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玉书抹了把汗,白净的脸高高昂起,“如今乱世当道,乱军兵戈不休,妄想分裂我们的疆土,为了控制人心,汴京容简以毒控人,手段实在残忍至极,对此我们该不该上下一心,一致对外清除乱党,还我大周国泰民安!”
容歌一党的寒门学子振臂高呼,“该!”
“我们本应一致对外,可东宫太子,频频搅/弄风云,扰的中都朝局不稳,圣上烦不胜烦!如此内乱不休,还何谈安定天下!”
贡玉书无情的笔尖转了一圈直指容池,他说:“太子拉拢党派,带着三部刁难兵部,让中都的兵马迟迟组建不起来,实为大错。天下太平方可削减兵力,可现如今天下动荡,太子在朝上还一味主张南边兵力的克减,到底意欲何为!”
他就是为了巩固定远军的地位,一旦南边的兵力发展起来,定远军将不再成为威胁。
漠北打了胜仗,定远也压制住了东地十三州,容池抓住这个空子,一力推行缩兵制,认为国库空虚,眼下最重要的是充盈国库,而非也让太平祥和的南地陷入青壮年强制参军的倾斜天平。
他这一策论一出,没多久竟然广为流传,江南一带的青壮年都不愿参军,不愿重振大周兵力。
现有漠北军,定远军两支主力,另外还有各州守备军,多数人认为确实不应该再扩张兵力。
朝中闹得不可开交。
贡玉书说的唾沫横飞,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飞来一块砖头,将他打翻在地,人群中当即乱了起来。
太子一党趁机混在其中,对着贡玉书等人就是拳打脚踢,有人大喊:“京军!京军来了!”
人群一哄而散,耿博延怒吼,“干什么呢!起开!”
他森然的奔过来,几个柔弱书生被打的鼻青脸肿,贡玉书尤其严重。
“送药铺。”耿博延拉起贡玉书,冷道:“太子的人下手没轻重,你们天天四处发《监国论》,明着同太子作对,迟早被打死。”
贡玉书疼的红了眼睛,看着耿博延说:“我等人微言轻,只知道如今天子安康,卧龙之侧留不得‘异姓王’觊觎,监国公主尚且大义抗亲,我等虽死无悔!”
耿博延看着他良久,重重叹了口气。
连这群寒门书生都看出来,容池背后想称王称帝的是谁了,可见现在的世道内里乱成什么样了。
“你们跟监国公主比不得,以后做什么事可同公主请教,别莽撞了。”耿博延叮嘱到这,让京军捡起满街纷飞的纸张,一股脑塞给贡玉书,“公主用你们,也不是让你们天天挨打的,这样的人,公主多的是。”
贡玉书青着脸,一瘸一拐的走了。
耿博延当即就把近日来城中的闹剧告知了容歌,容歌正在同沈琮洪商议江驰禹的毒。
沈琮洪说:“很好,王爷的毒可解,至多一年内,必能痊愈个七七八八。”
要说姜还是老的辣,容歌喜不自胜,熬了上百个日夜,终于让他们抓到了紫金丹的弱点。
“太好了师伯。”容歌道:“实在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沈琮洪笑道:“按照定下的药方备药浴,每隔七日泡一次,药膳按照你的方子来,一年必出效果。”
容歌点头,看沈琮洪神色缓下来,料到什么,焦急的问:“师伯要走了吗?听沈溪说……”
“嗯。”沈琮洪道:“溪儿要带阿舟去南疆,明日就要动身,舟儿的毒我也不放心,得跟着。”
沈溪在南疆有个朋友,有成片的药田,祖上世代行医,对蛊毒之术精通,深不可测,沈溪要带韩舟去。
“那我派一队兵卫护送。”容歌不好否决沈溪的决定,斟酌片刻道:“等到了南疆,师伯们安顿好了我也放心。”
沈琮洪闻言却摇了摇头,心道沈溪还真把容歌的猜透了,早就在他耳根子边嚷嚷过,不用渊王府的人。
“南边安生着呢,我们三走的快点,也自在,就不护送了。”
容歌见沈琮洪说的认真,便应下了。
她揣着药方从沈琮洪屋中退出来,就看到抱臂倚在院中的沈溪,他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对容歌抬了抬眼皮。
沈溪身上处处都写着放浪形骸四个大字,等容歌走近了他站正了些,开门见山道:“明个就走了,叨扰夫人良久,后会有期吧。”
容歌笑笑,扶了扶鬓角,“还以为你要说后会无期呢。”
沈溪吐了狗尾巴草,拍拍手说:“无期也成。”
“呵。”容歌哼了声,“你很着急去南疆?万一韩舟的毒到了那边也没办法呢?”
沈溪说:“没办法也得试试,知道夫人医术高超,想把阿舟留在身边照料,可我也得做两手准备,夫人在中都查毒花田,我带阿舟去南疆寻求治疗之法。”
容歌笑了笑,“行,谁让你是韩舟的师兄呢,他听你的话是应该的。”
沈溪微拧眉,冲容歌一拱手便走了。
容歌望着他的背影,抬声道:“那药丸里的毒花像什么,少谷主想起来了吗?”
沈溪步子微顿,头也不回的说:“没,该是我记错了吧,让夫人挂心了。”
容歌神色暗了暗。
前厅里江驰禹正在会客,容歌也认识,河州富商梁有才,他受韩宜年的托付忙南北的生意,这次是来中都送钱的。
梁有才一身上好的绸缎,今时不同往日,他跟着韩宜年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面生喜气。
在江驰禹面前,他还是规规矩矩的,端着茶说:“南边的生意宜年让了三成,中都的进银比一年前涨了七八成呢,王爷还满意吗?”
江驰禹看着手中的账册,严肃道:“还可以。”
梁有才忍住肉疼,赔着笑说:“王爷体谅,宜年手里的生意并非他全权做主的,能让的就这么多了,为此他在定远挨了不少骂呢,都打碎牙吞肚子里了。”
江驰禹冷冷一笑,“定远的金库都堆成山了吧,还差韩宜年口中这点沫?梁老爷回去告诉韩宜年,这次的悬赏金他既然说了自掏腰包,那本王要多少他就送多少,麻利点。”
梁有才肉更疼了,这不明摆着狮子大开口,准备坑钱吗,可他又不敢反驳,只好连连点头,“我回头跟宜年说,王爷耐心。”
“嗯。”江驰禹抬眼,“本王等着呢。”
容歌刚进来就听到这,忍不住低笑一声,装老好人道:“梁老爷,听然的身子可好些了?”
梁有才见了容歌立刻站了起来,感激涕零道:“夫人体恤,替小女治疗心疾,听然现如今已经好多了,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是吗?”容歌展颜,“那就恭喜梁老爷了。”
梁有才忙不迭的回礼,感慨道:“夫人的恩惠,梁某人铭记于心,听然也时时记挂夫人呢。”
“好啊,我以后有空去河州看看她。”容歌到江驰禹身边坐了,三人又交谈了会,梁有才才走。
江驰禹搂着容歌的腰,捏着那纤瘦的骨,温声说:“老谷主东西都收拾妥帖了?”
“妥帖了。”容歌答他,“明日就走,去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