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闯坐在一片狼籍中,撞到碎酒杯玻璃的额角沁出丝丝鲜血来。花了好大心思和钱财定制的西服,他到哪里都爱穿着,此刻也已泡在酒水和糕点中,脏乱不堪。
他看起来很是狼狈,身旁的陈思德导演也是,想逃又无处可逃,被声响吸引过来的人群已将几人团团围住。
没有人去扶被打在地上的吴闯,只是交头接耳感叹着。
他们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甚至连这场闹剧女主角的脸都只能看个三四分。
沈清散乱的头发飘在脸颊两侧,谢辰的外套竖起遮挡住她的下半张脸。从外套里侧伸出白的晃眼的一条手臂,被谢辰紧紧扣在掌心。
她这会儿反倒是有些讷讷地看着两人双手的交汇处。
他的掌心很温暖,带有体温的外套也是,每一寸裸露在长裙外的肌肤都倏然得到了暖意。
旁人看不清沈清的真容,只能将视线聚集在谢辰身上。
几个从谢辰原本站着的方位拥过来的人慢慢将信息传开——
这就是刚才花了3700万拍下蓝宝石钻石项链的人。
他是谁?
近几年无人听说过这位公子哥。
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加价1000万,恐怕是为博身后人一笑,可有这等财力的人怎么会没有几人知晓。
无人理会狼狈的吴闯和陈思德,因为在这里的人心中自有一套判断的方法——
惹怒一位出手阔绰的清隽男人想必不是什么好人。
方法带着群体的偏见,但在此时却意外的合适。
林雨晴从周书昊的怀中跳出来,平日里软糯温和的人也指着陈思德的鼻子骂道:“臭不要脸的老男人,下流,肮脏!”
末了她又转向吴闯:“还有你也是,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的人渣。”
这次周书昊并没有去阻拦林雨晴,只是默默站在她身后听着。
周书昊看了眼谢辰说:“你有点冲动了。”
谢辰没回头,紧握着沈清的手微微一紧,淡声说给周书昊听:“如果换做是她,你应该知道这不叫冲动。”
周书昊不语。
谢辰没说错。
周书昊作为沈清的朋友,会出手相助,但也会衡量利弊,最后选择一个最体面的方式。但如果事件中心的人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那便不叫冲动,他恐怕也会这么做。
认得周书昊的人不少,看他俩谈话,像是熟稔的朋友,对谢辰身份的猜测更是停不下来了。
陈思德,怎么说也是有点名气的导演,混到四五十岁开始消耗自己从前积攒的口碑了,近几年的作品越来越不行,但还是有许多人看在他过往荣誉的份上尊敬他。
如今他被一群权贵之人围在中央看戏,顿感丢脸,生为艺术家不容被侮辱的骄傲也重新升起,开始嘴硬。
“我说这女人怎么装得这么清高,原来是早就傍上大款了,怪不得穿得这么暴露,真是差点被她装出来的清高给骗了。”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破罐子破摔在假扮小丑的人,但一旁看戏的人也乐得多看戏,没人会说什么。
陈思德连话都没说完,就被不知从哪赶来的严语阳打断了。
“陈导,你可不要太过分了,在这种场合撒野,像什么样子!”
闻言,陈思德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盯着严语阳,表情复杂得让人很难解读。
严语阳重声呵斥完,立刻走到了沈清一旁,狭长的眼睛惶惶瞥了一眼谢辰,连忙安慰沈清。
“沈清,你没事吧?”
沈清刚想回答,谢辰已经扭过身把她护进了怀中,阻隔了严语阳看她的途径。
“我没事。”
在谢辰怀里的沈清闷闷回答了一声,一低头,索性紧紧靠住他,一只鞋因陈思德报废了,一高一低踩在地上站得不舒服。
严语阳张了张嘴,捕捉到了沈清的细微动作,眸色一沉,刚才的柔和不见踪影,只剩下愤恨。
余苏苏站在严语阳的身后,一双清亮的眼睛落在谢辰和沈清身上,许久没有挪移开,嫣红的唇被她自己咬得更是艳丽。
还是这样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模一样。
无论她沈清遇到了什么,谢辰总会出现,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只护她周全。
吴闯不堪地从地上爬起,垂着脑袋不敢说什么。
他万万没想到沈清有金主这件事居然瞒过了自己,甚至还瞒过了全公司。
她是在把他当个笑话看吗?他想向上爬,想让她红,有错吗?
