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二月,凉风习习,春意满园。
这等的天气是最喜人的,也正是因为过于舒适,让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慵懒之意。
二皇子府上,二皇子靠着软榻,连着打了两个哈欠。
范闲前脚派人对朝中官员下手,他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只不过和太子不同的是,接到这个消息后,他什么都没有做,仍旧靠着软榻打盹。
带来消息的下人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有些把不准二殿下的想法,只得候在一旁等着下文。
二皇子足足沉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范闲早些时候做的那个火锅还在吗?”
听到这话,那下人顿时怔住:“啊?”
“就是他让铁匠做的那个奇形怪状的火锅。”
二皇子平日里除了读诗赏词外,再者便是对吃吃喝喝比较上心了。
初见范闲做的那个“火锅”,由于模样奇怪,一时间竟有些搞不明白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后来熟悉了用法后,反而觉得这火锅比普通的火锅方便很多。
特别是铁锅中间隔开,分成清汤红汤两块的办法,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那下人听完二皇子这话,这才算是反应过来:“在的,那东西一直都在后厨。”
“下去准备吧,今日中午就吃火锅了。”
二皇子起身伸了个懒腰,接着又补上一句:“对了,记得把靖王世子喊来,就说我请他吃饭。”
提及靖王世子,那下人忍不住愣了愣,继而苦着脸道:“殿下,世子殿下他已经有段时间不曾出门了。”
“那你就告诉他,我请他饮酒。”
说完,念及李弘成现状,二皇子又道:“如果还是不来,你就说我知道范若若如今身在何处。”
听到这里,那下人这才躬身离去。
待到书房里只剩下二皇子一人,他这才转身走到书桌前。
纵横棋道,黑白分明,这一盘围棋已经足足下了数月之久,到现在为止,输赢非但没有定论,局势反而越发扑所迷离。
就在他捻着棋子不知该落于何处的时候,门外走进一道佝偻身影。
听到脚步声,二皇子当即转身行礼:“老师!”
闻声,孟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目光随之落到了棋盘上。
二皇子下棋还是他教的,孟旬自然知道这棋局代表着什么。
注意到孟旬的眼神,二皇子略作思索,接着说道:“老师,您觉得这棋该怎么下?”
“让。”
孟旬惜字如金,看了半晌后,紧接着又吐出一个字:“保!”
听着这两个字眼,二皇子大感疑惑:“怎么让?如何保?”
“这棋,你下不赢的。”
撂下这么一句话,孟旬转身朝门外走去:“不管如何,黑吃白,白吃黑,棋子用不完之前,胜负永无定论。”
“即便是赢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另外,春闱事了,我也该走了,以后记住一点,兵无战事不动,马无肥草不行。”
闻言,二皇子当即跟着出门:“我让人去喊弘成吃饭,老师应该也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吧,不如同坐?”
良久后,孟旬才缓缓道:“也罢。”
二皇子正招呼着孟旬和李弘成吃火锅的时候,范闲这边,则领着林婉儿叶灵儿也在捯饬吃食。
不管是审讯还是抓人,都有监察院的人动手,他这个做主办的,只需要在最开始的时候稳定军心即可。
现如今,事情上了正轨,只需要耐着性子等待结果。
他在监察院待着没事儿,回到范府指不定要被范建训斥成什么样子,所以就来了养心殿这边。
“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看着范闲满手黑泥的样子,叶灵儿忍不住无语道:“裹着泥巴,东西还能吃吗?”
“等着看就是了。”
范闲笑着抬手,林婉儿躲避不及,琼鼻上沾了泥垢。
倏然间,林婉儿光洁白嫩的脸颊上突兀多出一点黑泥,非但不丑,甚至还带着几分可爱。
可林婉儿却不这么想,羞恼之余,沾了点泥水,非要在范闲脸上画乌龟。
范闲左右摇晃着头,怎么也不让林婉儿得手,气的她好一阵不乐意。
看着眼前这对恩爱小夫妻,饶是叶灵儿心大,也有点酸溜溜的感觉。
范闲最后还是让林婉儿在脸上抹了两下,扭头看到叶灵儿表情不对,旋即半开玩笑道:“如今天气暖和不少,骑快马,不消一日便可到江南。”
“到时候让范思辙带着你在哪儿玩上两天,想必叶大人也是不会介意的。”
范闲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叶灵儿更不爽了。
“胡说什么呢?谁说我要去江南了?”
叶灵儿故作强硬的板着脸:“赶快玩儿你的泥巴,本小姐都快饿死了!”
听到这话,林婉儿和范闲相视一笑,不再拿这事儿打趣。
先把叶灵儿带来的锦鸡破腹摘毛,处理干净,又在里面塞上香料腊肉,再以荷叶包裹,最后范闲才把黑泥涂上。
一旁,早有养心殿的下人们生好了火堆。
范闲将处理好的泥团丢尽火坑,又铺上一层细土,这才笑道:“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特制的叫花鸡!”
“好难听的名字啊。”
听到这话,林婉儿忍不住皱眉道:“这是给乞丐吃的吗?”
“首先,我得声明一点,虽然它名字是叫花鸡,但并不是只有乞丐能吃,这只是一个名字。”
范闲半开玩笑道:“另外,发明出这种吃鸡办法的,是一位史上最牛气的乞丐,人家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叫洪七公。”
林婉儿早就听多了范闲的故事,听到这里,当即嚷着让他讲讲关于这个乞丐的故事。
叶灵儿虽然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但耳朵高高竖起,听得比谁都仔细。
待到故事讲完,叶灵儿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而林婉儿则一脸认真。
“不可能有乞丐跑进御膳房偷吃东西,宫统领那么厉害,还有大内禁军看护,乞丐连宫门都进不来。”
“故事,故事没那么严谨。”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范闲都格外无奈,见林婉儿还要开口,范闲赶忙道:“叫花鸡应该已经熟了。”
“看看这种方式做出来的鸡腿合不合你的胃口。”
“若是满意,以后就多给你做几次。”
拨开火坑余烬,又把烤成褐色的泥团挑出来,范闲这边刚忍着烫敲开泥层,侯公公就率人到了养心殿外。
“小范大人,陛下宣您召见。”
泥团破裂,香味瞬间扑面而来,林婉儿和叶灵儿闻到这香气,眼睛都瞪直了。
低头看了看叫花鸡,范闲满脸无语道:“非得这个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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