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贵妃正发着火,这时,又有宫女进来回禀:“娘娘,听说今个儿承恩侯夫人往宁国公府退婚去了,这会儿整个京城都知道顾徐两家取消了婚约。”
魏贵妃听着,却是拂袖把桌上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
一旁,南嬷嬷却是有些不懂了。
二公主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若承恩侯府还继续和宁国公府的这婚事,娘娘面儿上如何能好看。
可如今,承恩侯夫人揣摩娘娘心思行事,急着取消了婚约,娘娘怎的反倒是瞧着更动怒了。
魏贵妃心里却是别提有多窝火了,她虽确实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顾家那丫头嫁给承恩侯世子,可承恩侯府这样急着去退婚,如何能不惹了外头人的议论,说她以贵妃的身份逼着承恩侯夫人去退婚。
这样的流言蜚语肆起,谁不觉得她以权压人。
正在这时,已经闻着动静的德昭公主难掩激动的走了进来,“母妃,承恩侯夫人真的往宁国公府去退亲了?”
见她这会儿了竟然还只知道惦记着承恩侯世子,根本不知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事出来,魏贵妃气的险些没有晕过去。
德昭公主瞧着母妃这脸色,却是缓缓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母妃,昭儿知道昭儿做事鲁莽了,可昭儿这辈子没求过您别的事情,昭儿只想着能嫁给世子爷,您便成全女儿吧。”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如今事情又闹腾成这样,魏贵妃眼下也只能尽快让这事平息下去了。
而能压下眼前这一切唯一的法子,便是求着皇上给女儿赐婚了。
她一时间也不知事情怎就到了这样的境地,心中烦躁极了。
见母妃并未反对,德昭公主别提有多开心了,偎依在魏贵妃身边,喜极而泣道:“母妃,女儿就知道母妃不会不管女儿的。母妃放心,日后女儿一定乖乖的,做事再不会鲁莽了。”
魏贵妃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是暗暗叹息一声道:“你可知你皇祖母召了那顾家小姑奶奶往慈宁宫去了,而且,还让她在慈宁宫小住些日子。”
德昭公主听着,直接就变了脸色。
那夜她算计顾珞的事情,如今除了天知地知,也唯有她知道了。
她原先身边侍奉的宫人都被送到了慎刑司,她知道自己御前请旨让父皇赐婚,父皇确实是生了气,所以,她也不敢求父皇把这些宫人放出来。
在她看来,失了几个宫人又有什么,左右内务府还会重新安排人过来,只要有母妃在,谁还敢不听自己的话不成?
见她脸色苍白,魏贵妃下意识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妃?”
德昭公主又怎敢把那夜的事情说出来,可她心里却一慌乱极了。
皇祖母留了那小贱人在慈宁宫小住,是单纯护着这小贱人呢?还是这里面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这样的念头一起,她马上就压下去了。
在她看来,那晚父皇封了周贵人身边的宫女为兰美人,这就表明,不会牵连到她半分。
所以,皇祖母也只可能是人老了,糊涂了,才留了顾珞在慈宁宫小住。
这样安慰着自己,德昭公主强撑着嘴角的笑容,对着魏贵妃道:“母妃,女儿只是觉得实在是想不通,皇祖母怎还这样护着那顾家小姑奶奶。难道在皇祖母心里,我这个孙女还比不上那小贱人吗?”
魏贵妃听她这么说,眼眸深处也尽是阴霾。
却在这时,又有宫人神色匆匆进来回禀:“娘娘,方才从乾清宫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承恩侯世子跪在乾清宫外头,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顾家那小姑奶奶,这辈子,不会娶别人。”
听着这话,魏贵妃和德昭公主的脸色都别提有多难看了。
一旁,南嬷嬷却是不禁喃喃道:“娘娘,难道承恩侯夫人往宁国公府去退亲,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主意。否则,承恩侯世子怎会有这样的举动?”
没等魏贵妃开口,德昭公主却是气急败坏道:“那小贱人也不知道怎么勾、了世子爷的魂,让世子爷这样魔怔。”
说着,她哭着便求着魏贵妃道:“母妃,您一定要替我除掉那小贱人,您最是宠着女儿了,您还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这样受、辱不成?”
魏贵妃见她这会儿了还只知道闹腾,厉声呵斥道:“好了!这若不是你不知所谓,事情怎会这样?”
