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萝你疯了吗?”韩梦恬看着自己仅有的一件礼服被橙汁泼得面目全非,顿时傻了眼,两手举在半空中乱挥,半晌,居然不知道是该先把衣服脱下来还是先拿毛巾过来抢救。
许久,她颤抖着指尖指向程萝:“这件礼服……二百八十万,二百八十万啊!弄脏了、弄坏了,赔这一条裙子,我一整部剧都得白拍!”
“是吗?”程萝甜甜一笑:“那你不是活该吗?”
“程萝你这个贱人!”韩梦恬刚从震惊和傻眼里走出来,满腔都是愤怒,对着程萝抬手要打。
“行了,人家的地头上,你还想闹多少黑料出来?”未等程萝抬手去挡,韩梦恬的经纪人先一步伸出手:“你刚才不说那么难听,会这样吗?你的暴脾气也该改改了!段总的车应该已经到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想办法再借一套礼服,不然你一会儿怎么去宴会厅?”
韩梦恬咬了咬牙,拼了老命把脾气压下去——经纪人说得对,火烧眉毛的关头,她不能把今晚宴会全毁了!
她马上掏出手机联系d家的负责人。
电话还没接通,程萝补了一句:“对了,忘了说,从今天开始,姑奶奶我不伺候了。你好自为之。”
言罢,她留给韩梦恬一个绝美的笑,便转身离开。临走前,她听到韩梦恬的电话里,对方说已经到楼下了。
那敢情好。
程萝漫不经心地搭电梯到一层,正巧碰上d家的设计师助理amy。程萝走上前问:“amy,这是给韩梦恬的礼服?”
“是,正好你下来,拜托带给韩姐吧。告诉她小心点穿,这可是破例给她拿的春夏高定,森樱系列。”amy把大大的礼盒放到她怀里:“等穿完了,第一时间把两件礼服都给我送回来。”
“好。”程萝浅笑着冲她眨了眨右眼,转身抱着盒子走出酒店。
amy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韩梦恬的助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看了?错觉?
酒店正门门外,停着三辆劳斯莱斯,中间那辆想必是接韩梦恬的,前后两辆坐的应该是保镖。
程萝直接开了中间那辆的后门坐进去。驾驶席上的司机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她没多想,开口吩咐:“上挡板,不该看的别瞎看。”
驾驶席上的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把前后排中间的挡板调成不透明色:“这是接韩梦恬的车。”
不愧是大佬的司机,声音也低沉好听,性感中还透着薄薄的沙哑。
“我知道,韩梦恬来不了了,由我代劳。”程萝动作利落地解开短裙侧面拉链,把裙子整个褪了下来。至此,凹凸有致的身材玲珑窈窕,香槟色的蕾丝内衣穿戴在雪白的肌肤上,风情万种。
程萝把那件高定礼服从盒子里拿出来,从下到上穿好,腰线、胸线皆完美贴合,胸前浅浅沟壑诱人得恰到好处。
司机无言,望了望后视镜,低低哼笑一声。
这时,韩梦恬才穿着一件睡袍从电梯里追出来,狼狈不堪:“amy,别把裙子给她!”
已经两手空空的amy一脸懵逼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门外——三辆轿车已经开远了。
海涯会所,是a市四大私人会所之一,无数名流政要乃至外国皇室都爱在这里举办宴会。这次韩梦恬能参加,公司真是给她下了血本。
程萝跟韩梦恬身材相仿,鞋号也相同。她穿着礼服配套的镶钻高跟鞋,纤细的脚踝轻盈盈踏在地上,大方亮相。
许多政要、名媛从她身旁经过,都不禁多看几眼——d家森樱系列,懂行的人都知道。淡茶色长裙,轻纱点缀,轻纱外手工缝制了价值不菲的钻石,如同清晨露水滋润着盛放的樱花,裙摆摇曳间,是琉璃般的诗意。
然而,这条裙子对于穿着它的人来说,却只能算是陪衬。
程萝唇色淡淡,长发随意披在肩头,却美过在场任何一个“烈焰红唇”。
她穿梭在人群中,像刚刚来到俗世凡尘的精灵。
宴会现场,无数自认为钻石级别的王老五前来搭讪,却被拒之千里——美人是美,却高高在上不可亵渎。
程萝没有见到韩梦恬的男伴段绪,想来这样的大佬,恐怕也不屑于这场宴会。她笑笑,尽情享受美食与各界翘楚投来的橄榄枝。
没一会儿,韩梦恬终于到场了。
若说程萝是以美貌惊艳众人,那么韩梦恬就像一把匕首,以锋利的眼神劈开人群,径直向程萝走来。
程萝坐着段绪的车走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韩梦恬的宴会已经被搞砸。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程萝面前,大声质问:“程萝,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过是我一个小助理,用橙汁泼了我的礼服不说,还敢穿着我的衣服,坐着我男伴的车来这里?你还要脸吗?”
周围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片刻后,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最近挺火的那个流量小花,韩梦恬?怎么一来就口吐芬芳,不怕丢了贵圈人设?”
