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繁美的纹路自领口延展而出，似是活物一般，顺着男人修长的颈子蠕动，很快蔓延至男人精致清冷的面庞一侧。
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分割开来。
一半如天神，一半似修罗。
“先生！”孟冬急了。
……
在那东西出现的刹那，越扶桑就察觉到妖气了。
只是没想到，在如今这个玄术式微，骗子当道的世界，居然还能碰到有造化的妖物。
只是——
嗅着雾里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儿，越扶桑眼底划过凛凛杀意。
沾了人命的妖物！
不能留。
长睫微敛，置于身前的手结印。
只待那妖物出现，一击毙命！
嗖——
风声掠过，杀意袭来。
“唧！”
越扶桑松手，打散已经成型的印记，转身看去。
被风卷起的黄符，在飘飘然落下的瞬间‘唰’地燃起火焰，顷刻只剩飞灰。
光线照进雾里，驱散黑暗。浓雾渐渐褪去，地上躺着一只油光水滑已经丧命的老鼠。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城市里伙食太好，体型堪比一只猫。
越扶桑的视线只略略在尸体上停留半秒，便倏然抬头，准确无误地隔着大楼玻璃，对上双平静无波的黑眸。
孟冬这才看到，刚被妖物缠上的是名非常漂亮的女孩。肤白胜雪，长发如瀑。五官让人联想到最娇艳的玫瑰，缱绻艳丽，是苍白冬日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孟冬脸一下红透了！
有意思。
越扶桑懒洋洋勾唇，耳边忽然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刺耳刹车声拖出很远很远。
嘭——
陡然出现的变故令人猝不及防，孟冬脸上害羞的神情未散，就错愕的张大嘴，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刺目的白光将那一片包裹，车头被撞出浓浓白烟。
他抖着唇，想到那个漂亮女孩子，简直不敢睁眼看她现在的惨状，“先、先生……车、车……”
君爻黑眸微闪，淡然启唇：“闭嘴，睁眼。”
孟冬不敢反抗，颤颤巍巍睁眼。
心里已经做好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大惊小怪地准备。然而，当他看到下面一幕时，还是没忍住——
“卧槽！！”
孟冬：“先生！原来你救得也不是个人啊！！”
车头被撞得凹陷进去，少女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中央，十分霸气地单手撑在引擎盖，抬眼时将孟冬的反应尽收眼底。
越扶桑唇角弧度上扬，两指并拢，威胁意味十足地划过脖颈，“再看，就把你杀掉。”
“哇呜！！”
孟冬欲哭无泪，“先生，您为什么要救一个坏女人！不对，是坏妖怪！”
他只觉得幻想破灭，什么柔柔弱弱，需要人保护的女孩子。分明是个单手就能举起一辆车的女妖怪，超坏的那种！
耳边声音聒噪，男人抬指揉揉眉心。
而后，淡色唇瓣无声开合。
正喋喋不休控诉的孟冬：“唔——”
年轻的大男生像个傻子一样瞪大双眼，使劲掰自己的嘴，却发现，上下嘴唇像被强力胶黏住一样，怎么都掰不开。
“唔唔唔！！”
无视男生崩溃神情，某人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回去。”
落地窗后很快没了人影，看样子已经离开。
越扶桑转头，车子里的人撞了一脸血，限量跑车已然报废，引擎盖正呲呲冒烟。
眼下情形，无论对车里车外的人，都很不利。
越扶桑走到车门前微一用力，直接扯掉了有些变形的车门，懒洋洋俯身，眸光在夜色中透着些漫不经心的意味。
“车要炸了，人要是还能喘气儿就赶紧出来。”
说罢，她倒退几步，走得干净利索。
贺华阳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听到这话简直欲哭无泪，鲜血糊了他满脸，胳膊腿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但好歹是没有危及生命。
可——
他的腿被卡住了。
越来越浓重的汽油味道令他心慌。
“帮、帮帮我……”
“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拜托……”
直到生死关头，贺华阳才发现，无论他是什么地位，多么有权有势。当死亡来临时，众生平等。
可他不想死。
哀求声虚弱，但每个字都清晰传入越扶桑耳中。
听到‘钱’，越扶桑脚步微顿。
片刻后回身，单手像扯块破布一样，把男人扯了出来。
“唔——”
贺华阳像只死狗般被拖到了安全地带，几乎是他们站定的瞬间，那辆超跑‘轰’地窜起数米高的火焰，车子整个燃烧起来。
“我、我他妈……”
贺华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简直不敢想如果自己还待在车里会是什么下场。
“谢、谢谢。”他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我叫贺华阳，这次我欠你一条命，以后你有需要，都可以来贺家找我，只要我……”
“啧。”
少女轻而懒散的调调打断贺华阳的话，“精神恍惚，隔老远我都能嗅到你身上的倒霉味儿，这是得罪谁了？”
她抱臂而站，在寒冷冬季，身上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勾勒出她秾纤合度的身材。贺华阳坐在地上恍惚抬头，却只看到一对牛仔裤包裹的笔直长腿。
心神一晃，贺华阳不自觉地追问，“您是指——我这次车祸不是意外？”
他眉头紧皱，脑海里不由开始思索起来。
但把身边人一个个排查过去，总觉得每个都有嫌疑，每个都不怀好意。出身于那样的世家，贺华阳也不纯粹是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
那些人手段多脏，他再清楚不过！
“别白费力气了，这事不是人为。”越扶桑声音冷淡，“你抬头看看四周。”
被提醒，贺华阳忍痛望去，这一看，他整个人呆在当场。
“这……这什么鬼……”
他明明记得他在市中心，可市中心什么时候有这么偏僻的地方了？光照在雾里都朦朦胧胧的，更何况这边那么大动静，却始终不见有人来查探。
不科学，太不科学了！
越扶桑轻叹，“所以我说你倒霉啊。”
妖祟作乱，形成特殊磁场，靠近这片区域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蛊惑绕路，所以这条街才会那么安静。
也就是贺华阳阴气缠身，命不久矣，所以才开着车一头扎了进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遇到越扶桑，今晚他必定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