我桌子腿上,膝盖青了半个月,哪个alpha跟他似的那么娇贵?”
w先生看着楚徊的眼神愈发诡异了,一语道破天机:“……所以你为什么连他膝盖青了半个月这种鸡毛蒜皮都那么清楚?”
楚徊:“………”
楚徊对外形象一直非常强势,毕竟是三级alpha的巅峰存在,别人一般都不敢直视他冰刀般的眼神,但是盛愿就不一样了,两人差了六岁,跨了两道交流鸿沟,楚徊又毒舌到缺德的地步,盛愿在房间里跟他顶嘴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惹急了还会拍桌子。
楚徊抽烟,年纪轻轻就是资深老烟枪了,以前看盛愿还小,从来不在他的办公室抽,但是眼见再过两个月盛愿就十八岁了,马上正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楚徊就不在他面前顾忌那么多了。
而盛愿的家人都不抽烟,他打小就没闻过烟味,从识字那天开始就被灌输“吸烟有害健康”的养生思想,一开始看楚徊抽烟并不管他,后来见楚徊实在抽的太凶了,就偷偷给他把烟都藏了起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交往”了两年。
楚徊回来翻箱倒柜找不着他的中华去哪儿了,转头问:“盛愿,我烟去哪儿了?”
盛愿皱眉说:“你每天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楚徊嗤笑:“不好也能一只手打你三个,别叨叨废话,赶紧把烟给我。”
盛愿就是不给。
楚徊耐着性子跟他好声好气地磨了一会儿,未果,直接没脾气了:“你有毛病吧盛愿,我是死是活跟你有关系吗?少管我闲事,快点把我烟还我。”
这几句话说的就没轻没重了,听着就伤人,盛愿一气之下跑去了e区,随便找了间没人的房间住下,不回来了。
楚徊以为这小崽子又犯毛病了,他知道盛愿脾气倔,要不然也不至于让西利把他“就地销毁”,但是这两年已经好多了——没想到是从明目张胆地倔变成不动声色地倔,还愈发长进了,连“离家出走”这一套都学会了。
楚徊一开始也不管他,他整天忙的脚不贴地,从哪儿捯饬时间去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崽子?
但是过了小半个月,一向恨不能插着翅膀飞出e区的盛愿居然还没有回来“求复合”的意思,楚徊就开始觉得有点食不下咽了,干什么都不对劲。
w先生去接人,盛愿呆在房间里不走,怎么说也劝不动,楚徊没办法了,又亲自把人从e区接回来,顺路就把烟给戒了。
“盛愿销烟”事件之后,楚徊发现盛愿有点粘他。
盛愿以前也粘他,刚把他从e区接出来的那一阵,楚徊走到哪儿盛愿跟到哪儿,像是生怕他反悔了把自己送回去。
但是现在的“粘”跟以前的“粘”又有点不一样,盛愿的目光总是长了触角似的黏在他身上,形影不离地缠着他,一丝一丝往骨子里渗,经常让楚徊觉得后脊发凉。
时间不经晃,盛愿快成年的那阵,楚徊让w先生去买点飞机汽车机器人,让他送给盛愿,他本人是不会捣鼓这些哄小孩儿玩的东西的。
但是成年礼物没来得及送出去,楚徊临时接到了一个任务,马上就要走。
盛愿跟在他身后说:“楚徊,我想跟你一起去。”
楚徊拧起眉心,冷声道:“我要去杀人,你跟着去干嘛?”
