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麟德殿出来,被清凉的夜风一吹,苏沐沐的头脑顿时清醒了过来。
顺着石子铺就的路面随意散步,一路来到御花园的荷花池旁,闻着清新的荷花香气,顿觉心旷神怡。
池塘边的垂柳随微风摇曳,苏沐沐上前,掣了一根垂柳无聊地摆弄着。
“娘娘,夜风寒凉,咱们还是早些回储华宫歇息去吧。”
月光淡淡地投在青草地上,像是铺上了一层薄霜。苏沐沐脱下鞋子,赤脚轻轻踏了上去。
“不,本宫想在这里走走。”
推开连翘伸过来搀扶的手,苏沐沐固执地立在流水般的月华下,独自翩翩起舞。
对于穿越而来的这个时空越来越感到厌烦,苏沐沐开始思念起了便利的现代。甚至连挤公交这种令人头痛的事情,也令苏沐沐无比向往。至少短暂的拥挤,要比无限的颠簸来得令人舒服。
“娘子,小心着凉。”
听出是南慕辰的声音,身处背静的苏沐沐没有即刻回头。
“夫君,你回来了。”
微笑着长出口气,幽静的景致总是令人心情愉悦。
现在树下的阴影里,南慕辰望着月华下衣袂翩翩的苏沐沐,忽然产生一种陌生的距离感,仿佛随时便要羽化飞去般,令南慕辰不免有些心慌。
“娘子,随为夫回去。”
没有反应的,苏沐沐在如霜的草地上转着圈。
“夫君,妾身有同你谈谈。”
有些不耐地上前,拉起苏沐沐的纤纤玉手便走。
惯性使然,收势不住的苏沐沐一个趔趄撞进了南慕辰的怀里。
“娘子如何也学会投怀送抱了。”
被南慕辰出言调戏,完全不争辩的苏沐沐顺势倒在南慕辰的怀里。
“夫君,我要你抱我回去。”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南慕辰皱起眉头,愠怒质问。
“苏沐沐,你喝酒了?”
上次的警告完全没奏效,南慕辰气得瞪起了好看的桃花眼。
“喝酒了又怎样,作为你的娘子,我却要嫁与他人,成为别人口中任人作贱的皇后。南慕辰,你何时考虑过我的感受?就算是嘱咐我不要喝酒,也根本不是出于对我的关心,你只是关心我腹中的棋子顺利出生,好能完成你统一四国的野心而已。”
几个纵身,南慕辰施展轻功,横抱住苏沐沐来到储华宫内,连翘紧随其后跟着。
进到寝宫内,放下怀中的苏沐沐,南慕辰反身将门关严,连同尾随回来的连翘也一并关在了门外。
“咦,哪里来的空调?”
好奇地四下打量,寻找冷气的来源。找来找去找到了南慕辰这个超强制冷空调。
“苏沐沐,你够了。”
双臂环住南慕辰的脖颈,身子贴靠上去,酒后的灼烧感丝毫未减,倒被突然变热的空调炙烤得更觉燥热。
“南慕辰,你怎么突然变热了?”
松开环住南慕辰的手,向后退去。
“苏沐沐,今日大闹麟德殿,你有想过后果吗?”
不屑地嘿嘿笑了,眼中却渐渐涌出泪来。
“我就是故意的,南慕辰,你有什么办法?”
无休止的争吵猜疑,不仅苏沐沐甚觉厌烦,就连从始至终都在谋划之中的南慕辰也倍感煎熬。
“娘子,虽然你对为夫不满,但那也不能成为你胡乱使性子的理由。”
试图拉过执拗的苏沐沐,刚一身手,苏沐沐便连连退后。
“我没有使性子,是那个宣帝心怀叵测,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罢了。”
胡乱卸下头上饰物,把一头青丝泄在肩上,冷下脸来的苏沐沐,端坐到梳妆台前,拿了梳子仔细地梳着头。
“你没有醉?”
杏眼里的清明,使得南慕辰不由苦笑。
“我何曾说醉过,只是你的自以为是罢了。”
将头发全部梳理顺滑,撕扯下身上的凤袍,只身着雪白中衣,来回在寝宫内走动。
“既然娘子没有醉酒,为夫倒是想同娘子谈谈。”
拉过椅子坐下,为自己倒了杯茶,苏沐沐说了声请坐,做侧耳倾听状。
“那裘飞另有打算……”
垂下眼没有理会,轻轻抿了口茶。“夫君为何不说了?”
观察着坐在身前的苏沐沐,南慕辰忽然笑了,
“娘子喜欢这个孩子。”
没来由的一句话,苏沐沐看怪物一般望向兀自合不拢嘴的南慕辰。
“何出此言?”
因果终究从因变成了果,南慕辰庆幸终于熬到了苏沐沐母性复苏时刻。
“裘飞在等待宣帝计划的成功……”
打哑谜地说完,南慕辰静等苏沐沐接话。
“恩,妾身也察觉出裘飞不对劲,只是还未分析出此人目的。”
对苏沐沐的观察能力给予了首肯,南慕辰继续道。
“因为裘飞在北旌育有一子。”
恍然大悟的苏沐沐长噢一声。“所以,他在等妾身将孩子生出,然后将我们的孩子杀死,用他的孩子来代替。可是,宣帝会不知道?”
摇摇头,“酒不醉人人自醉,宣帝就算再聪明,也还是会被情欲蒙蔽住双眼。”
与苏沐沐谈论这些机密之事,南慕辰也是情非得已。为了保全大小两条性命,他南慕辰哪里敢错走一步。
“唔,南慕辰,你今日坦言告诉我这些,是在担心?”
其实,正如苏沐沐所言,如今向苏沐沐彻底交代原委,南慕辰也是出于情非得已,否则,一个不小心大小失了一个,也是他南慕辰无法承受的。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令苏沐沐品味了许久。
“既然夫君如此担忧,为何当日却要一步一步将妾身推到这般地步?”
一双眸子噙了泪水,落在南慕辰清冷的眼中,深深一声长叹。
“娘子,有些事,不看到结果,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其深意。”
又开始避重就轻地胡乱对付,苏沐沐不耐烦地离了座位,打开门出去透气。
“连翘,你为何在此?”
门开处,一脸委屈的连翘立在廊下,身影显得无比的孤单。
“娘娘,皇上把疾风给派走了。”
哇地一声,连翘捂住脸哭着蹲了下去。
转回身,欲要质问,暗处的疾影迅速地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