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在一旁无缘无故的咳嗽了一声,向晚与景安双双转眸过去,只听到他笑眯眯的提醒:“向晚小姐,只有你能劝动小少爷,他要是执意不吃药……”
向晚瞬间反应过来,差点把大事忘了。
“景安……”
“不要。”
小家伙拒绝的干脆利落,因病着,眼底时刻蒙着一层云雾般的水汽,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我把医生叫来,给你输液好不好?”
景安这张精致如画的脸,不管是什么表情,向晚都是看不厌的,她心底一块沉重的石头落了地,脸上很轻松的扬起笑意,万分宠溺的眼神差点晃花了霍景安的眼,只想沉溺在她的眸里,氤氲出醉意。
“向晚,我最怕打针吃药了,我不要。”
向晚没有注意到景安的撒娇已经与以往不同,相较从前肆意直白了许多,只想赶快哄着他把药吃了。
“这样,只要你吃了药,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好不好?”
景安水润的眸亮了亮。
管家很会察言观色的重新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向晚眉目温柔的将医生开的药一样一样的倒进掌心里,那希冀的眼眸看着景安,仿佛要喂给他的不是苦的发疼的令人发疼的药,而是甜入肺腑的蜜糖一样。
“真的什么都答应?”酷刑前,景安再次确定。
他看着向晚连点了几次头,小手微颤的将她手心里的药一粒一粒的放到口中,喝的过程尤为艰难,向晚本以为自己会心疼,可是景安那苦大仇深的小脸,皱的紧紧的眉头,委屈鼓起的胖腮,都让她分外忍俊不禁。
“不就吃个药吗?我不怕。”
吃了一半的小魔王抬眼看一眼向晚想要两句夸奖和鼓励,没想到看到她笑意盈盈的模样,有些恍惚的摇了摇小脑袋,就着她柔和笑容将剩下的药一次都吞了下去。
苦当然还是苦的,可是景安哪里会在向晚面前露出什么来,他努力的压下口中的苦涩药味,拉着向晚的手。
慕管家这下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知趣的出了房间,只是眼神拜托向晚能多陪景安一会。
向晚在景安身后垫了一个枕头,抱着让他躺下去,确保手上的温度不凉,又细致的探进景安毛绒绒的睡衣里,准备摸一摸他身上是不是有被冷汗浸湿的地方,谁知道手掌还没有怎么移动就被两只白嫩的小手抓住,向晚疑惑的抬头看,果然见小家伙又害羞了。
“景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换套睡衣?”
“没……没有……”
向晚身上好香啊,好像他从前梦里妈妈的味道,景安心安理得的拱了拱俯身看着他的向晚的脖颈,吃了药之后脑袋好重。
“困了就睡一会,我在这里陪着你。”
就算此时漱园有人赶她离开,向晚也是不会走的。
景安还是睁着眼睛,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小家伙竟然这样没有安全感,想了想准备在景安身边躺下。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你好好躺着,我去外面看看。”
能在漱园闹起来的人不多,向晚担心外面吵闹的人扰了景安休息,一边掖了掖他身上的被褥一边说着。
“向晚你别去,慕爷爷会处理的。”
景安紧紧抓着向晚的手不让她离开。
“我不会走的,只是去看一看。”
外面的吵闹声愈演愈烈,似乎也更近了,向晚看了一眼自己被景安紧紧抓住的手,叹了口气:“好,我不出去了,如果你困了,就睡一会儿。”
说罢,她伸手捂住了景安的耳朵。
砰!
几乎是向晚的手捂上景安耳朵的瞬间,房门从外打开,她一眼看到了闯进来的白楚。
“白小姐,这里是霍宅,还请你自重。”
向晚还是第一次见到慕管家不怒自威,神色肃然的模样,愣了愣,就见白楚指着她的脸:“那她为什么可以进来?”
没有人回答她。
“苏向晚,你应该什么身份,总是出入漱园,还跟别人的儿子这么亲密,就不怕被唾弃笑话吗?”