盛愿说:“我想去。”
“你去了能干什么?”楚徊自上而下扫了他一眼,不温不火道:“你想的事多了,别想起一出是一出,老实在这里等我回来,想吃什么让w出去给你买。”
盛愿加重了语气:“我跟你一起去。”
楚徊语气烦躁:“刀剑不长眼,万一受了伤回来别跟我叽歪。”
盛愿:“不会。”
楚徊简直要给盛愿这驴脾气跪了,没办法只能带上这烦人的拖油瓶一起。
但凡需要楚组长亲自动手的任务,都是sss风险级别的,往往还是单挑vs群殴,那是盛愿第一次见到楚徊动手杀人,冷酷强悍、精准利落。
在gen呆了两年时间,盛愿不再是以前那个少不更事的哭包,他知道死在楚徊剑下的那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和gen不相上下的坏人,狗咬狗罢了。
楚徊的蓝剑在夜色之下闪着微光,挑起一簇又一簇的鲜红血花。
楚徊听到从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知道有人打算偷袭,他雷霆一脚将面前的人蹬出了七八米,正想转身——
就见盛愿不知道从哪儿摸了一把短刀,一手刺进了那人的脊椎,“咔嚓”几声裂响,楚徊身后那个alpha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楚徊先是难以置信地盯了盛愿半晌,然后莫名其妙发了火,平地一嗓子炸了起来:“——谁让你动手的?!”
楚徊不愿意带盛愿出来,不想让他看到这种画面,他一直觉得盛愿不适合这些阴谋诡计、刀光剑影,手上也不应该染血。
楚徊想:他还要给我弹钢琴呢。
盛愿没想到楚徊会突然没征兆地冲他发火,瞳孔都吓的一颤,下意识解释道:“我看到他想从背后偷袭你……”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楚徊拎小鸡似的把盛愿拎到他面前,眉目间阴气翻腾,沉声命令:“以后不许跟别人动手,听见了没有?”
盛愿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他,那目光跟两年前初见时一模一样的固执——拒不承认错误并且下次还敢。
楚徊又开始头疼了。
那次之后楚徊就下定决心不让盛愿跟他出门了,他每天水深火热的,每次出任务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把盛愿带在身边太危险。
但是架不住盛愿太能折腾人,楚徊总算是知道w先生说的“磨人的小妖精”是什么意思了,这几年盛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深,带着点楚徊看不懂的东西,也不是十六岁那时候指东不往西的小崽子了。
常年在刀尖舔血,强悍如楚徊也有翻车的时候,三月份的那次任务,就是特意针对他楚徊设计的一个陷阱。
那天晚上,楚徊还没下车就敏锐地发觉事情不对,不由分说把身边的盛愿藏了起来,怕他不肯老实在原地呆着,一手刀下去把他敲晕了。
这一架楚徊赢得非常艰难,身上被划了几刀,右边小腿更是血肉模糊,他疼的直倒吸冷气,咬牙扶着墙壁往前走,没走两步,就看到盛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站在阴影里看着他。
楚徊捂着腹部伤口靠到墙上,看了盛愿一眼,低声唤道:“过来。”
灰黑夜色之下,盛愿神色隐晦不清地走到他身边。
楚徊皱眉忍着伤口剧痛,从兜里翻出几张钞票,往盛愿的手里一塞,急喘了一口气,哑声说:“你走吧。”
盛愿的分化期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千呼万唤不出来,盛愿都成年几个月了,等到分化成omega把他送走还不知道何年何月,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让他离开——他回去可以说盛愿这个白眼狼趁他重伤的时候卷钱跑了,他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回到基地,上面的人不会怀疑他,就算西利起疑,也没有任何他故意放走盛愿的证据。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盛愿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眼也不眨地看着他。
楚徊看他又发呆,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你不是一直想走吗?现在就回北区,跟你家人一起走,走的越远越好,最近一段时间都别回来了。”
盛愿一言不发,蹲到楚徊的身边,挽起他的裤脚,用随身带的消毒喷雾和绷带给他处理伤口。
楚徊彻底没耐心了,低斥道:“——让你走没听见吗?!”
盛愿自下而上抬起眼,平静地说:“我不走了。”
楚徊:“什么?”
盛愿眼珠深黑凝视楚徊,一字一顿地重复:“我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