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索索失踪,与刘单株、常宁和联系到了一起,这是范闲怎么也没想到的。
若非他直接买胭脂的事情有问题,只怕此事再查,也难以找出半点线索。
对于常宁和与刘单株的能力,他有足够的心里预期。
只是现在既然已经查到了他们身上,哪怕二人已经一死一逃,按图索骥下去,也会让他收获不少的东西。
念头至此,范闲带人来到了言冰云的住所。
这里,已经被言冰云经营成了定州监察院暂时的办公场所。
范闲到来时,言冰云正伏案整理着成山成海的情报库档,要短时间内接手尤茂典留下的烂摊子,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见到范闲,言冰云并未停下手中的活,依旧顶着一张化不开的冰块脸问道:“有事?”
范闲笑着走到言冰云对面:“定州军都尉常宁和、右贤王大当户刘单株,这两个人的资料,你可整理出来了?”
“刘单株的并无记载,至于常宁和……”
言冰云抬了一下头:“你今早送来的那具尸体?”
见范闲点了点头,他从整理好的库档中取出一沓资料递了过来。
范闲目光动了动,伸手接过。
言冰云能这么熟悉地取出常宁和的资料,想必在自己将尸体送过来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整理好了这些。
从这一点上来说,言冰云比他更适合做监察院的活。
这般想着,范闲对着言冰云笑道:“最近帮我留意一下玛索索以及她三名婢女的线索。”
范闲支使起言冰云来,毫无心理负担,既然适合,那便得好好利用。
言冰云也没有异议,点点头,便继续埋在了资料堆里。
范闲知道他已经记下,打了个招呼后,便转身离去。
回到驿馆后,范闲将常宁和的资料分发下去,群策群力,寻找有问题的地方。
只是众人将所有的资料都看了一遍,竟然一无所获。
常宁和的人生轨迹,是典型的小兵九死一生,成为高级将军的路线。
接触的人、事,包括从有记载以来所有的纪录,清清白白。
王启年手拿资料,垮着脸发愁:“大人,此人潜藏极深,单看尤茂典处理的这些狗屁倒灶的资料,只怕翻来覆去也找不出问题来。”
“没错,他的人生轨迹,的确找不出丝毫问题。”
一名从二处转职过来的监察院官员点头道。
二处向来是处理情报的行家,这人说不行,那大概率众人便是白忙活一趟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范闲身上,等着他的主意。
却见范闲咧嘴一笑,拿过王启年手中的那张资料,笑道:“轨迹上找不出问题,我们不如从源头上查查!”
说着,他手指轻点一个名字——辜祥!
资料记载,常宁和一开始,是原游击将军辜祥麾下的旗牌官,后来受到辜祥推举进入大将军帐下,这才崭露头角。
王启年脸上露出一丝恍然的情绪,连声道:“大人等着,王某这就去小言公子那一趟,要来辜祥的资料。”
说着,他运转轻功,如轻烟一般窜出了驿馆。
半刻钟后,汗津津的王启年喘着粗气回来,将辜祥的资料,放在了范闲的案头。
辜祥,原征西军游击将军,供职于大皇子麾下,后来因为劫掠西胡部落,违反军纪,被大皇子免职,索性用多年来的赏赐定居定州,现为云阳寨乡绅。
定州胡汉混居,地势平坦,为避免西胡单于劫掠,胡汉两族各有应对,胡人建部落游击、汉人立村寨坚守。
云阳寨,乃是定州治下第一大村寨,地处定州城与汝漕塞中间,三者互成犄角。
确定了辜祥的所在,范闲雷厉风行:“老王,歇好之后找匹好马,先去云阳寨打前站探探风。”
“其他人,随我准备妥当,前往云阳寨。”
众人早已习惯了范闲坐起立行的风格,纷纷点头,各自准备。
酉时初刻,范闲一行个个快马,直奔云阳寨。
玛索索失踪事关重大,范闲心中打的主意,便是越早找到越好,一路上疾驰如电。
定州城与云阳寨之间,唯有一条笔直的驰道相通,其余地方皆是千里一色的草原,极易迷失。
日色渐沉,驰道上行色匆匆的人不少。
范闲驾着快马,任由疾风扑面,躲避着行人,渐渐靠近了云阳寨。
路过某支前往定州城的队伍时,他目光突然微凛,慢慢放缓了马速。
叶仁冲过范闲身边,又拨转马头迎了过来:“大人?”
范闲神色冷然,下巴指了指已经走远的队伍:“刘单株。”
刘单株?
众人神情一肃,纷纷调转马头,朝着队伍冲去,范闲紧随其后。
许是听到了去而复返的马蹄声,前方队伍中一骑倏然转向,冲向草叶及膝高的草原,风带起此人兜帽,露出的脸,正是刘单株。
“一半人随叶仁守在这里,一半人随我追!”
范闲冷声吩咐一句,猛夹马腹,快马如离弦之箭窜向刘单株逃离的方向。
他一手持缰,一手缩在袖中,再取出时,手中有带着淡淡香味的药丸洒向地面。
这原本是他准备的止血药丸,此时事急从权,只能作为路标,防止在草原中迷失。
范闲身后,一半的监察院官员紧随其后,死死盯着前方那道疯狂逃窜的身影。
叶仁带着剩余人守在原地,面露担忧地看着范闲一行消失在天苍苍野茫茫的草原当中。
若是范闲等人迷失在草原,他的任务,便是想办法接引出范闲,这也正是范闲留他在此的用意。
时间逐渐推移,最后一抹日光落下时,草原一片黑暗,驰道上的叶仁等人举着火把,逐渐焦急起来。
草原的黑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所幸众人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半个多时辰后,疲惫的马蹄声响起。
不多时,范闲一行完完整整地从黑夜中走出来,与叶仁等人汇合。
“大人……”
叶仁迎了上去,递去一个水袋。
范闲咕隆咕隆灌了半袋水,沉着脸道:“天黑之后,他弃了马,我们久寻不见,便回来了。”
在草原的黑夜中弃马而行,虽然可以隐匿行迹,但遇险、迷失的概率会无限度增大。
不过刘单株身为西胡大当户,这么做定然有把握安全走出草原。
这一次追击,他功亏一篑!
“大人!大人!”
就在范闲丧气之时,驰道另一头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
众人伸出火把看去,只见一脸惊慌的王启年满脸是血,跑了过来:
“大人,辜祥被杀,玛索索被辜府的人扣在了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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