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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问(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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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元秋凑近嗅了嗅,仅有一点草药的味道,除此之外也无甚么异味,仿佛只是一颗寻常的丹药罢了。

她在手中掂了掂份量,觉得还是不对,寻常的丹药也没有这么重的,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眼看天就要黑了,洛元秋来不及去辨别手中的丹药到底为何物,随手塞进袖中,先到街上米铺称了几斤米,行到家门前时,还听见隔壁刘大姐在教训小儿子,也不知那小子后来又做了些什么。待洛元秋进院子后,瞧见三只母鸡停在院墙上,小眼睛滴溜溜转,咕咕几声,挤在一起瑟瑟发抖,顿时了然。

想必又是什么撵鸡惹狗的事。

任由那三只鸡呆在墙上,横竖刘大姐自会引它们下来。洛元秋去厨房将米倒入缸中,看着渐满的米缸,她兴致大发,手插|在米粒间拨来弄去玩了许久,染了一手的粉末,这才惬意地合上盖子。

舀了些水烧热,待洗漱完毕后,洛元秋进了屋子,窗沿边的云霄花一如既往,表明从未有人光顾过。从袖中掏出腰牌与卷轴,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取出卷轴,展开来看,这卷轴不过两掌大,以绢布做面,两段所嵌之物是洛元秋未曾见过的。她将其旋转摆弄,隐约觉察这是一道传讯的符咒,其上以朱砂浸染的线绣出古朴奇特的花纹,兼之实用与美观。

她听师父说起过,这种传讯的符咒距离有限,超出一定范畴后就不会再起作用。想来太史局这传信用的卷轴,也只能供在城中巡视的掣令官使用,便于传递消息。

这块腰牌的特别之处洛元秋已经见识过,此时不大感兴趣,随意放在一旁。那只小猴仍在牌上跃来跳去,做呼喊状,腰牌在桌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十分扰人。洛元秋颇为不耐,于是伸指一弹,正中猴头,小猴顿时松了手,从腰牌上缓缓滑落到最底,摊开四肢,头摇来晃去,一副眼冒金星的模样。

弄清楚太史局所发的卷轴是如何传讯的,洛元秋又花了些时间模仿描绘这道符咒,她渐渐发现,卷轴上并非只有一道符咒,而是有十几道不同的符咒,被人巧妙地融合到一处。看似简单,实则精妙非常,非片刻即能模仿的。

如此一琢磨,转眼就到了深夜,洛元秋藏好银两,从柜子中取出锦被,脱了棉袍就要爬上床,突然从衣服中滚出什么东西,她眼疾手快抓住,原来是那枚丹药。

捏在指尖转了转,这丹药表面光滑,通体漆黑,洛元秋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翻过来发现一个熟悉的符号。忽地想起,这与她今天从刘大姐小儿手中所得的那几个丹药相差无几,只是这个少了层透明外壳包裹,无怪没认出来。

传言哀王犯上作乱时,就曾以此术暗中构陷大臣,孝宗皇帝清肃道门后,曾风靡一时的内丹符箓修行之法也随之销声匿迹,无人再识得此道。

此种修炼之道又名金丹道法,顾名思义,以炼丹服食丹药为主,讲究聚集天地造化所生之物精气为一体,长养神思,求得白日飞升。

洛元秋在山上时看过好些古籍古卷,讲的都是这丹术大成之后,炼丹之人年岁通常以千百而起,没活个几百几千几万岁都不好意思见人,更别提那些坐地飞升、白日飞升、对月飞升等等,总之服丹以后就是要飞升成仙,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全是丹药逼的。

服食丹药后,自然是面如童子,身轻如燕,体态优美。那丹药也是神乎其神,千年不腐已是常态。更有无意将炼好的金丹落入鸡窝中的,教隔壁邻居的鸡一夜得道升天成仙,就是不知道这位鸡仙如今担任何职,是否也在天门之上喔喔喔地打鸣唱晓。

洛元秋将自己裹在被中,探出一只手在空中画着丹药上的符号,连着画了十几遍,眼皮沉重,困意倦倦,她于混沌中喃喃道:“啊,原来是……”

