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息影虽逃出了拓拔问天的层层拦截,但是同样损失惨重。
如果对于人族来说这是一场无法接受的失败,那么对于鲛人一族而言的这一场胜利,也不过是场惨胜罢了。
两万余名鲛人,最后冲出来的只有一万四千多名,将近一万名鲛人永远留在了巨神峰海域。
二十多年前,在这些鲛人还年纪尚小的时候,他们的先辈用尽千辛万苦将他们带离了战场。
几十年来的成长蜕变,结果却还是去他们的先辈一样,永远的留在那座战场。
想到这样,这一众鲛人便痛苦万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这些努力,到最后究竟有没有结果。
眼下,冲破防线的鲛人再加上原本便在这里集结的万余名族人。此刻的东南领域,共有两万余鲛人聚集共同聚集在此。
此时,息影站在湖岸的一块大石头上,面对着这两万余鲛人。
这场战争十分残酷,眼下所有族人包括息影身上都负上了或大或小的伤,加上身边许多族人同伴的离开。
此时的氛围,略显低沉。
好在鲛人一族在水中的自愈能力很强,所以息影倒不担心他们的身体会出现什么状况。
长源和星淼正站在息影身边,见眼下氛围有些沉闷,长源随即开口说话。
“殿下,我和星淼已经在这片区域堪查过了,这里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在这里一路向南延伸,都是荒芜人烟的巨大湿地,河流纵横交错,更有大片大片的芦苇覆盖,绝对适合我们隐藏。”
环着这个湖泊,便能看到那比成人还要高上几尺的芦苇。这种天然的障碍,无疑成为了当下鲛人的绝对保障。
息影点了点头,说道,“这里湿地湖泊很多,河道狭窄曲长,加上水下淤泥经长年累积,更是深不可测。人族的战舰不可能进入,这样一来,他们要想要真正围剿我们,将会变得十分艰难。”
长源兴奋的点点头,说道,“没错,倘若他们选择派遣小队进入这片区域,我们便能发挥足够的优势。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到时候便看看,到底是谁围剿谁!”
息影笑了笑,继续道,“也不能掉以轻心了,望舒城人才济济,拓拔问天向来挥金如土,对待修士更是如此。”
“整个东海,不知道培养了多少奇人异士,若是他们成群结队进入这片芦苇荡,实力上的碾压,我们依然会十分艰难。”
星淼问道,“殿下,那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大家在这里也已经待了将近两天了,总不能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等人族来找我们吧!”
息影看了看他,起身站在石块上,持起王杖,碧蓝光影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所有鲛人的目光齐聚在息影身上,随后,众人纷纷起身,行军礼,沉声道,“殿下!”
息影厉声说道,“将士们!巨神峰下的战争不是终点,我们来到这里,意味着新一轮战争的开始,我们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那些逝去的族人,还等着我们重回东海。”
“这里,将是我们的新一轮战场。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都会在这里与人族抗争,直至我们有能力,夺回东海!”
息影继续说道,“接下来,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开通河道,将这片区域的所有河流都串联起来。大家也要抓紧时间熟悉这片区域,为日后对抗人族入侵做好准备。”
“是!”
开通河道,可以更好的提高鲛人一族在水中的优势,让他们更加迅捷灵敏。各个河道一旦串联,人族要想捕捉或者击杀,就会变得更加艰难。
……
此时,望舒城内,一个惊天的消息传出,以势如破竹之势再次席卷整个东海。
大致内容就是:拓拔问天因伤病困扰,需要时间修养,故暂时卸任东海统领一职。这段时间由天宫司乱堂堂主左庭司接管东海,具体时限未定。
统领东海二十余年的拓拔问天,说走就走了,这无疑让整个东海子民难以接受。
许多之前因拓拔问天战败而大放厥词辱骂他的群众都沉默了。
这时候,他们又想到了拓拔问天治理东海二十多年来立下的成就伟业。
不可否认,整个东海如今有这般海晏河清,让天下人趋之若鹜的成就,离不开这位名将。
这不,上一秒还在大肆谩骂拓拔问天的望舒城,如今居然有群众集结在城主府外,请求拓拔问天不要卸任,希望他回来继续任职。
那一把鼻涕一把泪啊,可以说前几日骂拓拔问天骂得有多狠,那么现在就哭得有多难过。
而关于拓拔问天卸任的原因,人们不由得想起了前段时间充斥在东海的各种不好的舆论。
也许这个,真正的影响到了他,最后导致了他卸任。
总之整座东海议论纷纷,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的答案。
那些无情谩骂着拓拔问天的人,那些喊着要他退位的人,那些无数次嘲讽这位东海统领的人,他们做到了。
现在的结果就是,拓拔问天,正式宣告退位。
东海的百姓,胜利了。
但当他们正式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有更多的人不禁的思考,拓拔问天有那么差吗?
