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道不孤(1 / 1)

(穿进乙女游戏后我翻车了);

太华城的城主府,

已经矗立了数百年有余。

每一任城主入主时都会翻修,但到了姬越那里就不是了,他没有翻修,

他几乎把整个城主府推倒重建了。

是为了他的夫人。

他眼也不眨的奉上了数不尽的珍奢奇宝,看不完的绮景秀致,明珠千斛金银万斗,

琉璃做瓦金玉为堂,七十年开一次的优昙折下来供美人簪发,高门贵女用来制镯的玉料,他命人整块整块的运来为美人铺阶。

姬越的夫人原身是条蛇,冬日里畏寒,他便铺了暖玉,好让她能赤足行走。

如此的情深,

如此的意浓,

昔日五州里也曾流传过笑言,

说是若哪天姬越他夫人要挖了他的心吃,他恐怕也会笑吟吟剖出来送过去。

如今笑言尚在,白玉未冷,

昔人却已不在了。

曾经雕栏玉砌,步步如画的城主府尘封多年,只有留下来的不通人性的傀儡,

还听着屋檐下风铎叮当,

为主人守着这已死的府邸。

以至于府门被从外边打开时,

整座府邸似乎都静了静,像是在震惊于不速之客的到来。

四散在府中各处守卫的傀儡快速聚了过来,一排排一行行,立在了院落中,

面容惨白诡异,没有任何神情,只是机械的,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兵刃。

他们是被用秘术炼制而成的偶人,不通人性,自然也不知道痛苦或恐惧,只会遵从曾经的主人下达的唯一指令,战斗到死。

容淮抬步跨过门槛,他走的很从容。

他一贯都是很从容的。

当年孤月涯下以一敌十,一式动五州时,他甚至都没有过什么欣喜若狂的神色,而现在只身闯禁地,面对着一群傀儡和制辖自己的禁制,他也没有一点惶恐担忧。

他并没有看眼前成群的傀儡,只是抬起眼,望向府中那最高的一座飞阁。

据说姬越将府中所有的稀世珍宝都藏在那座飞阁里。

他要的寒水,也在那座阁里。

长刀清寒握在他手中,他直指天边遥遥一笑,很轻的一声:“……姬前辈,得罪了。”

白衣猎猎于风中,他踏众傀儡飞身而上,斩月刀破空一挥,啸引九霄伏龙起,愁披天地冷霜吟,刀意如孤绝澎湃潮水汹涌而出,倒下一片欲直追而起的傀儡。

刀鸣锵然,呼啸迸射,一式若神明作怒,天罚乍降,在场若有修士旁观,必要惊呼这一刀精妙绝伦惊动天地。

马踏流星,刀斩月,衣扬飞起,惊落千里雁。

这是第一刀。

一刀出手,鲸饮未吞海,刀气已横秋,原本密密麻麻的傀儡阵营轰然缺了一大块,千钧一发间他心头剧痛,自知反噬,眉梢不可抑制的一动,几乎站立不住,然而却依旧面色如雪,眼神森冷,不退反进踏刀而起,回身又是抬手一式,浮在半空中穷追不舍的众多傀儡顿因这重重一击轰然下坠,去势猛烈,砸塌一片花墙柳苑。

第二式。

容淮嘴角渗出血来,已经看不清前路。

他所出的每一式,每一招,都会如数落在他身上。

一个人能否活过他自己的杀招?这是个悖论。

高楼飞阁近在咫尺,他从刀上跌落下来,跪倒在曲廊琉璃瓦顶,眼睫瑟瑟唇边染血,依然支撑着立起半身,电光火石间他眼神一厉,执刀反手未曾回头狠狠一斩,颗颗傀儡头颅落地。

第三刀。

与此同时他骤然喷出一口鲜血,残红爆裂,他几乎难以支撑,清越光艳的面容上眼眸隐有血光,他却只勉强让自己停着呼吸了一瞬。

下一刻,他便用刀支着立起身来,脚步很稳的朝阁内走。

他穿过尸身血雨,一身白衣早已不知被谁的血染红,此时夜中无星无月,府内残存的傀儡正齐集追赶,城内各角都传来喧哗,百姓妖鬼们纷纷不敢置信,数十载宛如冥府般沉寂无波的城主府竟然于今夜波澜四起。

容淮只是一步一步走着。

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火海,丹田之处剧痛如烈火灼灼,灵台混沌不清若堕无底深渊。

他怀不惧死之心,执刀,藏剑,虽千万人,孤身一人入必死之局。

凌云上至几层天,这一刻他不再想往日所求飞升成仙。

他只想,一个人。

庭院芙蓉似她明眸笑靥,飞阁流水如她眉妩横波,传闻中七十年一开的昙花。

清绝秾艳,不胜她太多。

偌大一个城主府中没有任何生魂的痕迹与气息,容淮没有再多费力气寻找,只是踏进这座飞阁里。

第一层是金砖玉石,第二层是古籍藏书,第三层是神兵利刃……

他支着刀,上到第五层。

每一步都是强弩之末,每一步有血迹滴落,他恍然未觉,不去想自己身上到底还剩多少热血可流,只是仓皇上前两步。

他微微抬了手,拭去眼皮上未干的血污,好让自己能看的清楚些。

第五层,藏着丹药珍材。

盛京。

外城旁的郊外有数十间连绵的房屋,不知何时盖起来的,平时也并不见人。听说是皇城中哪一户富商用来存放货物的宅子,曾经有贼胆包天的地痞趁着半夜翻进去想摸几件宝物换钱,最后却没了踪影,人们便道恐怕是被主人家留下来的守卫捉了去报官,更不怎么敢对这宅子打主意。

