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安国公夫人这话,巧眉更是吓得声音颤抖道:“夫人,皇上最讨厌这些厌胜之术的,若被人发觉了,怕是会……”
巧眉的话还未说完,安国公夫人却是冷冷道:“你这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质疑我的决定。何况,这事儿老夫人也是点了头的,你该知道你若是不做,老夫人自有法子处置了你那老子娘,还有你那不争气的哥哥。”
“至于你,既无心替娘娘分忧,那日后也无需在娘娘跟前当差了。自会有人削、尖脑袋抢着侍奉娘娘身旁。”
巧眉便是再蠢,也听出了安国公夫人的威胁之意。
是啊,她除了答应,还能有别的什么选择呢?
自己若是被夫人给弄出宫去,娘亲和哥哥如何会放过自己,尤其自己那嫂嫂,本就不喜自己,到时候家里多了一张嘴不说,若让嫂嫂知道家里的一切都是她连累的,岂不要把她卖到勾栏去。
这么想着,她忙拿了桌上的符纸和扎针小人在手中,点头道:“奴婢一切都听夫人的。”
不过巧眉怕归怕,这事儿与她来说倒也不难做。毕竟这又不是要让她在宸贵妃娘娘的寝宫,或者这宫里其他地方放置这些东西,而是在这永平宫。
巧眉自打入宫,如今已经过去三年了,永平宫里哪处犄角旮旯她不知道。
何况,她是娘娘身边的得意大宫女,她大可以趁着夜深人静帮着国公夫人办妥了这事儿,不可能有任何人发现的。
因着这样的心理建设,等这日她侍奉娴嫔歇下,宫人们也相继回房之后,她偷偷便来到了后院的槐花树下,拿着早已经备好的铲子挖了几个坑,然后把符纸还有扎针小人都放了进去,再埋好,这才松了一口气回了自己屋里。
只她没想到的是,她刚离开,不远处的花圃后面便走出一个宫女,趁着夜色竟是出了永平宫,往翊和宫去了。
翊和宫里,魏贵妃早已经歇下了,只是她心里藏着事儿,倒也未睡着。
这时,只听门吱呀一声,只见南嬷嬷满目喜色的走了进来,走近黑漆如意纹床前,低声回禀道:“娘娘,如我们算计的一样,安国公夫人今个儿确实带来符纸还有针扎小人去了永平宫,就在方才,娴嫔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已经偷偷把这些东西埋在了永平宫后院那颗槐花树下。”
听着南嬷嬷的回禀,魏贵妃不由轻笑出声,得意道:“娴嫔啊娴嫔,你怕是想不到,你即将栽在自己娘家人手中。”
南嬷嬷见自家娘娘得意的样子,也替娘娘开心道:“娘娘,您这招真是高明,娴嫔那日在慈宁宫装出一副不敢委屈的样子,怕是还存着心思,等二皇子大婚时,皇上恢复她的位分。可她万万想不到,您给她挖了这么大的坑。”
“皇上最恨厌胜之术,这若等这事儿闹腾到皇上跟前,人、证、物证俱在,娴嫔娘娘怕是有百张嘴都解释不清的。到时候,您说皇上一气之下,会不会把她打入冷宫。”
说完,她又道:“而等我们彻底除掉娴嫔,二殿下便再也不可能和四殿下相争了。”
同一时间,永平宫里,顾锦宁也未睡着。
自那日娘亲被休,娴妃娘娘又被降为嫔位,顾锦宁心中更是恨极了顾珞。
她如今不尴不尬的在这宫里,竟是比当初的裴妧都要难堪。
裴妧和太子殿下那桩丑事,她起码最后是名正言顺的嫁给太子殿下了。
而自己,娴嫔娘娘不说送自己出宫,她也不敢冒然开口。
何况,如今娘亲已经被休,她回府又能如何呢?不过是徒让人看了笑话罢了。
这些年,二婶还有三婶本就觊觎娘亲的掌家之权,这会儿她们得意了,又怎么会护着自己呢?指不定怎么羞、辱自己呢。
何况,即便是没有这些事儿,她也不敢轻易离宫的。毕竟,那日自己是被皇上责罚之后直接被扔到这永平宫去的,皇上并未真的下旨让自己做了二殿下的侧妃,一切不过是皇上让娴嫔娘娘难堪罢了。
所以,她又怎么敢轻易挪动地方,这若到时候娴嫔娘娘为了讨好皇上,也在这件事情上装起糊涂来,那自己受的这些委屈岂不都白受了。
倒不如,就这样赖在永平宫,娴嫔娘娘总该指了自己去侍奉二殿下的。
一旁,玳瑁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可想着姑娘竟然如上不得台面的侍妾和通房一般,她到底是替自家姑娘委屈道:“姑娘,要奴婢说,您还是和贵妃娘娘求饶吧。贵妃娘娘如今圣眷优渥,若您潜心悔过,娘娘未必真的会见死不救。”
玳瑁侍奉自家姑娘身边多年,她虽知道自家姑娘是个气性大的,又一直倾慕二殿下,可这旁观者清,她真的觉着姑娘如今有些执迷不悟了。
姑娘这样不清不楚的留在这永平宫,即便真的侍奉了二殿下,又能有什么前程呢?
