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京都城。
就在城中暗探试图得知范闲打造的那个“火锅”到底是何物的时候,范闲已经趁着晚饭的空档给范若若和范思辙两人各自安排了退路。
关于范若若的安排,范闲早些时候就已经跟海棠朵朵聊过。
北齐有一位圣手,只要范若若能投入他的门下,安危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范思辙,因为二皇子早些时候的举动,范闲不想让他再留在京都城,而江南那边,五竹叔已经先一步去了。
有五竹叔在,除非有人能直接请动四大宗师动手,绝对无碍。
可真要说起来了,能够成为大宗师的人,又怎会对范思辙这么一个满脑子都是赚钱想法的人动手呢?
偌大的范家,最让范闲担心的就是他们姐弟俩,只要他们的安危得到了保障,其他的事情,也会轻松许多。
至于林婉儿。
她的去处范闲一早就想好了。
因为秋祭的事情,范闲舍命保护庆帝,之后庆帝将他安排到了皇宫养心殿中养伤,苏醒后,庆帝定下两人婚事的同时,直接把养心殿送给了范闲。
将皇宫宫殿赠予外姓人,遍观整个天下,绝没有这种事情。
但有以前那些事做铺垫,庆帝给些奖赏完全在情理之中,即便赠送宫殿有些过格,谁也挑不出问题来。
但个中缘由,范闲才是最清楚的一个。
原因很简单,他母亲是叶轻眉。
而且庆帝很清楚,即便这处宫殿赏给了他,他也绝不会搬进去住。
如此,庆帝保全了名声气度的同时,又不会有真的损失。
林婉儿身为郡主又是女孩,再加上如今又是范闲的正牌妻子,住进养心殿合情合理,而皇宫的防卫力量,自然不用多说。
这样一来,后方稳固,即便范闲想要做些什么,也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一顿家宴,前面一段时间,因为火锅的缘故,众人都很开心,但随着范闲的一番话,餐桌上的氛围顿时冷淡不少。
从头到尾,范建对范闲的安排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连一句劝说的话都不曾有。
见几人心情都有些沉闷,范建抬了抬手道:“让后厨再切些牛羊肉来,这么点肉,够谁吃?”
范府下人听到这话,当即有些为难道:“老爷,后厨的厨子不知道去了哪儿,大半夜都没见到人了。”
范建一时语结。
听到这话,范闲嘴角微微上扬:“已经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最后把桌子留给下人收拾,范思辙缠着范闲要秘方,无奈之下,林婉儿只得在范若若的陪同下回到另一处房间。
京都城内乱如粥,而范府内,一切太平。
唯独有一点,只是苦了那两个帮范闲打下手的厨子了。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京都城各势力都得知所谓的“火锅”是何物。
当得知这个消息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气的吐血,然而当他们真正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范府那对姐弟却没了踪影。
而东宫方面,太子在长公主的提醒下,昨天晚上就将注意力挪到了王启年高达等人身上。
今日一早,太子这边也得到了下人报上来的消息。
“醉仙居的明经堂失踪了?而且带人离开京都城的是王启年?”
听完下人的汇报,太子只觉得有些不解。
明经堂那个名字还是他告诉的范闲,不过当时他选择将明经堂的身份告知范闲,是为了扳倒老二。
但老二自作孽,硬生生把自己大好的局势葬送,失去父皇的重视不说,甚至还引得自己被禁锢在府内。
然而即便老二都已经变成了这幅情况,范闲为何还要继续对明经堂动手?
念头至此,太子深思许久都未能得到答案。
“去,将这消息送给姑姑。”
一时间想不到关碍所在,太子当机立断,一边让人把消息送给长公主,而另一方面,则让人安排仪仗,目标直指御书房。
前后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太子很快便见到了正在锻造箭头的庆帝。
“儿臣,给父皇请安!”
进了门,太子直接拜服行礼。
庆帝抬头看了一眼,注意力再度转回到手中的事情上:“怎么,又有事情?”
锤子敲击铁砧的声音不断,叮叮当当格外有节奏。
太子脸色如常,神色恭敬道:“父皇让儿臣抄大庆律法,今日已经抄完了。”
说着,太子朝后面一招手,紧跟在后面的东宫下人立即将厚厚一叠宣纸递了上去。
侯公公上前接过宣纸,继而递到了庆帝跟前。
见状,庆帝只得停下手中动作,随意翻阅了两眼后,直接大手一挥。
不过片刻的功夫,太子足足抄了几天的大庆律法直接在火炉中燃烧殆尽。
从头到尾,太子半句废话都不敢多说。
“起来吧。”
庆帝放下袖口,转身回到软塌前:“不问问朕为什么把你抄的东西烧了?”
闻言,太子立即拱手道:“父皇如何做事,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哼,倒是学会说漂亮话了。”
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庆帝眸子微凝,目光如炬:“这律法,本就是皇权的产物,是用在那些庶民百姓身上的。”
“皇家子弟,本就在律法之上。”
听着这番言论,太子身子微微一颤,果断应声道:“儿臣知晓!”
“不,你不知道。”
庆帝语气中透着怒意:“曾有人告诉过朕,若是这天下有人脱离于律法之上,那么,不管是一国还是一城,迟早要会在那人的手里。”
“此乃大逆不道之言!”
太子倏然下跪,满脸真挚:“还请陛下下令,将此人诛杀!”
“你闭嘴!”
庆帝重重放下茶杯。
杯底与桌面的碰撞声格外刺耳,惊得太子忍不住抖了一抖。
“即便大逆不道,但这话,确有道理蕴含其中。”
“所以,皇室在律法之上,享受特权,但同时,却要更加遵守律法,如若连制定者都置若旁骛,那么黎民百姓又怎会受律法所约束?”
这声音,浩浩荡荡好似雷鸣,落在太子耳中,使得他只顾跪地,不敢有其他心思。
足足许久,庆帝这才哼了一声,语气缓和许多:“此乃,为君之道!”
听到这里,太子立即高声道:“儿臣,多谢父皇!”
“行了,一直跪着做什么。”
庆帝摆了摆手,侯公公赶忙上前将太子搀扶起来。
看着脸色如常的庆帝,太子抹了把头上虚汗,道出自己的来意:“儿臣此番前来,是想要提醒父皇。”
“平北侯范闲已然与郡主林婉儿成婚,按照父皇最初的说法,范闲,该接手内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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