只是话没说完,手已经垂落在被上,人沉沉睡去。那枚丹药从她的掌心滚到枕边,随烛火湮灭后一并没入黑暗中。

许是昨日经历的事有些多,第二天洛元秋起来时觉得莫名昏沉,她下床穿衣后,发现摆在桌上的卷轴不知何时显现出一行墨字:巳时,城南胡家茶馆。

甚至怕掣令找不到,还在一旁附上了份绘制的小地图。

洛元秋:“……”

她拿着卷轴不停打哈欠,坐在床边发了阵呆,一脸困顿的将卷轴塞进袖中,正欲系上腰牌,想起带上后在容貌会因障眼法而发生些许改变,唯恐吓到隔壁的邻居,就先收在袖中。

待出了家门后,她特意挑了条偏僻的巷子走,系好腰牌后才出来。胡家茶馆在一处闹市边上,人来车往热闹非常,此间商贩云集,出现什么人都不奇怪。

洛元秋进到茶馆中,伙计一甩肩上搭子,上前道:“大姐,里头请,是约了人还是等人?本店二楼设有雅座,可要我领您上去?”

洛元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好奇自己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能让伙计唤自己大姐,她答道:“等人。”

伙计领她去了座位,取了一张单子与她,洛元秋刚到京都时常在茶馆里听人说书,于此再熟悉不过。点了一壶寻常的茶后,将单子还给伙计,就坐着等茶上来。

“我就说了,她住城南,肯定比咱们先到。”

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洛元秋还未回头,就见一年轻女子自顾自在身边坐下,看着她笑。

“还认得我吗,元秋?”

洛元秋诚实地道:“认不得了,但是还记得声音,能听出来。”

没一会来了个年轻男子,也在桌边坐下了,打扮的甚是风雅,手上还拿着一把折扇。

此时茶铺中人并不多,伙计很快将茶送了上来,附赠一盘瓜子,陈文莺道:“你还点了茶,不错不错。”

白玢则道:“这才过了一夜,洛姑娘你便记不得我们了吗?”

洛元秋认真端详起他二人的脸,而后说道:“有一点熟悉,须得仔细看才行。”

白玢唰地一声甩开折扇,叹道:“你这是什么怪病,当真是从未听过。”

陈文莺兴致勃勃地拉着洛元秋问:“我带了腰牌,元秋你告诉我,我现在是什么样貌?好看吗?”

“蠢。”白玢喝了口茶道:“昨日文书在我们三人的腰牌上用一笔各点了点,你也该知道,咱们三人是能认出彼此的真面目的,否则戴上腰牌后,如何能相认?”

陈文莺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方才走在街上,你怎么突然就能认出我来。不过白玢,这些你是从哪里知道的?不是说,你也是第一次入京吗?”

洛元秋也好奇地看向白玢,白玢悠然答道:“我有一兄长,从前就是在太史局做掣令的,上京前他与我交代了好些须得注意的事项,所以许多事,我早已提前知道了。”

陈文莺翻了个白眼,道装什么装。白玢不理她,只是扇扇子。

“来茶馆应该不是喝茶的吧?”洛元秋问道:“掣令到底要做什么,太史局里的大人也没细说。”

陈文莺道:“他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问他就行了。”

洛元秋看向他们二人,忽道:“你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就是家住的近,从小青梅竹马什么的。”

陈文莺一口茶险些喷出去,白玢嫌恶的躲开,看着桌上的水迹道:“青梅竹马?我可受不起。”

陈文莺冷笑道:“元秋你不知道,他这人问题很大,毛病很多,附庸风雅,着实令人厌烦,还没有他家养的羊顺眼。”

洛元秋点点头:“那就是从小认识的,怪不得你们这么熟。”

两人一时无言,端起茶盏假装喝茶,都不想和对方说话。

过了一会茶馆中人多了起来,大多是来谈买卖的商人,有些路过他们时见到两女一男坐着也不惊讶,各自寻了坐的位置,放了拉帘,开始交谈起来。

陈文莺看着新鲜,也学着去解头上的帘子,洛元秋道:“慢慢放,可能有灰。”

她说的太迟,帘子哗啦啦落了下来,带着的灰落了白玢满身,白玢对陈文莺怒目而视,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文莺拍了拍手,无辜地道:“这也怪我啊?谁叫你坐那边的,换个位置不就得了吗?”

