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竟然未临幸新人,反倒是依旧去了宸贵妃那里,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六宫。
“皇上难不成是故意的?否则,何以这样晾着新人?”魏贵妃潜邸时候就侍奉皇上跟前了,她并不认为,这些新人没有人能入了皇上的眼。
尤其那锦嫔,姿色出众不说,出身也不错,皇上今晚按理说该歇在承乾宫的。
这般想着,魏贵妃问南嬷嬷道:“你确定宸贵妃没在绿头牌的事情上动手脚?”
南嬷嬷道:“娘娘,这贵妃娘娘半个月前就差人制了新人们的绿头牌,今晚,锦嫔娘娘的绿头牌更是放在了首位。”
南嬷嬷说着,不由也有些心惊。
这在她看来,皇上对宸贵妃的这般恩宠,着实是让人惊讶。这往年宫里没有进新人也就罢了,可今日,四个新人同时入宫,哪怕是姿色出众如锦嫔,竟也不能分了宸贵妃的宠。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毕竟,宸贵妃已是生过孩子的女人,这便是姿色再出众,又怎么能比得上新人呢。
可不管六宫如何暗中议论此事,这一夜终还是过去了。
只让人更难以置信的是,翌日一大早,竟有消息传出皇上斥责锦嫔昨日在宸贵妃娘娘跟前失了恭顺,所以安排了教导嬷嬷教锦嫔学规矩,而这期间,她禁足承乾宫,待学会规矩后,才可往太后娘娘跟前请安。
闻着这消息,一时间,众妃嫔心中更是对宸贵妃高看几分。
甚至有人暗暗感慨道,这宸贵妃莫不是什么妖、精不成?否则,怎么皇上竟肯维护她至此。
魏贵妃的愤怒自不用说,永平宫里,娴妃的神色也极其不好看。
只是,她没有魏贵妃那么蠢,会真的和宸贵妃当面闹的难看。
只是,她再是沉得住气,瞧着新人们丝毫都不能动摇宸贵妃的恩宠,再看看宸贵妃近来的得意,根本就不愿意选择和自己结为联盟。她心里到底是有些不甘的。
尤其上一次,她算计六皇子不成,反倒是便宜了宸贵妃得以升了贵妃之位。
这事儿,哪怕是过去有些时日了,娴妃只要一想起来,都觉着这事儿她办的太鲁莽的。
所以,娴妃这些日子其实暗中一直在想着瞅着什么机会,狠狠还击回去。
而今,她终于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方法。
只因着再过半个月,便是宁国公老夫人的寿辰了。
这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宸贵妃和宁国公老夫人的宿怨,可宁国公府到底是宸贵妃的娘家,一个孝道压下来,宁国公老夫人寿辰,宸贵妃还能没有表示不成?
娴妃更是已经想好了故意恶心宸贵妃的方法。
如今宸贵妃不宠冠六宫吗?那她一会儿往太后娘娘跟前请安时,大可以借着这机会和太后提及,允宸贵妃回府给宁国公老夫人贺寿。
妃嫔入宫成了皇家妇,回娘家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是,这是天大的恩宠,才能有的体面。
可对宸贵妃来说,被宁国公老夫人苛责那么些年,欺负那么些年,她会愿意前去给宁国公老夫人贺寿吗?
想到宸贵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进退两难的样子,娴妃别提有多得意了。
也因着这样的得意,等她往慈宁宫去时,比起魏贵妃脸上的失落,她却是满脸的笑意。
慈宁宫
郭太后当然也知道今个儿皇上指了教养嬷嬷去教锦嫔学习规矩的事情,想到皇上这样护着宸贵妃,新人入宫,竟丝毫动摇不了宸贵妃的地位,郭太后这心头也是一阵烦闷。
尤其眼前的顾珞,依旧一副无辜的样子,仿若根本不知道皇上对她的庇护,郭太后瞧着,心中就愈发有些不满了。
所以,等众妃嫔给她请过安之后,郭太后意有所指的看着顾珞就道:“贵妃,昨日锦嫔在你跟前失了恭顺?可有此事?”
顾珞方才便瞧见太后娘娘有些不悦,所以早就料到太后娘娘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暗暗叹息一声,便道:“太后娘娘,锦嫔妹妹年纪小,昨个儿更是初往未央宫去,可能瞧着处处新奇,所以才失了些规矩吧。不过臣妾却也未放在心上。更没想到,皇上竟因着锦嫔的无心之失,动了那么大的怒。”
听着顾珞的解释,郭太后也不知为何,非但没有息怒,反倒是更觉憋、闷了。
她当然知道,顾珞自不会因着这点儿小事就和皇上告状,可儿子竟然知道这事儿,可见儿子对顾珞的重视。
想到这,郭太后眉心更是一沉,不过她倒也未真的追究此事,而是看着顾珞道:“宫里难得进了新人,你如今既掌管六宫,该是知道最重要的是让这些新人帮着皇上绵延子嗣。”
顾珞:“……”
面对郭太后的为难,顾珞当真是觉着无语极了。
这皇上不肯往别的宫去,她还能逼着皇上宠幸新人不成?