这不过是几十年来的第一场战败,更何况他们还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损失?东海是沦陷了吗?鲛人是崛起了吗?这一战斩杀尽万名鲛人,这难道不是功吗?
一堆的疑惑涌入他们的脑海。但即便如此,结果已经不可挽回。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祸从口出的事情人们总是在不断经历,却总是不知悔改。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的言论买单。
……
很快,这个消息也被潜藏在东南的息影众人知道了。
此时的息影与长源一起,说道,“拓拔问天卸任了,接手东海的,是由天宫空降的一名将领,左庭司。”
长源嗯了一声,说道,“左庭司,我曾略有耳闻。当年圣战,他也是道灵身边的左膀右臂。虽然主要战场不是面对我东海,但是听闻他在西域和北域一带,也立下过无数战功,在大陆内威名赫赫。”
息影此时并不关心这个,在他心中,拓拔问天才是他们鲛人一族真正的死敌,他若不除,难以告慰众多族人的在天之灵。如今他离开就此隐匿,族人大仇何报?
长源继续说道,“我们对这个左庭司一无所知,他接任东海之主,对我们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听闻他的实力,与拓拔问天相比,难分伯仲。想来,也是个难对付的主。”
息影说道,“无论对手是谁,只要对我族人不利,我都不会放过他,拓拔问天是如此,这个左庭司,亦是如此。”
长源点了点头,说道,“只是不知,拓拔问天卸任,是不是意味着,他将离开东海,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之中?或许,是因为这场战争,受到了不可恢复的创伤,所以才会做出如此选择?”
息影坚定说道,“老师,你还不够了解他。我与他交手过几次,一个人所修之道,便能反应出一个人内心的所有东西。”
“就如那圜土地宫宫主翰宗所练的弑杀之术,缥缈虚无,杀人无形,他所修之道,决定了他这个人心思深沉,所行所走,皆是算计。身为刺客,没有绝对的把握,不会轻易动杀心,因为真正的想要斩杀一人,要么袭杀,要么被杀。”
“还有帝辛,所修之法叱咤风云,大气磅礴。这与他的出身有关,身为唯一流传至今的上古神兽之血,他有他心中的高傲。对于外人,绝对不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即便身临险境,也会已最璀璨的方式,结束一切。”
“澜霂……我曾以为,他走之路,大开大合,一招一式朴实沉重,肩上,应是扛着最沉重的责任和最辉煌的荣耀。然而现在,我却不懂。”
“拓拔问天,他所修的弑杀之法,不允许他就此结束。更何况,东海是他一生的成就与心血,他不会就这样销声匿迹的。”
“相反,他一定会在某个时刻卷土重来。而且,拓拔问天的目标很大概率不是我们,而是将他击垮的千墨……”
长源听后,问道,“若真是如此,那千墨岂不是有危险?”
息影摇了摇头,说道,“上一战,拓拔问天身受重伤,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在去找千墨麻烦的,这无疑是自寻死路。我猜,他会在某一刻,给千墨致命一击,以除去他的心魔。”
“一旦千墨死在他的手中,毫无疑问,拓拔问天的境界,可以实现飞跃。这就是他所修之道,是踩着别人一步一步向上走的。”
长源说道,“若是如此,那么拓拔问天躲在暗处,对我们,对千墨,都是一大患啊!”
息影神色坚定,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但是,我相信千墨。”
“千墨,剑道独尊,术法超然,变幻莫测,双脉双修。他所修之道,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不论是天宫的那位,还是这世间的主宰,没有人能动摇他脚下之路。”
“他的身上,有洗涤万物之意,他会带着希望之光,走向那一方世界……”
息影言辞热烈,双目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