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简一大胆假设,合理取证,觉得自己知道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可惜没有证据。
他问:“小师妹,我一说师尊是女的,你便察觉到端倪,难道……”
佩玉没听到他的危险想法,只问:“我师尊呢?”
赵简一也跟着道:“是啊,我师尊呢?”
海水一望无际,风飒飒,怀柏立在海浪之上,青衣翩飞。
她挥袖,海面扬起滔天巨浪,一头蛟跃水而起,巨大的脑袋冲出水面,喝道:“汝乃何人?”
怀柏拔出云中,一线冷光射出,“虽然水族的事我不便掺和,但我这个人比较护短,谁欺负我徒弟,我就想百倍还回去。”
“大胆!”这条蛟只以为她是个普通的修士,没放在心中,一口水箭喷出。
怀柏一剑劈开袭来的水柱,笑道:“原来你是个喷子呀。”
对付喷子,当然是要喷回去。
云中在她手里转了个圈,身后水龙冲天而起,比蛟的身形大上数倍,朝它笔直冲去,把它喷的奄奄一息,连声求饶。
怀柏冷笑:“我还怕你?”
当年她写报社文的时候,被多少人喷过,这种小喷子,简直不值一提。
云中迅如惊雷,横在蛟首之上,怀柏笑得温和无害,“快把你们王叫出来,让我打一顿。”
蛟惜命地遁入深海。
海面平静无波,怀柏盘坐在剑上,耐心等待。
蛟王一直不来迎战,怀柏心中称奇,上次见它还挺有骨气,怎么突然就怂了?比那只竹鼠还怂!
她站起来,想了想,跃上半空,云中化作无双剑气,如飞鸟般穿梭,交织成网,穿刺深水。
不一会,水面上浮现大片血红。
怀柏又等了半晌,一条小蛟怯怯地浮上海面,还没说话,拳头大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怀柏道:“你上来做什么?我不欺负小孩子,蛟王呢?”
小蛟哽咽道:“我、我就是蛟王,你……打轻一点,我怕痛。”
怀柏蹙眉,对着这么一头哭哭啼啼的小蛟实在下不去手,“以前的那条蛟呢?”
小蛟泪掉得更凶,“父王被魔杀死了。”
怀柏思忖片刻,露出和蔼的笑容,收回云中,朝它招手道:“别怕,我不会打你的。”
小蛟对上她真诚无比的眼神,信了一半,“真的?”
怀柏言之凿凿,“你还是个孩子啊,我怎么会对孩子动手,过来一点,跟我说说你们蛟族到底发生什么?”
她的笑容柔软,神态温和,观之可亲。
小蛟身为蛟太子,从小娇生惯养,不明白人心险恶,听了她的话就信了七八分,一五一十地将海中的事告诉她。
洞庭君趁虚而入,杀掉老蛟王,立小蛟为王,联合海中不服的势力,与沧海对抗。
小蛟名为蛟王,实际是洞庭君手中的傀儡,用以控制战力最彪悍的蛟族。
如今四海大半是魔族的势力,深海可以说算是另一个魔窟。
怀柏心想,蛟族臣服洞庭君,有大半的原因是面前这条小蛟。既然它身份尊贵,为何会这么贸然上来?
她笑眯眯地问:“洞庭君呢?她不来帮你打架吗?”
小蛟泪眼婆娑,“她出去了,另外一位魔君也不在,长老们也不在。”它满怀期待地看着青衫女人,“我可以走了吗?”
怀柏道:“不可以。”蛟筋脱手而出,把它捆的严严实实。
小蛟瞪大眼睛,“骗子!你说过不打我的!”
怀柏摊手,“我怎么打你了?这叫绑架!”
本来她打算也趁虚而入,把洞庭君这个刺头解决掉,转念一想,洞庭陵阳一起上,吃亏的说不定是自己。
正巧赶上这条小蛟王凑上来,反正后山的水池也空了,就把它捆回孤山吧,不绑白不绑。
小蛟拼命挣扎,挣扎不脱,哇的一声哭起来,“坏人!骗子!你还拿我王兄的筋绑我!”
怀柏瞥眼手中蛟筋,叹气道:“这对你太残忍了,可是,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蛟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海面掀起大浪。
怀柏恶狠狠地说:“再哭就撕了你。”
小蛟马上止住啼哭,还打了个嗝。
身后忽然响起笑吟吟地声音——“仙长为何要同小孩子置气呢?”
怀柏没有转身,云中加快速度,风驰电掣,破云而出。
洞庭君未曾想她会一言不发地逃跑,愣了下,立马紧追不舍。新蛟王于制住蛟族有重要意义,绝不能丢。
云中忽然刹住,怀柏看着面前的女人,眼神冰冷,笑意如刀。
小蛟打了个寒颤,它是怎么鬼迷心窍,竟觉得这人好亲近。
陵阳君立在云海之间,形容清癯,神情带着淡淡寥落,伸出苍白的手,“把它还回来。”
洞庭见陵阳出手,笑意烂漫,不紧不慢地飞过去,道:“它还是个孩子呀,仙长如此慈悲,为何要对一个孩子下手呢?”