可吴闯不敢出声,他知道沈清身边的男人自己一定惹不起。他也揣测不出这个男人会为了沈清做到什么地步,毕竟他从没见过有人愿意这么高调地为一个戏子出头。
严语阳想向沈清展现自己的关怀,定眼看见沈清右边的裸足因为失去了高跟鞋,不便地左摇右晃,刚想出声。
谢辰低头扶住沈清乱晃动的腰肢,说:“踩在我身上。”
“嗯?”沈清抬起头,忽闪的眼睛盛着满屋的金光,耀眼动人。
“脚。”
沈清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哦”了一声,白净的脚丫轻轻踩到谢辰的鞋面上,小声说:“不许说我重。”
谢辰冰天雪地般的冷脸露出化雪迎春的迹象,嘴角轻轻一勾,浅笑说:“不轻。”
沈清皱起鼻子。
谢辰又说:“但我甘之如饴。”
倏然间,沈清的脸颊就像是染上了红彤彤的夕阳,瓷白色的皮肤上透出朵朵红晕。她躲着谢辰炽热的眼神,拳头打在谢辰胸膛。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谢辰的手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腰,幸好隔着一层他的外套,否则那炽热的掌心触碰的将是她后腰的肌肤。
他说:“从前的身份不许。”
沈清一愣。
轻轻瘪起嘴。
现在的身份难道就许了吗?
他们现在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最多是认识的朋友。
晚宴的主办人穿过层层叠叠的人过来,好声好气地和谢辰致歉,说审核人员不严是他的错,不应该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
沈清和谢辰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同寻常。这话,说的自然是陈思德和吴闯。
最后对方说会将他拍得的项链送到指定地点,努力□□现下的场面,意思中也希望谢辰可以暂且放过那两人,不要让主办的人为难。
谢辰什么也没答,眼前沈清的口红被她乱蹭出一道模糊的擦痕,反倒是显得嘴唇格外嫣红,她此刻神游在外,无意中表情无辜,在谢辰眼里看着特别委屈。
“啊——”
沈清一惊,回神时自己双脚都已离地,她被谢辰托着腰抱了起来,视野忽然变高,吓了一跳,下意识圈住了谢辰的脖颈,低头贴在他耳侧。
林雨晴想和沈清说点什么,一把被周书昊捉回身边。余光里,他恍然间发现那个叫严语阳的学长,正死死盯着谢辰和沈清的背影,裤腿边的手一次次用指甲掐进肉里。
周书昊对他有点印象,高中时一起打过几次球,风格比较阴。
是什么让他露出那样仇恨的眼光看着两人?
沈清用头发做遮掩,一口咬住谢辰的耳朵,留下齿痕,不悦地问:“你干嘛?”
“带你走。”
169的沈清并不是什么骨感美女,谢辰抱得却显得很轻松,旁若无人地穿过身侧的人。
在经过陈思德时,陈思德冷哼了一声,被沾血的手抹得惨不忍睹的粗壮脖颈上方一张肥大的脸。
“对了,”谢辰在他身侧停下,“今天过后,你会从圈里消失,我说到做到。”
陈思德肥硕的身躯颤了颤,他和资本勾结多年,怎会不知资本的力量。以前是吃着资本红利的那方,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资本站到他对立面时,自己将面对什么。
一秒钟内,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可以帮到自己的人,他们一定比眼前的年轻男人厉害,谢辰一定不敢惹那些大佬。
他强装镇定地告诉自己不用害怕,这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说的话罢了,可谢辰说话时冷冷扫来的目光和仿佛与生俱来的沉稳,还是令他感到后怕。
谢辰带着沈清离开了现场,闹剧仿佛已经结束,镇定处理完乱糟糟的现场,把陈思德和吴闯轰了出去,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
只是今晚过后,人们的谈话间多了两个争论的话题。
一是,那个花了3700万拍下项链的人是谁。
二是,这个男人和那个十八线女艺人的关系是什么。
会场外,严语阳站在墙侧点燃了一支烟,眯起的眼睛微微发颤,露着狠戾又不甘的神情。
陈思德这个贪得无厌的老东西坏了他的好事,他精心安排好的戏还没开演就被扼杀了。原本今晚英雄救美的应该是自己,沈清感激的眼神看向的应该是自己。
