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嘴上仍旧不退让:“好你个宁妃,拿我宫里偷出来的笋来孝敬我,倒要我感激你不成?”宁妃一看有戏,再看熙贵妃怀里一只黄鸟,灵机一动,接着补充:“我砍这竹子是为着编兔笼,如今我养的兔子多了,原来的笼子住不下,我看娘娘怀里有鸟,不若我拿这湘妃竹的竹篾给娘娘怀里的小鸟编织一个鸟笼如何?”这提议好,熙贵妃心动,谁想到本来在她怀里的小黄鸟居然积蓄起力气,“嗖”的一下就飞出去直奔宁妃怀里。在场的人都吓呆了,再看小黄鸟两只翅膀张开盖在宁妃肩膀,两只小爪子紧紧揪着宁妃的衣服不松手,大家毫不怀疑若是这鸟是个人,此刻这幅举止定是抱着宁妃不撒手。宁妃摸摸脑袋,尴尬一笑:“看来,这鸟,粘着臣妾了。”熙贵妃心中更不爽了,本来想就此放过宁妃,此刻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宁妃,转身就走:“本宫先看到的鸟,凭什么让给你?看我去皇后娘娘那里说道说道。如今人赃俱获,便由皇后娘娘来还我个公道。”她气头上走得飞快,没多久就到了坤宁宫。皇后正和宫外的几个大人隔着屏风探讨某款弓箭的改良,听得宫人来报,心中还有些高兴:“难道这两位勤学好练了,下课后还有疑问来问?”没想到她看到的就是一个气冲冲死死攥着宁妃的熙贵妃、一个头发蓬松死死捏着几颗青竹的宁妃、一只死死趴在宁妃肩头不动的小黄鸟,还有三个神色忐忑的宫女。“怎么回事?”皇后好奇问,这些日子熙贵妃极为听话,平日里也不再宫里明争暗斗了,到点上课,下课回宫,安静的倒像是个丧尸一样,皇后心中高兴,还给她长了几次月例钱呢,谁知道这才过几天,又闹起来了?“臣妾冤枉啊!”熙贵妃作为宫斗高手,看皇后那眼角眉梢,还能不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急忙撇清自己。“今早臣妾起来,想去后院赏花,没想到抓住了宁妃在臣妾宫里偷盗湘妃竹,那竹子枝繁叶茂,自打臣妾住进这储秀宫便有,没想到,宁妃要去拔了去,难道是看着臣妾父兄失势,便想给臣妾下马威吗?”熙贵妃边抹眼泪边告状。宁妃连忙辩解:“皇后娘娘,如今刚过清明,须知农谚有云’杨柳梢青杏花开,白菜萝卜一齐栽。‘,,这误了农时可就来不及了,臣妾急着砍竹子做篱笆,可是我景仁宫的被我拔了,只好去熙贵妃说住的储秀宫里采了去。”皇后有些不好意思,那景仁宫卖竹子的钱,大部分被她拿了去买储备物资,她清了清嗓子,说:“宁妃,你不告自取是为偷,不若这样,你按照市价,赔偿熙贵妃些银子。”熙贵妃一听,嚷嚷:“皇后娘娘,臣妾是为了钱么?臣妾要的是公道。”她想了一想,又提出一桩,“宁妃在自己的景仁宫堆肥也就算了,可是那味道飘到我这里了,实在是大煞风景,还望皇后娘娘加以取缔。”宁妃气得吹胡子瞪眼:“嘿,种地不施粪,等于瞎胡混。你居然不让我堆肥?那种不出来庄稼怎么办?!”熙贵妃嘴巴一别,眼泪说来就来:“皇后娘娘,您看她这个霸道劲儿,我今早上在院子里捡了一只黄鸟,也被宁妃抢了去。”宁妃两手一摊:“我倒是想把它还你,你拿的走吗?”,那黄鸟似乎通人性,听得宁妃说不要它,唬得两只小爪爪扒紧了宁妃,怎么样都不撒爪。熙贵妃:……“连一只鸟都欺负我。”,哭得更大声了。皇后问宁妃:“你这种田没错,但堆肥影响到别人,甚为不好,不如你使用无肥栽培?”宁妃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怎么能无肥种菜?”皇后思来想去:“这样,你赔付熙贵妃些银两,再帮她重新种一些湘妃竹回去,你以后若是要用,便自己出钱跟熙贵妃买,二则,你的肥便堆在冷宫,先皇去后,懿安皇后仁慈,将前朝的宫人都放了出去,本朝皇上又没有贬人去冷宫的习惯,那里空置许久,宫苑年久失修,你便在那里堆肥。三则,这黄鸟……”,那小黄鸟见皇后盯着自己,似乎要定夺自己的去留,急得抱住宁妃叽叽喳喳个不停,皇后说:“我这里有几只鹦鹉,你若是深宫寂寞,便挑一只喜爱的拿去养,这黄鸟既然跟着宁妃不撒手,想必也是跟宁妃有缘的,你强求无用。”