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禹和中毒的京军一起进去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中毒了,就他能撑?
容歌不信。
没人知道她此刻心如刀割,容简用的毒太阴了,她怕自己两日之内解不了,更害怕……用不了两日,会毒发。
竹莺说:“容简已经死了,小姐也该松口气了。”
容歌躬身伏在了竹莺肩上,细细的想,苍白无力的说:“容简就这么死了?青州的乱兵此时杀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容简都死在了京内,乱兵冲锋是要帮他复仇吗?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宿青乔跑了进来,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了桌子上的粥顺手端上了,道:“殿下,先吃饭。”
容歌注意到了宿青乔的神色,接过粥搁在一边,“都这个时候了,想说什么就说。”
“殿下边吃,我边说吧,”宿青乔更在意容歌的身体一些,固执的看着容歌小口喝粥,这才徐徐道:“我去看过容简了,除了他没找到程建弼等人,怕是藏在别处离开了。”
“只有容简?”容歌问,她也好奇过,程建弼等人怎会和容简不在一处呢?
真让他们跑了。
宿青乔点头,“没有。”
表示自己知道了,容歌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粥便又一头扎进了药房。
又是一天,傍晚十分竹莺才在门口欣喜的报,“小姐,王爷回来了。”
容歌捣药的手腕一顿,拍了拍指尖的药渣就推开门出去,竹莺已经退下了,她开门后就看见了江驰禹,干干净净的江驰禹站在门口等她。
昨夜的雨潮还未褪去,再烈的夏阳都蔫蔫的,从江驰禹头顶耀到了脚跟,卸了甲,容歌扑过去,从他身上一点都闻不到昨夜沥血的气息。
江驰禹看见容歌就心安了,听竹莺说她一天没好好吃饭,连片刻的打盹都没,江驰禹只有心疼,抽空回来,就是想看着容歌用饭、睡了再走。
他还专门洗漱干净,把身上的疲劳冲刷了。
就在他松开怀中人准备哄她去饭厅时,还没张口手腕就被撩开了,容歌牢牢的握住江驰禹,把了他的脉。
江驰禹心底一震,飞速的要抽回手,容歌狠狠瞪了他一眼,顷刻间面色大变。
“江驰禹……”
江驰禹后悔也不成了,堪堪扯了一个笑,低头去吻她,说:“没事没事。”
容歌却不从他,脸比刚才更青了,江驰禹只觉得搭在脉上的指尖骤地降温,颤抖不止,顺着紊乱的脉象颤进了心窝。
他弯下腰,伸手扣住容歌的后脑,一言不发就强吻过去,容歌剧烈的挣扎着,江驰禹却把她禁在了怀里,牢牢的贴着,直到唇角尝到一丝苦咸,容歌压着泪重重的咬了江驰禹。
江驰禹吃痛也没松开。
容歌真想给江驰禹一拳,可拳头抬起来又舍不得,心口刀剜一样的疼,换成了去捧江驰禹的脸。
江驰禹还能笑出声,语调温柔低旎,“发起脾气来怎么还咬人呢。”
容歌哽声,“你是不是想瞒着我死在外边。”
“……”江驰禹愣了,当即做小伏低狡辩,“舍不得。”
容歌更难受了。
江驰禹被小心的拖进了屋,脚后压的稳,不敢让容歌看出他的虚浮。
“皮肉伤而已,已经让府医处理过了,不妨事的,”江驰禹僵硬的坐下去,平和道:“这不好端端的嘛,你别心疼。”
容歌背过身咬着唇,眼尾的疲惫一扫而空,遮在阴影下的余红是那般心惊肉跳,按在药箱上的手指快要抠进去,她再忍。
江驰禹骗她……竟还要骗她。
“歌儿,”江驰禹来之前确实让府医仔细诊断过,确认自己的伤都不致命,脉象乱是乱了点,但昨夜经了事,心绪不宁也情有可原,以为容歌还在担心,道:“本王真没事,是不是回来晚了,你不想理我了?”
平复好情绪,容歌回过头直视江驰禹,眼尾的薄红愈发的娇艳,似上了层重重的胭脂,她就那般一动不动的看着江驰禹。
江驰禹弯唇对她笑。
喉间哽动,容歌溃不成军的垂下眸,两步过去,没有明着问,只说:“还疼吗?”
江驰禹摇头,“不疼,本王又不不冲锋,有泽也护着呢。”
容歌心更酸,说:“来,我看看伤。”
听到这,江驰禹总算疏了一口气,容歌没发现他紫金丹病发的事,眼下事态紧急,可不能让她日夜提心吊胆了。
帝王家世代相传的秘药,怎会有解药之法,逆天而行,能多活一日都赚来的。
江驰禹乖乖脱了衣裳,容歌看到了他浑身的伤,左肩肿了老高,骨头一按就知是错位重接的,还有背上的剑痕,容歌一处处摸过,那骨头真不知断了几根。
明明很疼,却还一声不吭。
“我要是让你在府中养两日,你肯定不愿,”容歌蹲下来,给江驰禹喂了颗药,望着他说:“那一晚总行吧,今夜回府歇着。”
江驰禹动了动唇,他脱不开身啊,京中还乱着。
容歌又说:“你不回来,我不睡。”
江驰禹说:“好。”
他当真是看着容歌用了饭,哄她上了床榻屁股还没坐热,就有军务通传,飞快的在容歌唇角啄了一口,起身就走了。
容歌又坐起来,双手抱头发呆。
江驰禹的脉象何止是虚浮,那一摸容歌当时冷汗都出来了,她只在将死之人身上把出过这种脉。
别忘了,她研究过紫金丹,到现在都没停止,为此她还同容祯讨了此丹,就发现紫金丹有克天下之毒的烈性,这也是江驰禹昨夜为何没被容简毒倒的原因。
容歌心下一直怀疑着,就等江驰禹回来问个明白,没想到他自己早就知道了。
彼此之间太了解了,江驰禹的每一个刻意掩饰的动作在容歌眼中都是破绽。
元霖寻了解毒的药回来,幸好太医院备有的珍贵药材多,她写了药方让郎中去熬,给中毒的京军兄弟解毒。
容歌叫住元霖说:“容简的尸体呢?”
“还在国公府放着,”元霖说:“夫人,尸首异处有些血腥。”
容歌沉声说:“你去帮我看看,那究竟是不是容简,容简身上有我捅的旧伤,用的是南疆的匕首,你拿上匕首去看看位置和刀口对不对。”
元霖瞬间想到容歌怀疑什么,忙接过那精致的匕首要去办,都走到门口了又被容歌唤住。
“看见泽也了让他回府一趟,别跟王爷说。”
元霖不解,疑惑道:“夫人可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泽也,我同他说好了。”
“这是命令。”容歌冷道:“让他回来就是。”
元霖悻悻道了声“是”就走了。
泽也正好被江驰禹分派在城中办点事,元霖撞见他就转告了,泽也沉思了会快马回了府。
他进去时容歌正跪坐着抄经,抄的虔诚而认真,竹莺默默守在后面揩眼泪。
泽也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打扰,站了一盏茶左右,容歌仍保持着那虔诚的姿势,头也不回的说:“青州之行,你没离开过王爷,对吗?”
泽也说:“是。”
“你们之所以迟迟不归京,是王爷出事了,是吗?”
泽也没答,一撩袍直挺挺跪在了容歌斜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