两魔形成合围之势,一前一后将怀柏拦住。
怀柏只是死死盯着陵阳,“为什么?”
陵阳:“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怀柏双眼弯成弦月,笑得气喘吁吁,眼尾泛红,“既然不相为谋,你为何要骗云心师姐结契?拿着人的真心去践踏,很好玩吗?你们魔难道没有心的吗?!”
陵阳君闭上了眼睛,施展秘术,衣袂高高飘扬。
天空忽然裂开一道深红的裂缝,厚重魔气从裂缝涌出,冰冷、绝望、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怀柏抬起头,对视黑暗的裂缝,怔住了,陵阳竟打开了一个裂缝,直通万魔窟。
陵阳君魔纹蜿蜒,覆满整张脸。
裂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攀着边缘,佝偻的身子慢慢爬出来。
这只魔低垂着头,皮肤惨白,半身化骨,杀气冲宵。
——至少化神。
洞庭君说:“让他杀了怀柏。”
陵阳置若罔闻,道:“夺出蛟王。”
声音刚落,魔物猛地抬头,魔气汇聚而成的巨大手掌,遮住天空,朝怀柏拍去。
怀柏面色一惊,并非是怕这滔天的魔气,而是因为这魔的脸,与谢沧澜一模一样!
还没等她做出反击,手掌在她头顶停顿,化作黑红的烟,谢沧澜如受重击,一只手轰然碎裂,陡然惨叫起来。
陵阳君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一幕。
洞庭喊:“你做什么?快让他杀了怀柏啊!裂缝马上就要消失了!”
陵阳君眉头皱得很紧,“我不知道……”
就连怀柏也不知道发生何事。
她不知鸣鸾当年对万魔下过令。
那时鸣鸾是万魔之首,如果无人接任此位,这个命令一直生效。
“伤吾爱者,死。”
万魔窟中魔物,谁能伤她?谁敢伤她?
裂缝里又伸出一只手,袖子雪白,手指修长,拉住谢沧澜的脚。
而后无数双手无数道魔气缠住他,他嘶吼着,双目赤红,魔气翻滚,可还是一点一点被拉入其中,重新坠入无望的深渊里。
洞庭君自震撼中回神时,怀柏已趁机遁逃,不见踪影。
她质问陵阳:“为何要对她留情?”
陵阳施展秘术,消耗颇大,脸色雪白,恹恹道:“没有留情。”
洞庭君气极,“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你为何只让它抢蛟王,分明是想放过她,还有最后你是故意的吧,陵阳,只过了三百年,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陵阳淡淡瞥她一眼,“信不信由你。”
洞庭君气得双目血红,“你再这样,我会杀了你的!”
“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来吧。”陵阳转身离开。
怀柏回到孤山,把捆成粽子小蛟丢到水池里,坐在池边回想方才之事。
原来陵阳一直在藏拙,她竟能召唤出万魔窟里的大魔,若那日她在孤山用此招……
怀柏一时不敢细想,她又想到,谢沧澜竟然还没死,而且修为已深不可测,那最后裂缝里伸出的那截袖子是沈知水吗?她还在与谢沧澜不死不休地厮杀吗?
怀中水云螺响起,怀柏心事重重地拿出来,“谁?”
赵简一的声音吞吞吐吐,“师尊,你……回来了吗?”
怀柏勉强笑了笑,把烦心事先抛在一边,“回来了,有事快说。”
赵简一:“算了,师尊,你去做什么了?”
怀柏声音激动:“我先和喷子对喷,把它喷了个吐血三升,然后大战水军,打了个酣畅淋漓。”
赵简一明白过来,“你就是去打架了呗。”
怀柏道:“键盘侠的事,怎么能叫打架呢?”
赵简一习惯了她吐出各种奇怪词汇,提醒:“师尊,小师妹知道我扮作你的事了。”
怀柏听后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美滋滋地想,佩玉果然与我心意相通,这样都能发现不对劲。
赵简一忍了又忍,还是开口:“其实女装也没什么,”他听怀柏一直沉默,以为她不好意思,便将心比心开导道:“每个人都有特殊癖好,没什么大不了,师尊不必觉得羞愧,更不用瞒着我们。就算如我这般的八尺男儿,也曾歆羡过女儿衣衫靓丽。”
怀柏茫然道:“你在说什么?”
赵简一语重心长地说:“师尊,我懂你,你可以向我诉说,按理我们不应该是最亲近的人吗?为何你反而跟小师妹说呢?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体会我们大老爷们的心情?”
怀柏想冲过去用剑鞘抽他,“你在说什么?谁跟你大老爷们?”
赵简一怅然叹息,“算了,你开心就好。”
他放下水云螺,惆怅地盯着桌上鬼面具,不明白怀柏为何要同他隐瞒。
明明是他先来的,拜师也好,女装也好,为什么会这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要爆肝!
肝:我不想爆qaq
脑:那让她卡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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