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衣裳(1 / 1)

是呀!要过年了,也不知恭妃娘娘现状如何。事隔十多年,她的境况成了谜团,连杋洛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提起她,想起他们兄妹念之切切的神情,随风竟如感同身受一般,思来想去,她打定主意要去寻找恭妃的下落。可是皇城硕大,禁地众多,随风入宫至今也没能游历完全,况且恭妃娘娘在皇宫之中是个禁忌,若想找到她实在不容易,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的暗查寻访才知晓恭妃娘娘被囚禁在一个名叫景阳宫的地方。

幽幽深宫,长夜凄凄,随风摸摸索索地几经辗转来到了冷冷清清的景阳宫。

宫门前一直有侍卫把守,门上镣着一把大锁,锁头已经锈迹斑斑了,一看就知道鲜有人前来探望。随风迷晕了守卫,施法解开门锁,推开宫门的霎那,一股幽冷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内枯枝败叶、荒草丛生,残雪满地没有生息,好似带着积蓄已久的哀怨之气。硕大的景阳宫空无一人,幽寂地好似鬼楼一般,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同是皇帝的妃子,程妃要什么有什么,享尽了富贵荣华万般宠爱,可恭妃娘娘却孤苦伶仃,一个人默默守着凄寂长夜,看这样子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如此活着比普通的宫女都不如啊!

随风悄无声息地四下找寻,在一座不起眼的偏房里看见了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是恭妃娘娘么?随风心头一颤,透过残破的窗子,一个瘦弱沧桑的女子进到了她的视限,那女子静静地缩在冰冷的床榻上,盖着一床破旧的被子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是她么?回想当年初见她的样子,面容姣好,虽然不是什么绝世佳人,但也神姿曼妙,只是脸上郁郁哀伤,从来都是心事满满,随风静静地看着那女子,仔细的辨别她的模样。是了,就是她!

随风看着心酸,如今的恭妃娘娘竟落魄成这般模样,头发散乱枯黄,眼窝深陷,面色发灰,若是杋洛和轩嫄见了该有多么心疼!她轻声喊了一句:“恭妃娘娘!”

汪氏听见声音不禁打了个寒颤,有些害怕。好久没有人跟她说话了,更没有人叫她恭妃娘娘。争开双眼,伸手摸索地问道:“谁在那里?”

随风的心咯噔一下,好似掉入了深渊里,沉沉地。她那双曾经明亮、凄婉而又充满母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干瘪的面颊,枯瘦的双手无声地诉说着她这十多年的坎坷境遇。

随风哽咽的说道:“经年一夜,浮黛之巅,母子三人,树前祈愿。”

恭妃失声大叫,惊异万分,甚至不敢相信自已方才听到的。深思片刻,浑身颤抖地问道:“你,你,你不会是……”又急忙捂住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随风施法解开寝房门锁,轻轻飘到恭妃床前,冷冷的月光倾洒而下,照在她饱经磨难的脸上,凄凉无助,让人见了心里难受。

“恭妃娘娘,你受苦了!”轻而柔和的声音一下子温暖了汪氏冰冻已久的心,唤醒了她陈年已久的记忆。

她连忙下床对着勉强能视的依稀光影跪下,说道:“难道真是浮黛仙姑么?”

“嗯!”

听见随风应答,汪氏喜不自胜,“仙姑大慈大悲,奴家有幸能再见仙姑真是不枉此生了。”她嘴角微微颤抖,露出笑容,甚感欣慰。虽不能视,却还是将她的眼睛看向了随风,感受到面前模糊的仙影,充满了悲凉和希望,继续说道:“我的孩子们都还好么?”

“好,好,他们都好。轩嫄和杋洛都长大了,而且轩嫄还进了宫,做了杋洛的婢女,虽不是公主的名分却也和杋洛一同住在慈庆宫中。他们都好想你呀,还时常念叨你呢!现下年终岁尾,轩嫄还要想法来见你,可是他们二人境况不比其他皇子公主,在宫中倍受冷落,杋洛被禁足,无法随意出入皇宫。我见他们二人心中甚是挂念,所以便私下偷偷打探,替他们过来看望你。”

汪氏泪如泉涌,不住点头,眉心处深陷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竟有一种欣慰和满足。“只要他们平平安安活着,就算没有公主的名分又能如何?我只盼他们能如常人一样自由安稳就够了!只可惜我现在境况落魄,甚至为他们做件衣裳都不能,幸得他们兄妹一直深受仙姑庇护,这等恩惠奴家此生又怎么报得了啊!”言语哽咽加之好久没有说话,她禁不住咳嗽起来。

随风动容,怜悯之心顿起,连忙扶起汪氏将她搀到了床榻上,“恭妃娘娘你没事吧!你忍忍,我这就给你医治”说完便要为汪氏施法。

汪氏却推辞地跪下说道:“不,不,不!民女汪氏既得仙姑恩惠,又怎敢再浪费仙姑的法力?奴家在此谢过仙姑了!”

随风摇头道:“没关系的!”

