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便是您住的未央宫,皇上特意让内务府的人精心准备了。”
这边,顾珞回了未央宫,却未想到,这未央宫的布局竟然和万寿山的昭露阁多有相似。
尤其院中的秋千还有花圃,这些与万寿山更是如出一辙。
一旁,玉春瞧着娘娘眼中的震惊,心里自是替娘娘开心。这皇上能待娘娘如此,她们这些奴婢,跟着也沾光。
而让顾珞更意外的是,等她进了寝宫,竟被拙心和玉秋几个宫女拉到了内室。
待顾珞看到几人呈上来的大红嫁衣时,顾珞直接就愣在了那里。
她虽说位及妃位,可又如何能如正妻一般穿大红色,而她今日入宫所穿的嫁衣,也并非大红。
看着娘娘傻傻的看着眼前的大红嫁衣,玉春笑着道:“娘娘,这是皇上特意差人准备的。如今,册封礼已经结束,在这未央宫里,您穿着这嫁衣,也不会有人知道的。”
“皇上还说,这些日子在万寿山和娘娘就如寻常百姓一般,所以也不想让娘娘受委屈,便想照着外头百姓婚嫁的样子,让娘娘也穿了这衣裳。”
饶是顾珞知道皇上待自己不一般,却也从未想过,皇上会有这样的安排。
可她又怎敢僭越,更怕今日自己的鲁莽若有朝一日和皇上没了如今的情深,这一切恐成为罪责。
她一人获、罪倒没有什么,可若连孩子都跟着她遭了皇上的厌恶,到时候,便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这么想着,顾珞不由沉了脸,道:“把这衣服收起来吧。”
拙心见娘娘这般态度,却是诧异极了,急道:“娘娘……”
可没等拙心再劝,顾珞却是神色凝重道:“皇上肯待本宫如此,本宫当然感念皇上的用心。只本宫不能因着皇上的恩宠,连规矩都忘了。如此,便是辜负了皇上对本宫的用心。”
顾珞深知,自己位及妃位,今日的嫁妆,虽浩浩荡荡,可实际上却比当年孝仪皇后入宫时,少了四十箱笼。
而这便是祖宗的规矩,顾珞不会因着自己得宠就破了这规矩,她并非涉世未深未出阁的少女,而是重生一世,经历过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她若想在后宫有一席之地,又如何能在这耳目众多的后宫,留了这么大的把柄。
即便这未央宫是皇上亲自替她安排,可谁又能知道,这宫里侍奉的宫人到底是谁的眼线呢?
见娘娘坚持,拙心和玉秋她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时,徐嬷嬷缓步走了进来。
方才娘娘那番话,她都尽数听到耳朵里去了。而她心里,却是深感欣慰。
毕竟,皇上可以乱来,可娘娘,若真的不顾祖宗的规矩,这若是传到太后娘娘耳中,怕也会对娘娘心生不喜。
徐嬷嬷又是侍奉御前多年的嬷嬷,又如何不知道娘娘此番入宫才只是开始,不过娘娘如此沉得住性子,倒是让她觉得娘娘的前程许还不止于此呢。
“娘娘,您要不先用些点心和瓜果吧,皇上一会儿该就过来了。等今日折腾完之后,明个儿一大早您还得往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徐嬷嬷心里感慨着,上前对着顾珞缓声道。
顾珞确实也有些累了,也没拘束,坐下简单用了些瓜果。
只这才刚吃了两块,却听到外头太监的唱和声传来,“皇上驾到!”
顾珞起身急忙去迎。
待见到庆和帝时,瞧着眼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皇上,顾珞浅笑着就欠了欠身,“皇上万安。”
只话才说完,庆和帝便伸手扶了她起来,看着她身上并未穿大红嫁衣,庆和帝眉头微蹙道:“朕给你准备的嫁衣,珞儿可是不喜欢?”