严语阳仰头看着黑色的天,脚边最后一点快要融尽的白雪被他一脚踩进泥里,再抬起时,已经不见踪影。
他有多讨厌谢辰的眼神呢?总是高高在上仿佛在警告自己,永远别想着靠近沈清。
从高三第一次见到沈清和沈南的这位哥哥起,他的自尊心就受挫了。
沈清和谢辰总是以一种对待外人的冷淡态度对待自己,艺术节的那个雨天就是如此。
谢辰高大的身躯遮住天边的光,形成一片阴影投在自己身上,睥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他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严语阳一向来是学校里受人尊敬的学长,品学兼优,家境在学校里也算是不错的,长相中上,没有一个人冷落过他。
沈清是第一个让他受挫的人,方方面面都是。
因为沈南的关系,他和沈清认识了,沈清很漂亮,高傲的脸像一只站在墙头俯瞰下方的猫,长长的尾巴一扭,纵使眼神冷淡,也无比招人稀罕。
他几次主动示好,沈清却像是没有察觉,仍旧冷冰冰的,看球时眼里只有她的哥哥沈南。好在沈南是个没城府的,借着打球这一层关系,严语阳始终可以和沈清有交集。
他一直觉得只要再一直这么下去,总有一天,他可以打动沈清。除他之外,没有别的男人能够配得上她,而她也确实没有看得上的其他男人。
每每想到此处,严语阳总是很放心,不紧不慢地玩转着那只高冷的小猫。
可谢辰的出现打破了他的一切幻想,当他知道谢辰不是沈清亲哥哥时,第六感让他大脑里的警铃作响。
沈清很依赖谢辰,和谢辰说话时看不见其余人,他们两个就像天生的自带结界,把一切想要破开结界闯入其中的人死死地屏蔽在外。
之前,她可以倚着谢辰的腿系鞋带,自然地把谢辰当作倚靠。
经历了四年的离别,严语阳以为他们此生不复相见,即便相见也不复从前了。
可今天——
沈清还是能踩着谢辰的鞋,勾住他的脖颈,在遇事时,毫无保留地去倚靠他。
她又没有看见自己。
即使自己也帮她出声呵斥了陈思德。
凭什么他们两个人总是这样无视自己?甚至,防备着自己。
一根烟抽尽,吐出最后一团云雾,烟蒂被弃在脚下,被鞋狠狠地碾进地里,化作残渣。
他一定要看看,破坏了他们两人的结界,会是何种美景。
严语阳又恨又猖狂地笑起来,最后的表情扭曲难看。
“严学长?”一个清亮的女声出现在他耳边,他抬起头,恍惚间以为那是沈清,哼了一声过后,露出笑容。
余苏苏看着他不太好的精神状态,皱起眉头问:“学长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严语阳勾起嘴角:“怎么,你要帮我?”
余苏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扶着酒气和烟味混杂在一起的他走向自己的车边。
她早早让团队的人先离开,说自己会回去。
“学长家在哪?”
严语阳在昏暗的灯光中哈哈大笑:“想去我家?算了。去你家吧。”
余苏苏一愣,沉默了许久,最后发动车子向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有些人她注定得不到。
退而求其次,也未尝不可。
经过许久的车程,从z市一路不停歇回到a市。
眼前是熟悉的玄关,熟悉的客厅,空间里的清香洗去晚宴上一些讨人厌的气味。
灯没有亮起,除了窗外洒进的月光,房间中一片昏暗。
彼此的心跳声太过剧烈,沈清被谢辰抱在身前,更是能感受到他每一下的心跳。
警报声在她的脑海里拉响。
因为被抱着直着腿很不适,沈清的姿势变换成用双腿圈住谢辰的腰,特别像一只树懒抱着树,不肯撒手。
这种姿势的紧密接触就像通了电一般,一种酥麻的电流感在沈清身体里游移,不一会儿人就像个火炉似的在发烫。
“我有腿,可以自己走路。”沈清说。
谢辰不以为然:“你少了一只鞋。”
“……我现在在你家,不用穿鞋。”
“嗯,你在我家。”
谢辰回应着却没有放下她,径直抱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此刻沈清的姿势更像是腿呈m型坐在了他身上,早就松垮的鞋慢悠悠地脱落,落在地上。
月光和街灯混合而成的幽光照射进谢辰的眼中,泛着莹莹的微光,像北地寒夜中偶遇一匹狼,望进他眼底似乎就会被猎住。
对,此时此刻她正在他家。
最要命的是,她现在已经没有了亲情牌可以打掩护,她和他,所要面对的只有男女关系。
“你……我还是回自己家吧。”
片刻后,谢辰问她:“确定?”