汪氏眼含热泪,微笑地摇头,言行甚是恳切。“还请仙姑不要费力了,奴家的身体自已知道,已无用了!如今已大限将至,只盼自已能早点死去,寻求解脱,来世再报答仙姑的恩德!”

“这是哪里的话?你的一双儿女如今安好,需得留着性命好与他们相见呀!”

“有仙姑护着,奴家就放心了!况且我这般模样,若他们见了必然心里难受!这皇宫不比别处,时时凶险,性命悠关,我不要他们来看我,也不要他们知道我的下落,只要他们能够好好的活着。我是个废人,死不足惜,不能再成为他们的牵绊!”

听她这翻话,随风感动地直掉眼泪,可怜天下母子情,十多年的孤苦折磨让她早已失去了活着的欲望,却还处处为自已的孩子着想!

汪氏凄然一笑,虽藏不住哀怨与寂凉,更多的却是对孩子们的无限爱意与期望,随风忽然明了她的心意,十余年的冷宫囚禁,十余年的大好年华,她好像都不在乎了,在她的眼里只有她的一双儿女,她要他们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随风不再勉强,颔首道:“恭妃娘娘,你的心意我已明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他们,帮杋洛获得太子之位,帮嫄儿恢复公主之身!”

汪氏大喜过望,再次跪倒在随风面前连连扣头,“多谢仙姑大恩,有仙姑在奴家放心了!求仙姑一定不要告诉他们我身居何处,更不要告诉他们我的境况!多谢多谢!”

这样的母子之情简直堪比日月,随风真心被她感动,于是点头答应了!一次意外的邂逅,竟牵上了妖与人的一段缘,以前蒙蒙懂懂地只随着自已的心去做事,如今随风好像明白了,莫非这时上天安排的缘份?牵牵绊绊一路随着他们母子走了这么远……

从景阳宫回来,随风对母爱有了别样的体会,古人云: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她不停歇地赶制衣裳,替汪氏尽母子之意。可母子之情,还有男女之情,在她的心里已经混为一谈,她越发地想好好的照顾杋洛,或者爱他!

熬了几个通宵,衣服终于做好了!一件灰色素雅质朴,一件金蓝色华丽典雅。

随风将金蓝色的长袍给杋洛穿上,不大不小正正好好,杋洛异常欢喜,满意的合不拢嘴,“随风,你手真巧!好看,我喜欢!”

听见杋洛的夸奖,她粉白的小脸立刻染了红晕,笑意从唇边慢慢逸出,整个身体都充满了盈盈的喜悦。杋洛瞧着她那可人的模样,似乎有点醉了。伸手揽过她的腰肢,那张俊逸的脸不由自由的向她靠近,轻柔地在她额前印上一吻。随风猝不及防,娇躯一振,只觉那一霎间竟有种眩晕的感觉,一颗心狂跳不已,羞得满面通红,急急忙忙挣脱了他的怀抱逃走了。

这是爱么?随风扑在自已的床上,心脏跳的好快,感觉要蹦出来一样!回想起刚才那羞人的一幕,简直如做梦一般,眩晕之感又再次袭来,好像浑身精力都被他的吻走了似的,过了好些时候才舒缓过来。争开双眼,脑中依然是杋洛那张俊逸的脸,还有那温暖的怀抱。

对了,还有半面的那件长袍。想起半面,小树妖心里隐隐生出愧疚之感,眼前又出现了那张伤情的脸,这件长袍就当是给他赔罪吧!每回嫄儿生气了,宿进便纠着缠着跟她说:对不起!嫄儿便又开心起来。或许,再跟那鬼说声对不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生气了?今夜除夕,明日就是初一了!总不能怄气到了来年吧?随风思来想去,决定试上一试,否则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无非也就三个字而已,她一个女子何须顾得什么颜面?总之不能一直这样隔阂下去。

想了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半面门前,未及敲门,屋门便呼啦一声大敞,半面那高大的身形就站在她的面前,不言不语,不动声色,沉静的双眼还是那么捉摸不透,冷冷的透出一股子寂凉。他还是那么冷那么陌生啊!拒人于千里之外,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却。但是既然来了,那三个字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试试。

随风定了定神,朱唇轻起,弱弱的说道:“半面,上次……程贵妃的……事,我知道我……伤害你了!对不起!你……能别在生我的气了么?”那声音越来越小,小到自已都听不见了。

“什么?”半面楞住了!不知所措,这突如其来的道歉,竟觉纠缠已久的心结仿佛倏然解开,沉在心底的怨气也忽地烟消云散,他那捉摸不透的眸子也了然清晰,就连曾经对程妃的憎恨都消减了不少,简直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啊?”随风不时地眨着眼睛,懵懂混乱,慌张的不行。看他僵楞在门口,随风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自己反倒胡乱的瞎想起来:莫非对不起不管用?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生我的气?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乱了,乱了!刚才明明想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说不下去了呢?不行,不行!

嗯,嗯!她使劲清了清嗓子,把手上的衣服举的好高,正好遮住了她紧张的有些发红的小脸,再次结结巴巴地说道:“对……不……起,半面,别生我气了行么?这件衣裳你……收下吧!”

丢下衣裳,她慌慌张张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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