“她身上是c家秋冬系列吧,怎么穿着过季的衣服来了?真不嫌寒酸。”
“她说那位女士是她的助理?不像吧,看气质,她才更像是人家的助理。”
“她的男伴是哪位?”
“邀请函上写着,好像是段家那位新上任的掌权人,段绪。”
提到这位主,在场许多人都默契十足地闭上嘴。
段绪单身多年,每次出席宴会都是主办方给安排女伴,娱乐圈的女星像走独木桥,挤破头了抢这个机会,就为了能借到他一星半点东风。今天这位——可不怎么的。
程萝没说话,像看小丑一样看着韩梦恬。
韩梦恬上前一步,努力克制自己打人的冲动:“你最好赔我的礼服。我想你知道,今天我本该陪谁来参加宴会的吧。段总,你惹得起吗?你不给我个说法,等他来了,我让他扒你的皮!”
“我啊,我可赔不起。”程萝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目光轻飘飘落在她身上:“不过……林翰可以替我赔。”
“他?”韩梦恬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他凭什么替你赔?”
程萝算算,也是个打脸的好时机了。她轻笑:“因为我是——”
“她是我的女伴。”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慵懒。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高大的身影自暗处走来,男人迈着闲散的步子,目光若有似无地搭在韩梦恬身上。他懒洋洋地问:“有意见吗?”
韩梦恬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她调整过来状态:“我——”
还没等她说话呢,男人嚣张地补了一句:“有意见憋着。”
这段对话让在场好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许久后才纷纷掏出手机向外传递消息——段绪现身了。
而程萝也稍稍惊讶了一瞬。
这个男人,就是她在跟林翰吃完分手饭后,在电梯间遇到的那位。
能让风投圈金笔杆李鸣山给他卑躬屈膝开电梯的主。
韩梦恬的脸红一阵青一阵,最后挂上了她最标志的委屈表情:“段总,我才是你的女伴啊。”
她两步走到段绪身旁:“我的裙子被这个小助理抢了,你要给我做主。”
段绪低低哼笑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我看,她比你合适。”
不论是穿当季高定,还是做他的女伴。此言一语双关。
韩梦恬被噎了个哑口无言。
“刚才你说,要扒了谁的皮?”
段绪再次开口,唇角笑意加深。他虽然笑着,在场的人却不禁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连空气中都能闻到危险的味道了。
段家这位太子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段家的私生子、段家最小的儿子,被父亲力排众议扶持上位,短短两年时间,把两个哥哥的势力从集团连根拔起,手段之狠辣令人瞠目结舌。传言说,他大哥现在还躺在精神病院里,而二哥则英年早逝,直接以结束生命退出了这段争斗。遥想当年那场内战,至今还为人津津乐道。提到那件事的人都不免感慨一句,那年的段家太子爷,只有24岁。
如今三年过去,他行事不仅不低调,整个人倒变得更狂妄了。
面对男人的诘问,韩梦恬顿时语塞,心虚地望向别处。
四个保镖紧接着浩浩荡荡走进人群,往韩梦恬两边一站,单凭那股冲天的气势,就够十个韩梦恬吓尿的了。
她不敢再多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了。她生怕会被保镖拎着脖子赶出去,于是赶紧转身,灰溜溜往外跑。路上,蹬着高跟鞋的右脚还狠狠崴了一下,惹得宴会厅里一阵笑声。
门口,她气呼呼撞到了来参加宴会的林翰。
林翰二话不说,伸手接住她。可他的眸光却穿过人群,直直落在程萝身上。今天她美得太耀眼了,盖过了满室星光。
韩梦恬撞进怀里,林翰毫无所觉,依旧望着程萝。
可程萝连个余光都没给他,又笑着与段绪碰杯。
林翰只觉得心里某一角,像塌陷了。
提出分手的明明是他,可这么干脆利落就分了,连他自己都没适应过来。
许久,林翰低下头问韩梦恬:“我们的关系,是你透露给程萝的?”
“你什么意思?”韩梦恬正在羞耻又愤怒的关口,听到这话,直接爆炸了:“我明明答应过你暂时不公开,你居然怀疑我?再说,我们的关系是见不得人的吗?程萝一个小助理,知道又怎么了?”
林翰无言,冷冰冰地转过身:“走了。”
觥筹交错的宴会厅,灯火辉煌。程萝站在段绪身旁毫不怯场。
她很难感受到喜怒哀乐,也无从言怕。身边的男人好歹帮她赶走了一只苍蝇,她举杯,礼貌地跟他问好:“段总,久仰。”
段绪微微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她:“刚才在车上还趾高气昂地告诉我不该看的别看,这会儿怎么这么客气?”
程萝一愣,这才想到刚刚车子驾驶席上那个熟悉的背影——不就是段绪本人吗?
爱车只能本人开,上流社会是有这种规矩,可她没想到,他居然真会出席。
她更没想到,有种玻璃,是单面透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