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绪自幼娇惯,最是受不得苦难日子,不然前世也不会为了一点银子,就将自己的亲身女儿卖了,若如今的镇远侯府只剩下这个只懂酒池肉林的南宫绪,倒是有些难办。好在老侯爷尚且健在,勉勉强强算得是个明白人。
如今金陵的贵族世家,无人愿意吃力不讨好,去庇护一个即将落魄的侯府,越是这般,她递给南宫司音的帖子越能起到大用处。但凡老侯爷有点头脑,必定会让南宫司音牢牢抓紧与她之间的联系。毕竟她可是有个贵为丞相的爹爹。
容卿嘴角勾起一抹极为冷酷的笑意,如此不但能将眼前的难题解决,往后也容易顺藤摸瓜,查查冯文之父冯立与燕墨珩有何关联。
写完帖子后,锦瑟的动作很快,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便将事情办妥了,再回桃园时,容卿正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书卷看得津津有味。
锦瑟见之忙放缓步伐,走近道:“小姐,帖子已经送去了。”
容卿并未抬头,浅浅点了点头后淡淡道:“你去收拾些衣物,过两日随我启程去沐川城。”
锦瑟听言怔了怔,不赞同道:“皎月她们不是已经将事情办妥了吗,小姐为何还要亲自去沐川城?沐川城不比德荣寺,真真远在千里之外,这些日子气候越发炎热,若再舟车劳顿怕是要生病的。”
容卿合上手中书卷,抬头看向锦瑟,浅笑道:“我自然有必须去的理由,很多事情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至于我的身体,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总归一路有你,定能将我照顾妥当。”若她不亲自去一趟,那谢却岂不放任自流,若今生再让燕墨珩同他牵扯上,委实是个天大的麻烦。
“有锦瑟在,自然到哪儿都会会将小姐你照顾妥帖。”这几日下来,锦瑟已经习惯容卿突如其来的想法,以及说一不二的决断,此刻见少女面容坚定,自知是劝不了了,只得老老实实道:“小姐即是非去不可,那锦瑟也不再阻拦,只是老爷和夫人……”
不等锦瑟说完,容卿微微一笑,接茬开口道:“爹爹娘亲那儿我自有办法,只是你却不能将我们要去沐川城的行程告诉他们。”
“小姐放心,锦瑟谁都不会告诉。”锦瑟慎重点头,细细瞧了瞧容卿,满目亮闪闪模样道:“小姐脖颈的淤痕全然不显了,那玉瓶里的膏药当真好用。”
容卿看了锦瑟一眼,若你知道这药膏是那恶人给的,恐就不会这般高兴了,平静道:“不显便好,这几日寻着由头一直没在爹爹他们跟前露面,再这般下去怕是要担心了。”
锦瑟道:“昨儿个夫人还问起小姐,锦瑟便说小姐要专心看书,不让打扰,这般夫人才没赶来桃园。”
“你倒是个机灵的。”容卿嘴角含笑夸赞。
锦瑟听此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傻傻笑了一声:“嘿嘿。”
“如此,你便下去收拾行囊,不必太过扎眼,换洗的衣物备两身便可,我这边你晚些来收拾。”容卿浅笑道。
“好的,小姐。”锦瑟欠身退下。
容卿坐在窗边见锦瑟走远,这才起身扶着腰走进里间,伸手解开腰带,褪下衣袍,上身只着浅粉肚兜站在铜镜前,将整个后背露出来。后背的伤她并未告诉锦瑟,只是脖颈的淤痕便已经让她手足无措,若再让她看到这一背淤青,怕是真真要找赵枭拼命去。瞧着看上去仍旧可怖的后背,
容卿愤愤嘀咕道:“那劳什子药膏哪里好用了,也就只能去去伤痕,我这腰背却是一点不见好。”
殊不知那玉瓶里的药膏实乃极品,只是每每锦瑟给她脖颈和额头上药时分量都很足,几次三番药膏只剩少许,为了不让锦瑟发现药膏被用过,她自个儿抹药时用得极少,药效自然达不到最佳的效果。
容卿费劲的反手为自己上药,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低声咒骂道:“该死的!”
此时沐川城回春堂,被容卿几次三番仇恨在心的谢却日子并不如前世好过,归根究底便是那困扰他数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虽然近日梦境带给谢却的意义不再单一,可也因为如此,谢却仍然没睡一个好觉。至于不再单一的意义到底是何,恐怕就只有谢却本人知道了。
回春堂内,脸色苍白,顶着眼底青黑的谢却将招来阿绝,将写好药方递给阿绝,道:“拿这药方去,抓六副药。”
阿绝拿着药方看了看,点头道:“好。”
谢却对等在一旁的病患大牛说道:“你且稍作一会儿。”
大牛连连摆手:“不着急不着急。”又问:“神医最近是否太过劳累,我看你脸色惨白。”
谢却不自觉摸了下脸,摇摇头,道:“最近苦暑,休息得不太好。”
天气太热睡不好,大牛懂了,他理解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阿绝手脚麻利,很快把药抓好,大牛掏出铜板给了钱,喜滋滋的的捧着药,谢却嘱咐他:“回去后和以前一样,忌酒忌劳累,这是你的最后一帖药,勿要前功尽弃。”
“放心吧谢神医,我最近都戒酒了。”大牛笑得一脸憨厚,一叠声的对谢却说谢语:“谢神医,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有你在折磨了我半辈子的腰伤才有得救。我已经好久没腰痛了。”
“医者本分罢了。”谢却说完看了看外头的天,道:“近日天气愈发炎热,你回家路上莫争脚程快,暑性太大会致使人头晕眼花,马虎不得。”
听神医如此细心的嘱咐,大牛对神医的敬仰更深了,他赶忙解释道:“我省得的谢神医,我都是挑阴凉处走的。”
此刻回春堂没其他人上门,阿绝便没去忙碌,他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便插嘴道:“也不晓得近来的天气是怎么回事,晚上都热得人睡不下。”
“可不是嘛!”本来不想多说的大牛见阿绝又提起了最近的天气,嘴皮子发痒的他兴冲冲的脸垮了下来,忧心忡忡道:“老天爷不管事儿了,这些日子日头大得把地里的庄稼都晒死了,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今年的粮食够不够交朝廷的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