可没等她再劝,顾锦宁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厉声道:“你这贱婢,竟也看起了我的笑话。怎的,在你眼中小姑姑便那么高贵,而我则卑贱到需要她的施舍。”
见姑娘动怒,玳瑁红着眼睛就跪在了地上,忙请罪道:“姑娘,奴婢对您忠心耿耿,绝对不敢看姑娘的笑话,还请姑娘恕罪。”
依着玳瑁对自家姑娘的了解,姑娘怕是不会轻易饶了自己,所以正琢磨着该如何哄了姑娘开心,没想到,却听顾锦宁似笑非笑道:“我当然不会真心往小姑姑跟前请罪,可若是装样子,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是娴妃娘娘那番暗示,她并不愚蠢,娴妃娘娘是怂恿自己利用和小姑姑请罪的机会,能和小姑姑冰释前嫌,这样总能瞅着机会对六皇子下手。
而到时候,失去六皇子的小姑姑,怕是会和前、朝的高贵妃一样,变得疯疯癫癫。
这般想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一字一顿道:“好了,起来吧,仔细想想你方才说的倒也有些道理,既这样,明日我便往小姑姑宫里去求饶。”
很快到了第二天,顾珞刚用过早膳,便听宫女回禀说,顾锦宁往未央宫来了,哭哭啼啼说自己错了,愿意真心悔过。
顾珞两世和顾锦宁是仇人,本能的觉着顾锦宁该是没安什么好心,而她,也没有那样的好性子,当真还和她玩这游戏。
所以,顾珞直接吩咐宫女道:“你出去告诉她,她如今已是永平宫的人,那便无需往本宫这里来。”
说完,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你替本宫问她,她之前接连两次惹了皇上龙颜大怒,就这还敢往未央宫来,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
宫门外,顾锦宁虽知道顾珞会为难自己,可闻着小姑姑让人通传的话,登时脸色变得更是苍白了。
是啊,她之前一心只想着能依娴嫔娘娘所说的,想着法子在小姑姑跟前装可怜。
可这样的举动,若是惊动了皇上,皇上若再龙颜大怒,想到这样的可能性,顾锦宁猛地站起身,急急就回了永平宫。
屋里,顾珞听说顾锦宁落荒而逃,不由冷哼一声:“这蠢货,倒也不算是真的全无脑子。”
正说着呢,却见宫女玉春疾步进来回禀道:“娘娘,方才从大皇子府传了消息进来,说是大皇子妃又小产了。”
大皇子妃已是接连两次小产,算上这一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可即便如此,顾珞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这次连御医都说,大皇子妃的胎像挺稳的。
可偏大皇子妃又小产了,顾珞不得不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人故意对大皇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动手。
毕竟,大皇子妃身子并不算娇弱,而且自打她怀孕,保胎药还有一些保养品是日日都不断的。
怎么突然间,又小产了呢?
顾珞如今执掌六宫,这事儿,她自然不能不过问。
想及此,她起身便往柔妃娘娘的寝宫去了。
等她去了时,柔妃果然双目通红,只是见她亲自前来,却是一脸的不安道:“贵妃娘娘,您每日照顾六皇子还有皇上已是辛苦,臣妾怎好劳您亲自过来。”
顾珞轻轻摇头道:“柔妃姐姐,本宫入宫时间尚短,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看着顾珞眼中的真情实意,柔妃不由愣了愣,不过心下其实是有些感动的。
这不管娴嫔还有魏贵妃如何和宸贵妃斗,她的大皇子早已无缘那至尊之位,所以这些争斗,和她并无关系。
可这一刻,瞧着娘娘眼中的善意,她心里不由就咯噔一下。
这之前,她虽瞧着娘娘受宠,可毕竟六皇子还小,所以她并不觉着六皇子可以争得过太子殿下,二殿下还有四殿下。
可随着娴妃被降为嫔位,她心底其实是有些后悔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并未想着法子和宸贵妃亲近些。
想到自己对宸贵妃的故意避嫌,在看看眼前娘娘一闻着消息便亲自过来宽慰自己,如此给她体面,她不由便更觉后悔。
这般想着,她忙亲自迎了顾珞坐下来。
瞧着她这手足无措的样子,顾珞哪里能不知道她这些小心思。
不过,顾珞并未对柔妃有任何的不喜,在她看来,若换做是自己在柔妃这个位子上,怕也会和柔妃一样,选择明哲保身,不理会宫里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