“母妃这些年便没这样丢脸的时候,如今因着你,竟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德昭公主却根本听不进这些话,她只知道,她要嫁给世子爷。
在她看来,世子爷只能是她的。世子爷现在不喜欢她没什么,这只是因为世子爷被顾珞给弄的失了魂,可只要有她在,假以时日世子爷肯定会厌弃那小贱人的。
慈宁宫
顾珞听说徐遣跪在乾清宫外头的消息时,也是倏然一惊。
拙心也吓坏了。
这如今自家姑娘已经承了宠,那就是皇上的人了。可偏偏这事儿不能为外人知道,承恩侯世子便更是不知了。
可再是不知,他这样的行径落在皇上眼中,只怕也会惹了龙颜震怒的。
这若是让皇上以为,世子爷和自家姑娘互有情、愫,迁怒到自家姑娘,可怎么办呢。
顾珞又怎能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可在她看来,她和徐遣之间的事情,本就是避不过的。她之前只以为,只要退了婚,两人自此陌路,皇上该不会介意此事。
可现在,徐遣口口声声说只钟情于自己,非自己不娶,顾珞都不敢想,皇上会如何处置他。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静静的等待那个结局。
徐遣跪在乾清宫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闻着消息的承恩侯夫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承恩侯老夫人见她这神色,却是满目的怒火,指着承恩侯夫人道:“瞧你做的蠢事!你一心想着让遣哥儿尚主,竟是如此沉不住气。我早就叮嘱过你,越是这个时候越得小心谨慎。便是你存着退亲的心思,一切也等宫里有赐婚的旨意下来,到时候,谁能寻的着你的错处。”
“可你倒好,提前往宁国公府去退亲,你这是怕整个京城的人不知道你盼着遣哥儿尚主?还是说,你觉得侯府的名声还丢的不够!”
承恩侯夫人哪里知道儿子会这样执拗,竟然会全然不顾自己的面子,这样往乾清宫去,还说什么无意娶公主。
可她又怎肯承认这是她的错,只委屈道:“母亲,这哪里是我逼着顾家那小姑奶奶退亲了,我今个儿去,不过是想让她主动避居妾位。可没想到,她油盐不进,直接就说了要退婚。”
“一个小丫头片子,出了这样的事情,非但没有哭哭啼啼的求我让她进门,竟还这样倨傲,我这一气之下,这才把那丫头的生辰八字还有当年订婚的信物还回去的。儿媳哪会想到,事情会闹到这样的境地。”
说完,承恩侯夫人又道:“儿媳更未曾想过,太后娘娘这个时候竟召了那丫头往宫里去。”
承恩侯老夫人紧紧捏着手上的檀木佛珠,也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饶是她也难以理解太后娘娘这举动。
看老夫人脸色铁青,承恩侯夫人声音颤颤道:“母亲,遣哥儿这样鲁莽行事,皇上该不会因此治罪吧。”
承恩侯夫人越想越觉得害怕,这毕竟二公主是千金之躯,儿子却浑然不顾二公主的面子,这样跪求皇上说要娶那顾家小姑奶奶。
皇上若因此降罪,那她可就真的成了这徐家的罪人了。
宁国公府
众人也没有想到承恩侯世子竟然如此情深义重。
顾珞她生母不过是个姨娘,怎就值得承恩侯世子这样看重了。
顾锦宁最是气不过,凭什么这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看重顾珞。
一旁,大太太看她气的脸都白了,直接道:“好了,那丫头到底最后有怎样的前程,也没你自个儿的婚事重要。你如今只把心思放在你的的终身大事上,切不可再惹你爹爹不快了。”
大太太口中这终身大事自然就是说和安国公世子爷的事情了。
听着母亲这样说,顾锦宁却是委屈道:“娘亲,您不知道今个儿盛嫣是怎么埋汰女儿的。您说,连她都这般,安国公夫人又岂会松口?”
其实对于自己和安国公世子的婚事,顾锦宁心中也十分没底。尤其今个儿被盛嫣那样讽刺,她更是觉得要不就算了吧。
她毕竟是宁国公府的长房嫡女,未必需要这样委屈自己的。
大太太哪里能不知道她的心思,恨铁不成钢道:“受了这点儿委屈就想临阵脱逃了,你说你,怎就这点出息。”
没等大太太再训斥,却见丫鬟进来回禀道:“太太,听说刚刚皇上下了赐婚的旨意,把二公主指给承恩侯世子了。”
这边,顾珞也听到了赐婚的消息,她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
皇上既然肯赐婚,这便是不准备治罪徐遣了。
这在顾珞看来,倒是最好的结果了。
两人桥归桥路归路,日后再相见,便只做陌生人了。
“姑娘,您要不用些点心吧。”见自家姑娘这神色,拙心也松了口气。
顾珞却根本没有胃口,刚想躺下休息一会儿,却在这时,门吱呀一声,顾珞抬眸看向门口,却见庆和帝缓步走了进来。
想到徐遣那句非她不娶,顾珞便不由有些心虚,缓缓跪在了地上,“臣女恭请皇上圣安。”
庆和帝慢慢逼近,却是第一次声音威严道:“抬起头来。”
顾珞攥着手中的帕子,到底是没敢不从,乖乖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间,庆和帝却轻笑一声,“怕什么?朕会吃了你不成?”
顾珞却不知他在说笑还是别的,抿了抿嘴唇道,“皇上没生珞儿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