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萧牧庭问。
好吃!邵飞没说假话,这牛肉辣酱与记忆里的老干妈不是同一种味儿了,甚至不会让他想起从前的苦日子。
今后也再不会有苦日子。
好吃就行。萧牧庭说:叶营准备了几箱,到了陀曼卡咱们慢慢吃。
吃不腻吗?邵飞问。
又没让你顿顿吃。萧牧庭往他头上一拍,去了国外呢,这就是稀缺战略物资了,想吃一回还得打申请。
跟您申请行吗?
萧牧庭笑:行。
第二天,军机搭载着新一批维和战士与他们的战略物资辣酱,一同前往西北非的战乱国度,陀曼卡。
(注:陀曼卡是虚构的国家,该国的现状与目前世界上北非、东非、中东、中美洲需要维和部队的国家类似;后面写到的中国维和营现状参考了现实中各国维和部队的情况,有夸张。)
第69章
军机降落,故国与阴冷的冬天都已在身后。陀曼卡虽然也在北半球,但11月的气温比中国西南高出许多。战士们戴着象征和平的蓝盔,换乘步兵战车前往中国营。
邵飞与队友们挤在车窗边,好奇地看着沿途荒凉破败的景象。
陀曼卡内战数年,大部分城市、乡镇已是一片废墟。大规模的内战结束后,临时政府成立,但是各地武装割据极其严重,枪支、毒品泛滥,人人有枪,一家人分属不同反政府派别的情况比比皆是,不同规模的示威游行每天都在进行,临时政府无力自保,即便有各国维和部队协助,也无法保护官员不受伤害。
邵飞生在城里,小时候家里虽然穷,但也没穷到连衣服都没得穿的地步,所以看到很多赤身裸体的小孩子站在路边时,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但一周以来维和前辈的嘱咐却在脑子里回荡不要失去同情心,也不可轻易同情看似可怜的人。因为习惯了和平的人,很难看穿战乱地区的人心。你给予的同情,也许就是射向你的子弹。
邵飞叹了口气,从窗边退下来,回到萧牧庭身边坐好,小声问:队长,您以前去过多少国家?
这不能告诉你。萧牧庭帮他拉好歪掉的蓝盔。
为什么?
因为我执行的绝大部分任务都是保密任务啊。萧牧庭笑:怎么,又想当侦探了?
邵飞缩起脖子,他那侦探当得可不体面,不仅闹出萧队是间谍的笑话,还被关了小黑屋。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已是半年前的糗事了。
不想当侦探。邵飞垂下头,声音压得很低:想当您的男朋友。
以为萧牧庭听不见,但隔得那么近,萧牧庭每个字都听清了,正要装作没听见,又听他用更低的声音说:小男朋友也行。
萧牧庭半眯着眼,默念着小男朋友,心尖跟着一软,再次看向邵飞时,眼里已经多出几分沉沉的温柔。
小男朋友这词,似乎十分贴合邵飞的形象。
车队在抵达中国营之前,经过了一个戒备森严的营区。从步兵战车里看去,能看到布满铁丝网的院墙上站着手持枪械的蒙面人。那些人着装并不统一,连手里的枪也五花八门,大部分是美式与俄式,还有少量中国的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搞来的。最令人无语的是,几名没有枪的蒙面人拿着手臂那么长的砍刀,虎视眈眈地瞪着步兵战车,其中一人还与邵飞看了个对眼。
邵飞嘴角抽了抽,问萧牧庭:队长,这是个什么营啊?
一支反政府武装的据点。萧牧庭道:刚好在我们营联络其他维和防区的必经之路上。
邵飞看到了前方的国旗,中国营近在咫尺,那个据点和我们的驻地也太近了吧!
嗯,不过这些武装力量不会轻易向维和部队出手。萧牧庭说:不用担心,以后该巡逻巡逻,该站岗站岗,随机应变。
虽然已经在前辈们拍摄的照片、影像中看过了陀曼卡中国营的情况,但真正踏上这片土地,站在干风阵阵的大营门口,一切关于战地的认识才有了实感。
这里的风卷着沙,沙里有硝烟与血腥味,时不时有枪声从远处传来,与在靶场听到的枪声截然不同。
那是死亡的号角。
营区一层叠一层的防御工事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单兵掩体、小队掩体、各类路障,那些在军演时经常见到,但不会同时出现的防御工事像开展销会一样,密密麻麻将整个营区围起来。各个哨位上都有战士驻守,下方是防弹沙袋,上面是防弹玻璃,狙击枪架在防弹玻璃上,狙击手时刻待命。邵飞心下感叹,这架势比不远处那个武装据点专业多了。
由于还没有正式接管维和工作,队员们暂时没有任务,整队完毕后就被即将归国的维和战士领着去宿舍安顿。
住的地方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个挨一个的集装箱,医疗分队一排,工兵分队一排,步兵分队一排,特种兵和侦察兵混住。
邵飞这阵子和凌宴已经混熟了,在机场就跟对方打过招呼,要睡同一间宿舍。凌宴答应归答应,这会儿却屁颠颠跟着叶朝去了首长们的集装箱。邵飞撵了一路,追着喊凌小宴你睡哪间屋?
他挺喜欢凌宴的,过去接近对方只是觉得对方是同类。暂时不能与戚南绪混在一起,有个凌小宴也不错。但相处下来,尤其是完成了不少考验配合的训练之后,他单方面对凌宴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觉得这小伙儿不错,值得交往,而时常在凌宴身边冒泡的荀亦歌也不错。邵飞经常摆出前辈的架势,搂着二人的肩道:明年来参加选训,哥给你们送鸡腿。
他比凌、荀二人小半岁,荀亦歌不服气,老是找他打架,凌宴倒是没太大的反应,只说要跟着叶朝,不会参加猎鹰的选训。
邵飞觉得凌宴这想法很危险,想给纠正纠正优秀的战士就该来猎鹰,喜欢叶营难道不该到叶营奉献了十年的老部队看看?能否通过选训是一回事,想不想参加是另一回事,年轻人不能没有朝气。
这番话他还没来得及给凌宴说。
而荀亦歌也成天想说服凌宴去猎鹰,与邵飞一拍即合。两人商量着趁维和这三个月好好劝一劝凌宴,等来年开春一回国,就报名参加猎鹰的比武选拔。
邵飞回到步兵分队的集装箱前,和荀亦歌一道将凌宴的行李规整放好。集装箱里是通铺,二人一合计,决定让凌宴睡中间,左右夹击劝凌宴改邪归正。
哪知过了一会儿,凌宴回来了,不仅没有去通铺上躺一躺,还拿起行李就要走。
邵飞喊:你去哪儿?
换屋。凌宴头也不回,首长让我在他那边加一张床!
邵飞翻着白眼道:出息呢!
荀亦歌附和:出息呢!
一分钟之后,邵飞若无其事地摸到门口。荀亦歌道:干嘛去啊?
邵飞道:出去走走,熟悉一下营区,看看有没什么地方能帮忙。
荀亦歌立即跟过来:那我也去。
邵飞额角一跳,走出集装箱就拐了个弯:其实我是去找我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