发现霍景安竟然十分乖顺的依偎在苏向晚身边,白楚嫉妒不已的讽刺道。
“我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但白小姐好像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向晚目光冷然的看着白楚,眸色高阔疏冷,看得白楚手脚一凉。
她以为白楚与景安相处,势必会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珍爱疼溺,却不想在来漱园的路上,慕管家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告诉她景安突然生病与白楚有关。
她如何能忍。
“看来你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目光阴鸷的落在向晚身上一瞬,白楚聪明的不再与她争辩,触到管家对她与苏向晚截然不同的眼神和态度,免不了心生恼怒,也一并压了下来。
向晚看着白楚走到了她与景安面前。
可惜的是,景安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景安,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我带你出去玩的时候还好好的,不过你别担心,我带来了白家的私人医生,我现在叫他进来。”
白楚甚少对人如此殷切,此时没有了昨天从霍宅离开之时的愤怒羞恼,俨然一个一心只为景安着想的温柔长辈。
向晚的手还捂在景安的耳朵上,见他并不理会白楚,她不免笑道:“景安已经吃了药,现在困了,白小姐如果真的不放心,可以晚点再来看他。”
她全然转达景安意思的模样。
“你搞错了吧,我跟景安之间是什么关系,需要你替他跟我说话?”
白楚看着苏向晚这张清艳到了极点的脸,仿佛蕴着一泊波光明灭深海一般的眸,还有她眉目间的不动声色,有些情绪收敛不住,言语便没有顾忌了许多。
向晚颇有兴味的打量着她,白楚眼眸一闪,满身的气势皆是一变。
冷傲之中不乏温柔,显而易见,她的目标还是景安。
“景安,你如果难受一定要告诉我,我就在这里守着你,不会走的。”
因为白楚这话,向晚眸中那一抹兴味沉了下去,一丝沉凉浮出。
“白小姐,小少爷喜欢清静,他况且他现在累了,你还是请出去吧。”
慕管家在一旁看不下去,说罢见白楚转眸看他,眼神阴沉,又加了一句:“少爷已经知道小少爷生病的事,他不在帝都不方便安排,已经吩咐漱园的所有人都听向晚小姐的吩咐。”
向晚眼底划过一丝讶异。
“霆琛现在不在,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杜撰的,景安,你说话啊,我跟苏向晚,你想要谁陪着你?”
在漱园里质疑看着霍霆琛长大的人,只怕到现在为止只有白楚一个。
整个房间静了下来,以至于门外的脚步声清晰的传入向晚等人的耳中。
“谁说老慕说的话是杜撰的?”
慕管家第一个转身低头,脸上重新盈满了笑意说道:“老夫人来了。”
可见他是早就知道霍家老太太今天会来漱园的。
向晚迅速下床,见景安软软的朝她伸手,立时将他抱了起来,走到老太太面前。
“我的小乖乖,怎么生病了?”
景安还在向晚的怀里,没有伸手叫老太太抱的意思,向晚只好也凑老太太极近,好让他们祖孙两个亲近。
只是霍家老太太的目光一半落在她的身上,丝毫不显老态的眸光明亮,初始向晚还不觉得有什么,渐渐的,她被老太太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只好转移目光到别的地方。
这一转移转移到了白楚的身上。
向晚没有错过白楚眼底汹涌渗出的不甘与愤恨的毒汁。
因为她继刚才老太太那句询问被打脸之后,又被忽略了。
堂堂白家大小姐,怎么可能受得了。
“奶奶,这都怪我,这几天景安都跟我一起出去,昨天他说想去游乐场,谁知道中途看到一个音乐喷泉喜欢的不得了,我陪他看了好久,兴许就是那个时候受了寒。”
老太太斜眼睨了一句话不知道拐了几个弯的白楚一眼。
“既然是这样,你以后还是别带景安出去了。”
她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因景安这几天跟白家人走的近一些,她那个儿子言语之间都是满意,仿佛已经打算要跟白家重修旧好。
可景安的身世,老太太比霍威知道的更多一点,她的宝贝重孙跟白楚可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即使有,也是当初那个根本不可能寻找回来,生下景安的代孕之人。
“可是我爸妈也很喜欢他们的外孙,还说想要多跟景安相处。”
暗恨老太太对她的态度如此明显的冷淡,白楚并不想失去与霍景安接触的机会。
她可不能再叫苏向晚占先机了。
“景安病了,等他身体好了再说吧。”
白楚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四年前她是霍伯伯选的,进了霍家之后,刚开始她也曾试图讨好老太太,可不管她做什么老太太都能挑出刺来,到最后也没有真的将她当做孙媳妇看待,甚至离婚之事,霍霆琛根本没有露面,都是他这个奶奶一手操办的。
银牙微咬,白楚不再说话,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