却在这时,外头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皇上驾到!”
众人忙起身迎驾。
郭太后看儿子这个时候过来,心知他是怕自己给顾珞委屈受,所以愈发板起脸来。
庆和帝进来时,便瞧见了母后冷着脸。
一旁,顾珞偷偷拽了拽庆和帝的袖子,朝他暗暗摇了摇头。
顾珞其实并不计较太后为难自己,毕竟,她独宠六宫,这事儿落在太后眼中,确实有些碍眼。
庆和帝却不忍让自己心爱之人受了这样的委屈,可还没等她开口,一旁,娴妃却是笑着转开话题道:“皇上来的正好,臣妾其实有件事情想和皇上商量呢。”
娴妃既肯给太后这个台阶下,太后当然也不会真的当众和儿子僵持,所以,到底是开口道:“说说看,什么事儿。”
庆和帝见母后肯退一步,也不好发作,所以看着娴妃,示意她说下去。
娴妃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像是斟酌了下,方开口道:“皇上,这不半个月后便是宁国公老夫人的寿辰了吗?宁国公老夫人近来身子好了一些,不过再好,她也岁数大了,许她再赶不上下一个整寿了。所以臣妾便想请了皇上的恩旨,届时出宫给老夫人贺寿。”
这来慈宁宫的路上,娴妃其实已经想好了怎么让此事做的更周全一些。她当然不可能蠢到直接推了顾珞出来,这样皇上指不定怎么怀疑她的用心呢。所以,便直接替自己求恩旨。毕竟,她要叫宁国公老夫人一声姑母,前去贺寿也算不得奇怪。
她这当侄女的都出宫给宁国公老夫人贺寿了,顾珞又怎么能全然没有表示呢?
毕竟,宁国公老夫人名义上可是她的嫡母。
顾珞却是不曾记得,半个月就是宁国公老夫人的寿辰,毕竟,她这辈子最恶心的人便是宁国公老夫人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娴妃竟然借此挖坑让自己往里跳呢?
魏贵妃,柔妃,端妃,自然是知道顾珞和宁国公老夫人往日的嫌隙的,所以,不由有些面面相觑。
至于新入宫的顺嫔,今个儿唯一往慈宁宫请安的新人,其实也听说过些流言蜚语,只不过她位分低,自然不敢看宸贵妃的笑话,所以忙低下头,不想惹了任何的麻烦。
顾珞当然知道,众人都在等自己的反应。
若换做上一世的自己,她肯定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战战兢兢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可现在的她,可不会让人那样欺负了。
只见她落落大方的看向娴妃,笑着道:“本宫不比娴妃姐姐,潜邸时便侍奉皇上身边,又怎敢请了这恩旨回府去。不如,便由姐姐帮本宫和老夫人说一声,本宫祝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娴妃想过顾珞面对她的为难会是惊讶,无措,可从未想过,她会借着她入宫尚浅,没有资格求了恩旨,把这球踢了回来。
娴妃下意识便要说些什么,可没等她开口,庆和帝却是一锤定音道:“宸贵妃说的对,她入宫尚短,不便回府省亲,不如便由娴妃代走一趟吧,这样,也算是全了宁国公府的体面。”
娴妃怎能听不出皇上这些话中掩藏的愠怒,可她真的不甘心啊。
凭什么,凭什么皇上要这样事事护着宸贵妃。
宸贵妃都敢不顾孝道,皇上竟还肯这样替她出头。
甚至,还让自己替宸贵妃回府祝寿去。
天知道,方才她那么说,也只是权宜之计,是为了把宸贵妃给推出来。而今,宸贵妃躲的远远的,她却要替宸贵妃回府贺寿,这算什么事儿啊。
见娴妃眼中的委屈,庆和帝冷冷道:“怎的,娴妃是觉得此事不妥?”
娴妃心里再是恨极,怎能真的当面说皇上的安排不对,所以,只能强撑着嘴角的笑意,谢恩道:“皇上允臣妾给宁国公老夫人贺寿,这是天大的恩旨,臣妾又怎会不愿。”
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后也没心情留了众人继续吃茶聊天,借口自己乏了,便打发了众人下去。
等到众人离开,太后再忍不住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道:“娴妃这蠢货,没那本事让宸贵妃难堪,就趁早闭紧嘴,没得让二皇子也跟着她没脸。”
郭太后这么说,其实是有深意的。
毕竟,娴妃出自安国公府,安国公府和宁国公府又是姻亲。可再是姻亲,娴妃如今巴巴的往宁国公府去贺寿,这还是她入宫这么些年,第一次得了这体面。
可这事儿落在众人眼中,当真能是体面了?
只怕背后会被人戳了脊梁骨,说她脑子大概是进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