白玢无奈,只得换了座位,又叫来伙计换了套新杯盏,点了些小吃。

“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钱?”白玢朝陈文莺说道。

陈文莺嘲讽道:“可能还很多。”

白玢一副心累的样子,从袖中取出卷轴,平摊在桌上,道:“都拿出来,需三张在一起才能看到新的传信。”

三张卷轴放在一起,原本空无一物的绢面上浮现出几行小字,洛元秋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取回自己的卷轴翻来覆去的看,想知道这其中的奥秘。

不过片刻间也看不出什么来,她自言自语道:“这又是什么符咒?”

陈文莺道:“我不擅符咒,白玢懂一点,但肯定没有元秋你清楚,所以你问我们,等于白问。”

白玢看了一眼卷轴上的小字,叹道:“这掣令可真不是好当的,白天要走街串巷,晚上也要如此。”

洛元秋收了卷轴,自然道:“谁叫太史局给的钱多呢?”

白玢:“……”

陈文莺扶额,低声道:“是啊,月俸二两三,真的是好多啊。”

两人识趣地略过了与月俸有关的话题,白玢折扇抵着手心道:“现在我们要做什么呢?”

洛元秋道:“在城南到处走走?”

陈文莺在盘中挑了半天,才捡起出一块点心道:“但城南很大吧,一天也不够啊。”

“据说这也是一种考验。”白玢说道,“不教我们如何去做,也不告诉我们到底要做什么,全凭自己摸索,若是做的不好,太史局就不会留用了。”

洛元秋听了顿时紧张起来,她昨天听那两位大人的意思,寒山门能否入录,全看她在太史局做掣令官时的表现,如果表现的不好,恐怕明年就难入录了。

“巡视异常……”

她想着这几个字,问白玢:“什么算异常呢?”

白玢思索了一会,说道:“见惯的事物,突然间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这就算是异常吧?”

陈文莺嗤笑道:“简直就是废话。”

洛元秋:“比如说?”

陈文莺夸张地说道:“比如说白玢今天突然不装模作样了,天哪,这就是大大的不正常!一定得上报太史局,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为什么。”

她的表情太有趣了,洛元秋直接笑出声来。转脸看白玢,他黑着脸,面无表情地道:“过不了这关,你也没办法留在太史局,自然不可能继续呆在京中,得立马打包东西回家成婚。陈文莺,你说你是不是马上想回去,现在点个头,我成全你,这掣令咱们都别干了。”

陈文莺立刻不笑了,端正的坐着,眉毛一挑道:“你不说我都快忘记这件事了。”

白玢冷冷道:“清醒些罢,别再闹了。”

洛元秋不关心他们的私事,仍旧在思考着什么算是异常,对她来说,虽然现在不必担心村长会将山头占了去种果树,但这次的考验关乎寒山门能否入录,依旧是无比重要的大事。

如果寒山门入了太史局的名录之中,那师弟师妹们是否就会回来呢?多年不见,洛元秋已经快记不清他们是何种模样了,但在她看来,师弟师妹下山后定然过的非常不好,否则也不至于一封信也不曾寄来。

应当是怕自己担心罢?

如此想了会,洛元秋有些时过境迁的怅然。定了定心神后,她向二人说道:“我昨日发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算不算异常之物。”

她拿出一个布袋,解开后露出几个圆溜溜的黑色东西,说:“我于丹术知之甚少,但是这丹药还是能辨别出来的。”

陈文莺取了一枚,捏在指尖看:“丹药?咦,是怕药力流失,被封住了吗,白玢你看看?”

她递给白玢,白玢放在掌心,又嗅了嗅:“是丹药,不过味道好生古怪。”

洛元秋又挑出昨天隔壁秀才落下的那枚:“这个呢?”

白玢道:“我懂了,那个带壳的是尚未炼制好的,所以要用云晶封住,这个外头没云晶的是已经炼制好的。如今会炼丹的任不多了,你是从哪里寻来的。”

洛元秋道:“捡的。”遂将昨日之事大致说了一遍。

“那这丹药能吃吗?”

