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华斯还记得,尤利娅在很小的时候——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有着极为恐怖的力量。直到她识字并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后,她的那种天生神力就开始急剧衰退。直到她被收养的那天,抗拒着不要离开艾华斯时,才又勉强迸发出了那种神力。
但艾华斯知道,那种很多壮汉都无法抗衡的怪力根本就不是尤利娅的巅峰状态。如果尤利娅当时有她巅峰时刻的力量,那些人应该已经被她绞杀或者撕碎了。恰恰是因为她当时过于无力,因此才只能被动的在那里与众人角力。
这种特性……
……难道尤利娅真正适合的,其实是近战职业?
“呵呵,看到了吗?”
鸟·詹姆斯轻笑一声:“你也开始情不自禁的推演了。这就是我所说的‘知识有毒’。你只是知晓这只言片语的部分真相,就会忍不住开始推敲‘那种未来的可能性’。对于能够知晓当前世界几乎一切秘密的占星术士来说,他们又怎可能忍住推演未来的冲动?
“是的,我的确杀死了你的父母——但那只不过是提前之死。按照雅各布的计划,他们原本就会死在玻璃岛。不然的话,你又该如何被马瑟斯主教抚养?”
虽然在艾华斯面前的仅仅只是一只蓝色的宝石结晶鸟。
但艾华斯却仿佛从它身上看到了正襟危坐,双手十指交叉的那个男人。
“从这点来说,真正谋杀他们的是雅各布。”
莫里亚蒂教授低声说着。
即使他如今的形象毫无威严,但言语却仍具力量:“雅各布谋划了这一切,安妮选择了接受、而朱里奥选择了牺牲。我将他们命中注定的死亡时间提前,破坏了雅各布的谋划——但即使我不这么做,他们也会被雅各布献祭。
“——那么请问,杀死他们的人真的是我吗?当枪手扣下扳机之时,杀死人的究竟是枪、是枪手亦或是雇佣枪手的人?当绑架者决定撕票并引爆炸弹、与人质同归于尽之时,再以法术将其杀死并误伤人质……这算是失败的解救、亦或是成功的谋杀?
“或者说得更清楚一些——真正杀死他们的,究竟是我聘请的诅咒师、亦或是雅各布的‘伟大计划’?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我破坏了雅各布的计划,我才能将你从你所厌弃的‘命运’之中拯救了出来啊,艾华斯。我就是你的变数。
“我想,比起养育之恩,这种抗逆命运的恩情……对你来说要更大一些,对吧。”
鸟·詹姆斯的语气极为平静,像是在日常聊天一般。没有丝毫的激情与冲动。
可也正因如此……他的言语是如此具有蛊惑力。
艾华斯理性上知道他在偷换概念,可他如今的思绪有些糟乱、一时之间整理不好逻辑。
但他还知道那个最为关键、最具决定性的言语。
那是詹姆斯自己在晋升仪式中所说出的称呼——“我的小钥匙”。
于是,艾华斯开口道,语气变得更加锐利而具有攻击性:“那我……又为什么成为了你的钥匙?
“我到底是打开什么的钥匙?总不可能是打开你这扇该死的鸟笼吧,父亲!”
“你知道【蝉蜕】吗?”
詹姆斯反问道。
“……导致数位柱神更易的,第一次柱神更易事件吗?”艾华斯答道。
“嗯。从【蝉蜕】发生于一件大事之后。从那之后,历史四分五裂……有一位叫做‘轮回天司’的伟大存在,因此而失去了不断重启世界的权能。”
詹姆斯一字一句的说道:“但严格来说,那并非是【失去】、而是【舍弃】。世界并非不能重启,而是不能再重启到蝉蜕之前。”
听到这里,艾华斯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猜到了詹姆斯的意思。
“正如我上面所说,‘决定了你会走哪条路的那些东西已经确定了,就算再重来一百遍你的答案也是一样的’。
“过去未必无法改变。只要找到正确的钥匙、以及正确的门……昔日被锁死的历史也能再度重启。
“而如今,我们的伟大功业已经完成了一半——你就是我所找到的钥匙,艾华斯。
“你并非是环天司的碎片,而是轮回天司的碎片。
“因此,你能打开那扇【通往过去之门】。我们可以……改变一切。
“无论是朱里奥的生死、亦或是雅各布的计划……甚至于赫拉斯尔的分裂、阿瓦隆的建立、人类与精灵的诞生、巨树的自我献祭……以及,柱神的更迭。至高天的陨落,冕主的登临,恒我的独舞……直至第一纪结束。自琥珀诞生之日以后,一切都可以重新选择。”
那低沉的声音,如同带有魔性:“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充满了机遇。
“这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