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一则消息席卷了整个京都,并随着邸报,很快会传达至庆国每一寸已归王化的土地。
刑部尚书韩志维贪赃枉法、卖官鬻爵、强抢民女、草菅人命等数罪并罚,判夷三族,明日午时菜市口处斩,朝堂百官届时到场观看。
消息传出,轰动京都,不啻于产生了一场大地动。
翌日巳时,便早早有着百姓赶到了菜市口,围观这场斩首盛宴。
午时二刻,一位位高官到场,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热烈。
午时三刻,随着监斩官一声令下,面容灰败的韩志维连同那些骂着韩志维连累自己的亲族,被齐茬砍断了脖子。
范闲在菜市口对面包了一间包厢,在杀人后便骑着良马从血流成河的刑场边上走过,朝着每一个人表明了自己的到场。
这倒不是他心胸狭隘或者想着人前显圣,只是要告诉那些居心不正的对手一个信号——惹了我,没好处!
“哼!小人得志!”
另一处阁楼的包厢中,秦恒看着范闲打马而过,忍不住冷哼一声。
一身便服的太子坐在桌上背对着窗口,声音平淡地道:“秦参赞的养气功夫还有待修炼啊。”
秦恒同样一身便服,闻言坐在了太子对面:“父亲也说过我多次,不过我是行伍世家,这点着实改不掉。”
你父亲货真价实的行伍出身,那养气功夫可谓是朝中一绝……太子心中轻笑。
不过他脸上没什么反应,摇头道:“接下来的半个月,秦参赞最好小心些,有什么困难可以来寻本宫。”
秦恒点点头,心知太子说的是庆帝下给范闲的半月破案期限。
“殿下,长公主手下探子不少,还望帮忙监视一下范府与监察院。”
秦恒开始提起了要求,既然太子抛出了合作的意愿,总得做点实事,不能让韩志维这种傻子出来走个过场就算完事。
太子饮了口茶,笑着点头道:“监视范府是自然没问题的,不过监察院的探子警觉,那座院子姑姑的人可不敢靠近。”
秦恒点头表示理解,没有再说什么,本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罢了。
又与太子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后,秦恒告辞离开,回到了枢密院衙门。
上次被范闲毁了大门和围墙后,因为有着秦恒出面,工部很快便将这里修复如初。
才进衙门,秦恒便看到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跑来跑去的。
他眉头一皱,伸手拽过一名小吏:“出了什么事?”
那小吏手中抱着一沓文书,见着是秦恒,连忙哭诉道:“回参赞大人的话,张副枢下午告了病假,院里的文书无人批注,几名承旨正忙得不可开交呢。”
“你说什么?张正伦告假了?”
秦恒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张正伦此人虽然性格庸碌,但处理起政务来算是一把好手,院里的海量文书全赖有此人才能被管理地井井有条。
虽说张正伦前段时间投了范闲,但院里的文书一时找不到人接受,秦恒便亲自负责主要文书,其余文书依旧交由张正伦批阅,左不过写个‘准’与‘不准’罢了,不担心张正伦危害秦家。
可谁知他还没找到接替张正伦的人,这老东西竟然告假了?
秦恒脸色铁青,迈步走进枢密院正堂。
枢密院是秦家的根基所在,是万万不能出乱子的!
堂内,几名清闲惯了的承旨面前的桌案上杂乱地堆着文书,几人正笔尖不停地在一份份文书上写划着。
“宋承旨,这份泉州的水师文书内廷明早便要答复……”
“王承旨,沧州的观察文书需要回复……”
“江承旨,对南诏边境的处置请示急需批阅,否则战事一触即发……”
……
在几名承旨批阅文书期间,一名名小吏不断地跑着文书跑进来,件件都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让人身处堂中,只觉得像是在火上烤着一般。
“妈的!不批了!”
其中一名背对着秦恒的承旨手酸眼乏,啪地一声将笔拍在桌上,骂骂咧咧起来。
“秦家一老一小那两个王八蛋躲清闲,倒让老子在这儿受苦受累!”
“两个狗东西,逼得张正伦告了假,这是要接着逼我们?”
“有本事,这枢密院就他们父子俩撑着……嗯?宋承旨你冲我眨什么眼?”
这位被称作王承旨的官员正骂着,见得对面的同僚眼睛眨个不停,不由得疑惑问道。
“咳——”
秦恒的咳嗽声响起在正堂,让王承旨浑身一僵,怔怔地转过头。
“秦、秦参赞……哒哒哒……”王承旨吓得上下牙打架,面无血色地问好。
“滚!”
秦恒一脚踹过去,让那王承旨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鼻青脸肿的王承旨一句话不敢说,灰溜溜地跑出了枢密院正堂。
秦恒冷着脸在参赞的位置上坐定,朝着其中一名小吏道:“去张府告诉张正伦,要告假可以,去秦府见我家老爷子,亲自和他说!”
见那小吏领命而去,他朝着愣在堂内各处的其余小吏喊道:“文书拿过来,我来批!”
说着,他朝其余几名承旨喝道:“仔细学着,看看我是怎么批阅文书的!”
此时,已经有小吏反应过来,开始呈送着文书。
“南诏国主老病床榻,这仗打不起来,有关南诏边境的文书都可以押后,先自查一下。”
秦恒翻开一份文书扫了一眼,随手又扔了回去。
……
“沧州的请战文书谁送来的,这时候还打个屁仗,这种文书一律留档!”
秦恒又将一份文书砸在了负责呈送小吏的脸上。
……
他虽然脾气差,但在秦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多年,处理起政务来可算是驾轻就熟,不多时便带着几名承旨让枢密院内堂恢复了正常,只是秦恒也被纷杂的文书缠住,暂时拖不得身了。
离枢密院两条街的秋水楼,范闲坐在包厢内,看着监察院探子送来的枢密院情报,脸上浮现出笑意。
“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位小秦大人处理政务还真有一套。”
范闲说着,将文书递给了身边的王启年。
王启年打眼瞧过,陪笑道:“大人定计让张副枢告假,足以使秦恒被枢密院的文书压一段时间,无暇查漏补缺了。”
范闲不置可否,轻抿了一口茶道:“这只是开始,太子殿下那边的麻烦估摸着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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