陈文莺挑了一颗,放在杯盖上,让它滚来滚去。

白玢答道:“既然是丹药,应该是用于服食的。但仓促间仅凭这么看,我也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吃。”

陈文莺道:“这还不简单?”

她捏破透明外壳,倒了些水在杯盖上,然后把丹药放了进去。没一会,丹药就在热茶中融了些许,散发出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三人一同捂住口鼻,洛元秋皱眉道:“这是什么,好奇怪的味道。”

陈文莺离的最近,被熏泪眼汪汪,赶紧把杯盖一翻,盖回茶盏上,那气味才消散了些,三人忙将帘子打开透气,听见隔壁喝茶的客人说道:“什么味道?”

“像烧焦的气味,哪里走水了?”

陈文莺放下帘子,拿起白玢的折扇打开拼命扇风,说道:“这东西能吃吗,别是有毒吧?”

洛元秋也举袖一阵猛扇,奈何那味道经久不散,她忍无可忍,沾了些茶水在桌上画了道符,手指轻轻一弹,低声呵道:“风来!”

瞬间一阵凉风从帘中涌入,源源不断地吹着,那气味这才消散了不少。陈文莺惊叹道:“哇,这是什么,好厉害!”

吹了一会,洛元秋觉得那味道已经完全消失了,才伸手一划,毁了那道符咒,风马上就停了。

白玢亦是赞叹道:“佩服佩服,昨天看到洛姑娘在冬官正与云监大人面前谈论符术,便猜到你必然也精通此道,果真是不同凡响。”

洛元秋被他二人一夸,忙道:“这没什么,我平日烧柴时常用这道风符鼓火,是用惯了的。”

白玢面露疑惑,显然不明白烧柴怎么就和符术混为一谈了:“什么,你说你拿这个符咒烧火?”

陈文莺神情微妙,想起洛元秋昨天说的喂猪骑猪一事,在桌下踹了白玢一脚,哈哈哈笑着说:“对对对,学以致用学以致用,说的就这个道理!符咒就该这么用,这么用真是妙呀!”

言罢,三人又看向那布袋装的丹药,因有方才的教训在前,这下谁也不敢乱动了。洛元秋也拿了个杯盖,把那枚炼制好的放了上去,同时加了些水,三人不约而同捂住鼻子,向后退去。

但丹药没化,依然完好无损地呆在盖上。

“这个符号,应当是一个符咒的简化。”洛元秋拈起丹药指着一处地方给两人看,说道:“但是画的太过简略,我没办法看出来。”

白玢道:“炼丹的地方应该有完整的符咒才是,只要找到在哪,不是就能知道了吗?”

“现在谁还炼丹?”陈文莺嫌弃地把那杯茶推远了些,吃了一口的点心也随手丢在桌上,“我知道炼丹的动静不小,左右邻居应该能听到的吧?既然如此,到处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吗?”

“等等,我想起来一件事。”

洛元秋拿着丹药说:“之前我听隔壁的秀才说,胡家巷来了一位炼丹的高人,会炼一种丹药,吃了以后有过目不忘之能。他有一位同年服用过,已经初显成效。”

陈文莺啧啧道:“过目不忘?这些读书人是把脑子读傻了吗,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丹药,岂是可乱服食的?”

白玢唤来伙计把账结了,向他打听胡家巷在哪儿,那伙计道:“就在茶馆后头,好几条巷子,老巷新巷串在一起,都叫胡家巷,不知客官是要去哪儿?”

白玢闻言顿觉头大,打发完伙计,说道:“还是得去看看,才能知道这炼丹的地方到底在哪处。”

洛元秋却问:“这算异常之事么?”

“算吧?”陈文莺也不太确定,说道:“如果吃药吃死了人,那就是件大事了。”

白玢道:“众道尽归太史局,若是有人用邪门道术欺蒙世人,以此获利,自然也得由太史局来管。”

洛元秋一听这算是异常之事,当即欣喜地站了起来:“那还等什么?快走吧,去胡家巷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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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鸡是咯咯哒吗?

鸽子是咕咕哒吗?

公鸡是喔喔喔吗?

海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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