顾珞听着这话,却是松开庆和帝的手,缓缓跪在了地上,道:“皇上待臣妾这般用心,臣妾自是欢喜。只是臣妾再得宠,也不敢坏了祖宗的规矩,还请皇上莫要生气。”
庆和帝听着这话,心里顿时是百感交集。
虽有些恼顾珞的固执,可想到这些年魏贵妃为了入主中宫耍的那些小伎俩,他又觉得顾珞这样单纯的性子,是多么弥足珍贵。
想着这些,庆和帝亲自扶了顾珞起来,看着她道:“也怪朕想的不周到,吓到你了。”
顾珞温柔的回握着庆和帝的手,摇摇头,道:“皇上,臣妾能这样陪伴皇上左右,还能有熙儿承欢膝下,臣妾便已满心欢喜。臣妾不想让皇上因着臣妾,被人非议。”
虽早就知道自己从未看错眼前的人儿,可庆和帝听着顾珞这番话,还是不由心里暖暖的。
这些年,他看多了六宫妃嫔为了争宠,玩、弄的那些手段,却没有一个人把自己当做她们的夫君。
所以眼前顾珞这番话,让庆和帝情、难自已便搂了顾珞在怀里,柔声道:“珞儿,这嫁衣朕会给你留着,终有一日,朕会亲眼看着你穿上这身嫁衣。”
听着这话,顾珞身子一僵,可也没有打破眼前这样的温、情。
屋里,拙心玉秋几人早识趣的退了下去。
虽然顾珞早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可真正感觉庆和帝在她耳边气、息不稳时,顾珞还是有些紧张道:“皇上,臣妾今个儿还未来得及见熙儿呢。”
见顾珞这个时候竟然提及了六皇子,庆和帝再是喜欢自己这小儿子,这会儿也不由觉得有些煞风景,一把横抱了顾珞往内室走去,“熙儿自有母后照顾,今晚珞儿眼里心里只许有朕一人。”
顾珞倒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吃起儿子的醋来,不过四目相视间,她到底是主动搂了皇上的脖子,道:“皇上就知道欺负臣妾。”
而当一切都结束之后,顾珞整个人偎依在庆和帝怀里,不由提及了今日出嫁宁国公府众人的态度来。
“皇上,您肯定想不到,大哥竟然拿了公中的财产给珞儿添妆,大太太和其他几位太太竟然也未有任何的异议。”
“珞儿瞧着所有人都这样捧着珞儿,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有些恍惚,似乎像是做梦一般。毕竟这么些年,珞儿从未敢奢望过大家能这样待珞儿。”
说着,顾珞的声音便有些颤抖。
庆和帝则勾了勾她的鼻子,故意道:“那朕的淑妃如今是个小富婆了,日后朕若有为难的时候,便来找淑妃要些体己钱。”
顾珞怎会想到皇上竟然会这样打趣自己,噗嗤就笑了出来。
可也因着这样的打趣,萦绕了一整日那种莫名的情绪似乎都一下子消散殆尽了。
庆和帝轻轻搂着她,柔声道:“珞儿放心,只要有朕在,宁国公府的人便再不敢对你有任何的僭越,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夜已深,对六宫其他妃嫔来说,却是个不眠夜。
这谁不知道,此刻淑妃怕是已经累倒在床上了,而对于她们这些久未沾了雨露的妃嫔来说,这一夜是那样的孤寂。
这淑妃娘娘,往日里她们怎么会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福气,还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永平宫里,娴妃坐在梳妆台前,瞧着镜子中自己卸妆之后的脸,头上的白发,脸上掩盖不住的皱纹,娴妃自嘲的开口道:“这旧人到底难比新人啊。”
一旁,石嬷嬷帮娴妃通着头,缓声道:“娘娘,您既有心拉拢淑妃娘娘,那淑妃娘娘能一直得宠,不是您所希望的吗?”
娴妃听着,暗暗叹息一声,却是道:“今日在翊和宫,本宫多少觉得淑妃有些不识抬举,你说,这莫不是本宫多心了?”
石嬷嬷斟酌了下,开口道:“娘娘,淑妃娘娘才入宫来,许还有些拘谨呢,而且当时贵妃娘娘也在,若淑妃娘娘故意显的和您亲近,怕是会惹了贵妃娘娘不喜。”
“要奴婢看,淑妃娘娘不会不接您这橄榄枝的。”
听着这话,娴妃到底是宽心不少,转而瞅了眼外头的月亮,复又开口道:“今晚,贵妃娘娘怕也睡不着吧。皇上不肯晋她的位份,却允她给淑妃金册和金印,这可真是打贵妃的脸。”
这些年,娴妃和贵妃明争暗斗,自然不会错过看贵妃笑话的机会。
听娘娘这般嘲讽贵妃娘娘,石嬷嬷附和道:“所以娘娘您且耐些性子,这只要等淑妃娘娘为您所用,还怕贵妃没有倒、台的一日。若您和淑妃娘娘联手,未必不能算计的贵妃失了贵妃之位,届时,这贵妃的位子,怕就是您的了。”
“再假以时日,说不准您更能入主坤宁宫,成为这六宫之主呢。”
翊和宫里,如娴妃所言,魏贵妃确实是气都要气死了。
这往日里,宁嫔和婉嫔即便是承宠,皇上也未真的留宿宫中,甚至是有时候直接让人把人抬到东暖阁去侍奉。
可今日,魏贵妃听到未央宫那边都叫了三次水了,一时间就气白了脸。
这便是潜邸那会儿,皇上也未这般待过一个人的。
便是孝仪皇后,也未有这样的恩宠。
可偏偏这顾氏,出身卑贱,皇上却像是把她当做了香饽饽,这如何能让魏贵妃不生气。
更别提,这中间还掺和着德昭公主。
这若皇上肯给自己留些脸面,如何会做到这样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