“……”
她不确定。
也许是深冬的屋外太冷了,她不想在出去,所以才会产生赖在谢辰家里的想法。
沈清沉默了一会,说:“你看起来,有点危险。”
话说出口,沈清就后悔了。
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一句话,似乎只会让处境变得更危险。
过了许久,谢辰轻轻笑了一下:“是有点。”
看吧看吧,沈清简直想立刻从他身上跳起来,警铃疯狂作响。
可她不仅自身的腿部动弹不得,谢辰原本后仰的身躯更是忽然直起,手臂一圈,一下环绕住她的腰,近距离地直视沈清。
“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
“你现在说讨厌我然后跑走,还来得及。”
……
沈清没有动,手没有合适的降落地点,只能扣在沙发边缘,紧紧地,指甲都泛白。
耳边的呼吸声开始变得粗重,沈清还穿着那条深v领的黑色长裙,身上的外套早已不见踪影,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
好在谢辰没有向下看,幽深的眼睛仍旧锁在沈清眼上,等待着她的回应。
沈清知道这是谢辰给自己的离开的最后一次机会。
她离开了,那么他或许就会自此放手,从此以后他们只是认识的关系。
但如果她选择了留下,她无法预料到最后的走向和结局,但他们的关系,一定会变得缠绵悱恻,不会再回到亲情,也不配再是友情。
“谢辰。”
沈清酝酿了很久,紧张得不停吞咽,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嗯?”
她充分怀疑谢辰是在故意引诱自己,唇间溢出的声音听得她耳朵直发烫。
“我说过的,”沈清忽然捂住他一直看向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被看得变成一块滚烫的石头,“我永远不会讨厌你。”
许久过去。
被捂住的眼睛下方,嘴角浅浅一笑,他的睫毛轻擦过沈清的掌心,像被鹅羽挠了,又痒又酥。
沈清被自己忽然出现的反应惊得想要退后,忘记了自己正坐在谢辰身上,处于沙发的边缘。
失去重心的身体顿然向后倒去,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后脑勺要和大理石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时,谢辰不偏不倚地接住了她。
他一手托着沈清的腰,一手覆在后背,却没有立刻把她拉起的打算。
“谢辰……”沈清无助地抓紧了他的领口,动作粗鲁,语气像是在哀求他拉自己起来,话里却是不肯服软。
谢辰轻声问她:“你知道这个回答代表了什么吗?”
脸陡然一红,她磕磕绊绊回道:“还,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意思,我不讨厌你。”
“仅仅是,不讨厌吗?”
沈清还记得谢辰说的,他要的不仅仅是不讨厌。
言外之意,他们不配做朋友。
何尝不是,她和他的关系,怎么甘心只做朋友。
沈清憋着一股气不回答,勾住他的颈,一用力,把自己和谢辰都推回原来直起的姿势。
“你无赖。”沈清说。
谢辰偏了偏头,藏着浅笑:“那你讨厌吗?”
又来!
他分明是笃定了自己说的永远不会讨厌。
沈清不语,偏着头就是不肯看他,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决心当一个哑巴逃避所有问题。
她的内心是犹豫且复杂的。
她很明确自己不想失去谢辰,但她不确定这份占有欲是不是因为习惯。
沈清甚至不敢想哪个字。
她——爱他吗?
过了许久,谢辰松口,轻声问她:“肚子饿了吗?”
她在晚宴上除了喝了点果酒,一点东西也没吃。
“有一点点。”这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沈清终于出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好,我去做,你休息一下。”
谢辰轻轻抱起沈清,将她挪移到一旁,抚平被他不小心勾乱的头发,起身打算去厨房。
“谢辰。”
她忽然拉住他的袖口,脑袋埋得很低,只留下头顶乌黑的头发对着谢辰。
沈清看着地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好像只要眨了,她问出口的信心就会消失。
“不是亲人,不是朋友,是不是只能当恋人?”
她眸中的光芒暗了暗,忽然觉得自己的占有欲有些卑鄙。
“我不想失去你是真的,但是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
谢辰怔在原地。
沈清的声音掺杂着一丝颤抖,但不是因为害怕。
“当恋人,是不是要拥抱,要亲吻,还要做|爱。”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想逃避的时候会躲开,可一旦下定决心要解决一件事,就会选择横冲直撞,不清楚,不罢休。
沈清抬起头,无言看着谢辰。
他回答不上来,她知道。
“你喜欢我,是想过和我做这些是吗?”
如果要问谢辰内心最深处埋藏的欲望,那么答案毫无疑问是——是,他想过。
但今天,他没有办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我从没想过,”沈清淡声说,“以前从没想过。”
她纠正了下用词。
继续说:“上次看见你的日记之后,我想过。可是,谢辰,我想象不出和你做那些事的模样。”
谢辰一语不发任由她的手指勾住自己的。
“虽然想象不出,但是感觉好像不会讨厌。”
“谢辰,你亲亲我。”
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