熙贵妃气鼓鼓的点头应了,宁妃却说;“臣妾住的景仁宫离冷宫太远,运肥不便,如今臣妾宫里只有两个人,恐怕以后难以运输,不如臣妾搬去冷宫。”皇后想想,冷宫倒也没啥,便点头应了。熙贵妃美滋滋:本宫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将妃子送进冷宫。宁妃:冷宫的地方好大又没人管,我要种好多作物!宁妃自愿去了冷宫,宫里的妃子们唏嘘不已,都道是她得罪了熙贵妃被赶走的,魏忠贤想起上次伤风感冒了好几日,心中也觉得解恨。宁妃却毫不为意,她心里盘算“谷雨前和后,种瓜又点豆。”这正是种瓜种豆的好时机呢。她平日里没少往各宫送些蔬菜果子,因此如今要搬家,各宫里都派了宫女前来帮忙,人多力量大,这个挪以一株果树,那个搬个铁铲,没多久就搬到冷宫了。冷宫年久失修,灰尘遍布,宁妃寻了外表最完整的一桩庭院,便开始打扫,那些宫女们也留下来热心洒扫,如今一切都安置下来了,宁妃想起了要赔偿熙贵妃银两的事情。她有些发愁,如今一切都安置下来了,便要今早归还熙贵妃的银子了,熙贵妃因着驳了面子狮子大张口,开口便要白银千两,宁妃怯生生的说:“非得种上湘妃竹么?不若我给你补上几颗桃树,春日里看桃花,秋日里结桃子,还能采下来做成黄桃罐头,比那竹子好不是?”熙贵妃气鼓鼓,咬定了就喜欢湘妃竹,皇后公正裁定:“宁妃拔了几株竹子,便自己去城外买了同样的补上,不许耍赖。”宫中向来有负责采买的太监,往来于宫禁和京城的市井之间,替宫中的宫女们采购食物或是些宫外时兴的绒花布料之类,皇后大刀阔斧改革后,那些太监们生怕失去工作,也工作得格外尽心尽力。宁妃家中早就无有亲人,因此也格外依赖这个渠道,她的大宫女安儿早就托了大太监在市面上打听过,那种高达一人的湘妃竹,价值十两银子,宁妃砍了五根,便是五十两。五十两啊……宁妃有些头疼,当时她为了采办些作物,将银钱花得七七八八,何况她醉心于这个朝代稀罕的植物,每月的月例银子也花得七七八八,宫中赏赐的首饰和衣服,那是不能违规拿出宫中变卖的,如此一来,还有什么生钱的主意呢?有几个宫妃也陆续来看望宁妃,珍嫔是个莽撞的,看那桌上一碗腌笃鲜香气四溢,咽了咽口水,小声问:“宁妃姐姐,不知道你这食物可愿意卖?”宁妃很是大方:“你随便喝,不卖,我们姐妹一场,还有让你花钱的道理?”旁边陪伴珍嫔的丫鬟莫邪也得了一小碗,她喝着暖烘烘的热汤,小声赞叹:“娘娘的这手艺真是没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农神下凡,便是栽种出来的青菜也比市面上买来的香。”宁妃的丫鬟安儿抱怨:“就是就是,那采买太监每日里从宫外买来的青菜都蔫了,等拿到我们这里都没法做菜,还好娘娘手艺好,种出来的青菜产量又高,又好吃,也不知道娘娘使了什么法子,一样的田,我们娘娘能收成好几茬呢。”宁妃笑笑,她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仙气护体,乃是用了神奇的嫁接术。一季多收,防虫防涝,胜似用了金坷垃,便是任何金手指都比不过。想到刚才安儿说的一季多收,她灵机一动,索性自己拿菜出来卖如何?又新鲜,价钱又比宫外的便宜,还便利,如今各宫都是各自开设小厨房,想必他们都愿意来这里买菜。主意已定,宁妃便让安儿去各宫宣传:“以后想去吃菜便去冷宫宁妃处买,每日里第一位买菜的顾客可以送一把小青菜。”想定了发财的手段,宁妃便来看看怀里的小黄鸟。那小黄鸟也是神奇,自打第一眼见到宁妃,就抓着她的衣服不撒手,随着宁妃搬家、洒扫,也毫不离开。宁妃吩咐手下的丫鬟谷雨去拿了些小米,又拿了一碗水,她将那小米和水放在眼前,小声哄着那小黄鸟:“小黄,你吃不吃饭?”小黄鸟翻了个白眼,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宁妃迟疑着问它:“你是不想吃饭吗?”小黄鸟拼命摇头。宁妃又问:“那你是不喜欢小黄这个名字?”小黄鸟拼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