此时夜半,街道无人,这处向来冷清的府邸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

青布灰蓬的马车,既无家徽也无标记,十分不起眼。穿着灰布长衫的长随其貌不扬,对着马车深深一跪,口中唤道:“大人。”

马车内穿来轻轻两声敲击,长随再一拜站起身来,挥手招出两名家丁,将府门的门槛拆卸下来,带着马车驶进府内。

直到马车稳稳停在府内,随行的小厮等候在马车两旁,才从马车内伸出一只手来。

骨节修长,苍白细瘦,烟青色宽袖如重叠的烟云,其下腕骨伶仃。

那只手掀起帘幕的动作也是从容轻柔的,然而不知为何,却能让人联想到搅弄风云之态。

直到马车上的人下来,跪在地上的灰衣长随才敢起身。

他跟上去,一边走一边汇报:“大人,抓来的这个飞白卫骨头颇硬,属下们费了一段时日已经有所成效,今日便能撬开他的嘴。”

他这样说着,面容却慢慢开始变化,露出一张有着极长伤疤的脸来。

顾言昭步子很快,低头挽了袖子,闻言并没有什么表示。

灰衣长随见状小心翼翼请示道:“用刑的地方有些脏污,属下处理好后在将人带上来?”

“不用。”他淡淡吩咐,“你审你的,我听着就是。”

长随应了一声,走在前方继续带路,七拐八弯的进了数道门又下了地牢,这才到了地方。

地牢的味道是不可能好闻的,正中的墙上吊着人,用了刑的样子,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有人进来了也没什么动静,仍然垂着头奄奄一息。

顾言昭丝毫不在乎脏污血泥一般,只是负手立在原地,神色很平静。

灰衣的男子抬手从旁边的手下手里接过了一本册子,翻了几页,冷声念道:“元宁巷左数第十二户人家,一子二女……”

“不要!不……不要动他们……”吊在墙上的男子听到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却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努力从嗓子里挤出嘶哑的话,“不要……”

“藏的不错,可惜还是大意了。”灰衣男子看向他,“小儿子今年才六岁,我去看过了,口齿倒是很伶俐,可惜有点傻,与他说几句话便愿意跟着别人走。”

“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放过我的孩子,不要动他们。”

得了这句话,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灰衣男子一垂手,回头朝着顾言昭弯下腰:“大人,可以了。”

“……丞相。”吊在墙上的人抬起眼,声音嘶哑到听不出情绪,“私杀飞白卫,这是谋反。”

顾言昭将手上那盏青玉茶盏搁下。

“两件事。”他上前,眉眼间凉意如冬雪,声音也很低,“我只问一次。”

“第一件事,嘉平翁主如今是否平安?”

男子默然片刻,终究还是开口:“派出去的暗营都死了……无人归来,咳咳,所以不得而知。但既然,我们的人死了,那说明,对方肯定还活着。”

顾言昭垂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却仍接着问道:“第二件事,陛下下令对嘉平动手的原因是什么?”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直到顾言昭冷下眉眼之时,男子才颓然开口:“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一把剑。”

“陛下宫里的那把剑有了异动,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下令的。”

一把剑……

顾言昭轻轻蹙起眉头。

顾二打马入府,脚步匆匆奉上锦盒时,顾言昭正立在回廊垂眼静思。

“大人。”顾二弯下腰来,“拿到手了,请您过目。”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长方形的锦盒,顾言昭点点头,翻开盒盖,拿起盒中画卷。

他轻轻展开卷轴,手上一边动作着一边还吩咐顾二:

“明日去……”

他顿住了。

顾言昭扬起眉,直直的看着手中半展的画卷,未完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顾二都察觉到自家主上的失态,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大人…?”

顾言昭仍是一眼不瞬的看着手中的画卷。

良久,他终于开口,语速极快的吩咐道:“将这卷画重新放回奉灵阁,万不可走漏风声。”

“另外。”他抬起眼,眼底一刹那有万里江山波澜,说出的话却极令人意想不到,“……先皇后十几年前产下的那名男胎,去将那具尸骨找来。”

顾二一愣,没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下意识出声道:“可那在……皇陵啊。”

皇族里未长至成年便夭折的孩子是不能入皇陵的,更何况是一出生就没气的死胎。但盛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当时先皇后难产而死,盛帝自围猎场昼夜不停的赶回来,哀思难止,便一力将先皇后产下的一出生就没气的那个皇子下旨葬入皇陵,因此还引得民间沸议。

顾言昭已经将画卷严严实实放回了锦盒,闻言语气很凉,回眼开口道:“那便去,掘了皇陵。”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化了几句诗词,我还在努力寻找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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