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的不仅韩宜年,还有容歌呢,她还没走两步,面前就小步“挪”过来两个丫头。
韩芊儿拉着韩萱儿给韩宜年和容歌行礼,低着头说:“三叔好,表小姐好。”
“好”,韩宜年退到一边,说:“有事么?”
“我们…听爷爷的话来认认表小姐”,韩芊儿抬起眼,她十分胆怯,不太敢直视容歌,小猫似的小声:“表小姐何时有空,我和萱儿妹妹来听教。”
容歌低低低一笑,“听什么教,老太爷是怕你们在院子里闷坏了,让我带你们出去走走,有空来我府上玩就是。”
韩萱儿从后面探出头,双眼明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容歌突然觉得这两丫头也挺可爱的,“我就在旁边住着,门口的下人知道,让他们带你俩来,有空了我们去街上走走。”
“谢谢表小姐。”
“嗯。”
韩宜年无奈的摇摇头,送容歌出了门,说:“你倒是不介意,无端多两个累赘,等缠上你就知道辛苦了。”
“我介意能有什么办法”,容歌轻笑道:“总不能当面拒绝了老太爷,你不也一声都不敢吭么。”
韩宜年盯着容歌,骤然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宠溺道:“实话实说,我可没空带一尾巴拖油瓶,你怕也忙着,老太爷这注意真是绊住我俩了。”
容歌一把拍开他,将头发拂好,挑眉道:“别拉我下水,我就两个小丫头,平时带着逛逛街就完事了,至于你么,慢慢受着吧,老太爷可把韩家希望都压你身上了,别想着敷衍了事。”
韩宜年咬牙:“没一件让人省心的事,跟你说的渊王的事,你多思量思量,拖不得。”
“晓得了”,容歌摆手就走,不等韩宜年多咂口舌,人已经三两步远去了。
韩宜年站在门口弹了弹衣襟,低头沉思片刻,还在细想现在的李伽蓝对江驰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他怎么一点都看不透呢?
真的是,说不爱就不爱了?
容歌回到院里,竹莺当即捧着时言的信过来,她边走边拆开看了,内容和江驰禹说的八九不离十,北镇抚使之位非时言莫属了。
“没想到时间动作能这么快”,容歌唏嘘,“这么一想,以前都是我拖累他了。”
“小姐可别这样想”,竹莺喜上眉梢,“时言是早有准备,他可不愿意让小姐一直等下去。”
容歌心下感动,倒了杯凉茶含在口中,对竹莺道:“你猜江驰禹今天对我说什么了?”
竹莺紧着问:“不会是怀疑小姐的身份吧?”
“他还没那个本事”,容歌皱眉,沉声:“江驰禹怀疑时言回京,舅舅离开封地都同玄铁案有关,更过分的是他认为这一切是因为那个死了的容歌。”
“怎么会?”竹莺愕然,“渊王这分明就是故意给时言安罪名。”
“要不然呢”,容歌将杯里的凉茶一口饮尽,神志愈发清醒了些,攥着杯沿说:“竹莺,我是不是病了,原本沉稳的心绪总是被江驰禹牵着走,你懂那种感觉吗?”
那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无助感,就连容歌自己都说不明白。
竹莺给容歌温上热茶,慢声细语道:“小姐是太急了,难免日思夜想的多。”
“是吗?”
心口砰砰跳着,容歌抬指捂着想,日夜困扰她的事太多了,怎么着也不该是这种感觉……患得患失。
她今日气冲冲从江驰禹府院出来,路上想了很多,一开始确实带着恨意的,可渐渐的,那股子莽劲归于平静,真正扰乱心神的,是另一种说不出口的悲伤,她只觉得疼,却找不到浑身上下的伤口。
竹莺替容歌揉捏了半柱香时间,容歌舒服的有了困意。
“小姐要不去睡会,从江府出来又直接去了韩府,一刻都没停呢。”
“我睡不着”,容歌托腮道:“闭上眼睛就是过去的事,我明明知道江驰禹接下来的行动对舅舅不利,可我找不到舅舅,我想见他,却又不能见他。”
竹莺难过的立在旁边,低声:“小姐,再忍忍吧,将军身边幕僚无数,渊王的奸计就是再厉害,也不一定能伤到他。”
容歌心想,竹莺说的对,她不能自馁,等回了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挨过一日,翌日一早,容歌干瞪着眼望着站在门口的两位小姐,韩芊儿和韩萱儿精心打扮过,清秀的面容愈发像哪家的碧玉,两人挨着肩站着,面色绯红。
“表小姐,我们好像……来早了。”
容歌一条腿还蜷在被窝里,犹豫着该如何“优雅”的做个表率,把卷到膝盖的裤腿撸下来,懵逼了半天,她才结巴道:“是挺早的,那啥…紫芸,带两位小姐到厅上稍坐片刻。”
紫芸小跑进来,躬身:“三小姐,四小姐,这边请。”
韩芊儿红着脸给容歌行了一礼,牵着窘迫的韩萱儿小步出了屋。
容歌光脚落了地,弯腰将裤腿拉下来,披散着头发问:“什么时辰了?”
竹莺也有些愣,呆声:“卯时刚过。”
容歌:“这么早就来了……韩府平日里都将人憋坏了吗?”
除了韩景同和韩景盛两房在外面置了宅子,其他庶子都是挤在韩府的,容歌怀疑,韩府的小姐都是在后院憋疯了。
抓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容歌说:“算了,伺候我洗漱。”
紫芸带着两人入了厅,勤快的上了茶,笑意吟吟的说:“两位小姐起的真早。”
没有长辈在身边,韩萱儿有些不自在,她整个人都憨憨的,小声:“昨夜一晚上都没睡着。”
“啊?”紫芸怔了怔,“四小姐精神真好。”
韩萱儿脸红了,乖乖的捧着茶,小口酌着。
“我们是不是打扰到表小姐了”,韩芊儿轻声细语,“我们平日里卯时起,阿娘会教我们做绣品,习惯了。”
紫芸更诧异了,寻思韩府不至于穷的让两位小姐自己卖绣品维持生计吧,她道:“那两位小姐的绣工一定很好了,我家小姐……嘿嘿。”
李伽蓝连针都分不清,平日里衣裳破了都是紫芸帮忙缝的,容歌更不用说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去碰绣活。
韩芊儿怪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不太好,阿娘常说我俩愚笨。”
那也一定比我家小姐好了。
紫芸发现韩府这两位小姐实在可爱的紧,比她还胆小,终于碰上个性格相投的人,紫芸突然话多起来,唠的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