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翠凤,还有萧关逢。
两个未能引气入体的凡人,怎么可能保持面貌数十年不变?
“我在剑冢呆了多长时间?”云迟跨过大门槛,边走边问,顺便从储物袋取出弯刀,准备御刀飞往浮云谷。
江郭元婴一层,无需借助外物,单靠自身灵力便可御风而行,不知新宗主为何有此一问,心中疑狐,还是恭敬回答:“回宗主,七日半。”
七日半?难道剑冢十年,只相当于外界一日?
云迟微微咂舌。
如此,剑冢荒漠倒是个不错的修行之地。
持药抱着柴火大锅盖般大小的竹篾筐,咿咿呀呀哼着小调,一把一把,朝一口直径四米大鼎中投入灵草灵药。
大鼎距离地面一米,悬浮在一团青色火焰上方。
整整四大箩筐鲜草药,外加两筐半干草药。
然后,一边熬煮,一边往里倒入不知是土还是岩石灰的彩色粉末。
等倒入第八瓦瓮时,鼎中小臂粗搅拌的木棍吃力,转速明显慢了下来。
持药见状,掐了个手诀,一缕青黄灵力打在木棍上,棍子又开始急速搅动。
“师兄,”云迟有些底气不足喊了声持药,面色不是太好看,“你确定,这玩意能治病?”
“哼!师妹这是不相信持药宝宝的能力?”持药嘟嘴睨了眼云迟,继续往里倒粉末。
“师兄哪里话,师妹当然相信你啊,你可是咱们凌剑宗的活华佗呢。”
云迟连忙否认,转头向一旁抱着瓦瓮的侍药童子,神识传音,“确定没问题?这东西看起来有点恐怖,你们不会想把我毒死重新选宗主吧?”
“师尊,宗主问您是不是想把她毒死重选宗主?”
云迟面容狰狞,目光恨恨剜了眼童子,急忙道:“嘿嘿,我开玩笑呢。”
对新宗主赤裸裸的威胁,小童子视若无睹,师尊说过,身为医修炼丹师,首要便是坚守本心、不畏强权,敢于直言不讳。
“好了。”直到倒入十四罐各色粉末后,持药老头儿在脖颈位置虚捋几下,好像油光光的胡子还在似的,事实上他下颌只有零星几根短胡渣,“可以药浴了,师妹,赶紧进去吧。”
“师尊,您忘了放兽丹。”小童子出言提醒,声音脆生生。
五长老故去后,师尊丢三落四的毛病越发严重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对对对,兽丹。”持药从储物袋翻出两颗兽丹,用灵力碾碎投入鼎中。
八百年年份,云迟有点嫌弃。
在北野,千年以下凶兽幼崽,受禁捕条例保护,谁要敢宰杀千年以下凶兽,会遭到全北野人谴责,甚至连累整个部落。
持药熬好药汤,把几个童子遣出炼丹房,“师妹,现在就开始泡药浴吧。”
“就在这儿?”云迟瞥了眼小老头儿精光烁烁的小眼睛,贼心思昭然若揭。
“嗯。”老色鬼摆出一副大义凛然模样,“沐浴过程可能存在意想不到的变故,持药宝宝为师妹护法,师妹只管放心大胆泡药浴。”
对此,云迟不揭穿也不反对,简单思量后,熄灭鼎下灵火,用了张符让鼎快速降温,而后把住一只鼎腿,扛起黑鼎便往外走。
持药不明所以,呆愣原地,直到云迟扛着鼎迈出炼丹房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师妹,你扛鼎干什么?”
“此处太危险,我回下秋峰泡。”云迟取出行舟符,将药鼎放进舟中,随后自己也跳上去,转身对持药道,“等我泡完再将鼎还回来,或者,师兄命人去取也行。”
“师妹不可!”持药赶紧追过去,千载难逢一睹师妹凝脂胴体的良机,怎能生生辜负。
纵使持药运转灵力飞身上前,也只抓住一缕药香,连师妹一片衣角也没碰着。
此番动静不小,十几名弟子将自己师尊不堪入目一面看在眼里,俱都叹了口气。
师尊除去炼药炼丹,当真是——
一无是处!
江郭原本还想将在玉楼水榭所见所闻告知师尊,现下也打消这个想法,若让师尊抓住新宗主把柄,指不定怎么拿捏人家小姑娘呢。
只是……新宗主力气似乎太大了点,那鼎少说三千斤,加上满满一鼎药汤。
江郭打了个激灵,猛然摇了摇头,继续晾晒灵药。
翠凤蹲靠在大树底看门,眼见花莲仙长扛起一口大鼎往里走,那鼎比四张八仙桌并在一起还大。
肥肉横生的面颊上,两只眼珠子瞪如铜铃,嘴巴大大张开,下巴差点掉地上。
有件事她一直想不通:花莲仙长第一次来玉楼水榭便将萧仙长拿下,她是如何做到的?
此刻……她想通了!
萧关逢用完膳,觉得头还是很晕,又小憩了一阵。
醒来拿一卷书,打算到院中看书,被满目断壁残垣和败枝烂木惊住。
玉楼水榭二十多处院子,此处最静,他最为喜欢,尤其一棵千年桃树,春日繁英缤纷满园飘香,夏日枝叶繁茂一院清凉。
他还没从院子被娘子暴力拆除中缓过神,又见她扛了口鼎,大马金刀冲进院中。
“噔!”黑鼎落在地上,掀起尘土飞扬。
花岗岩石板铺就的地面,被她舞刀掀飞,露出大片土质,墙角幸存的一片地面也是刀痕斑驳。
“四师兄给我熬的药浴汤。”云迟放下大鼎,团了团手,“瞧着怪吓人,你不是会炼丹么,带回来让你帮我看看可不可用。”
只字不提持药色虫作祟,想偷看她洗澡的行为。
数次打交道,持药什么品性,她早看出来。
花心思不少,坏心眼没有,非是奸恶之徒,没必要同他计较毫厘小事儿,况且人家是真心为她炼丹熬药。
虽然这药浴汤熬的乌漆墨黑,比枇杷止咳糖浆还黏稠,还冒着形似毒雾的紫烟,看起来实在恐怖。
“持药对你不错。”萧关逢沾了两滴药汤在指间搓捻开,放在鼻尖嗅了嗅,“其中含有大量价值不菲的灵药和珍贵奇石粉,于神识受损者却有极大助益。”
“可这也太……”云迟把手伸入药汤中取出,五指挂着黑紫色长丝,就像浓稠的黑色蜂蜜,“喏,怎么泡?”
她无奈的小表情,委屈又呆萌,像只迷路的小狐狸,可爱极了。
萧关逢哑然失笑,“先将鼎搬进屋,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