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局势在顷刻间更迭,容歌调动守备军封锁了消息,薛杰、易理群一干涉事人等,皆被革职落狱。
雷霆手段打了南疆个措手不及。
等回到薛府已然深夜,薛府女眷被困在后院,容歌匆匆去看了一眼,女人孩子哭哭啼啼个没完,她安顿了一番便出了门。
江驰禹正悠哉的坐在马车里,容歌掀帘子进去,两个人一挤,车里的温度瞬间高了起来。
“先去客栈。”江驰禹掏出帕子给容歌擦汗。
容歌还去了一趟牢狱,不知道在哪染了一身的尘土,脏兮兮的,她胡乱擦了擦,撇嘴道:“回去泡澡,受不了了。”
“好。”江驰禹温声细语,叮嘱泽也驾车快一点。
客栈已经被包了下来,四周都有人守着,层层把手,牢不可破。
容歌在屏风后面泡澡,江驰禹便把衣裳给她叠好放在一边,拉了椅子坐在屏风后,听着哗啦啦的水声,笑着说:“夫人来的真及时,本王当时吓了一跳。”
容歌其实跟江驰禹赌气呢,这人做什么都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就没想过万一失策一步,就是挨刀的。
江驰禹这是上赶着来哄她了,容歌将整个身子都埋进了浴桶里,舒服的叹了声,装聋子。
江驰禹抬手敲了敲屏风,将那上面蒸出来的水珠吓得纷纷流窜,背后雪白的人影若隐若现,他喉咙紧了紧。
“清水镇药田少,村民却富裕,青壮年好吃懒做待业在家就更加可疑,好几家客栈落尘的边角发现了干枯的毒花,是有人住店鞋底沾上的,这些足以证明毒花在清水镇出现过,”江驰禹用眼神描绘着出浴的身影,轻咳一声压着嗓音说:“可薛杰奉上来的官册本王看过,一切如常,能在中都严查的皇命下,还将毒花田深深隐藏,瞒天过海的,必然是个有权势的人。”
容简将毒花田种在了中都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都没有想到。
“本王怀疑薛杰,怀疑易理群,原本想从长计议,可时不待人,毒花田一日不破,中都难安。”
水声停了,搁置在浴桶边的衣裳摩挲,烛光将那条细白的小腿拉的很长。
江驰禹终于忍不住,轻轻绕到屏风后,沐浴的清香扑鼻而来,容歌赤着脚,湿漉漉的站在地上,乌黑的发还低着水,对着江驰禹白了一眼。
落在江驰禹心上又娇又魅,他接过干爽的巾啪,揽过容歌给她擦拭头发,在那粉红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克制着继续说:“我一查商队,易理群便给韩榆传信了,正好我在他们眼里是个懒散的病秧子,清水镇我也不管了,易理群和商队一接头,便被本王抓住了头绪。”
容歌被江驰禹滚烫的指尖撩的痒,她赤脚踩了江驰禹一下,侧过脸对上他的双眼,分明是有几分怒的,可被水泡软了,出声立马多了三分娇嗔,“你还敢说,易理群敢蒙蔽薛杰,收买贪得无厌的地方官,以清水镇为入口大面积种植毒花,就说明他此人有多歹毒,你还敢和他硬碰硬,他带着兵要杀你的。”
“杀不了。”江驰禹板正容歌的肩,眉眼柔和下来,低头就索吻,在唇齿间柔声说:“薛杰不敢让本王在南疆出事,再说了,有你在后方,怕什么。”
温热的舌尖撬开牙关,杂糅着淡淡的沐浴花香,容歌快要喘不过气来,低声呻.吟,被江驰禹放开时大脑一片空白,连要呵责的话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双眼湿漉漉道:“卑鄙无耻。”
“好了好了,本王慢慢说给你听,”江驰禹趁着容歌发呆,拦腰把人抱起,放到了外间的榻上,坐在一边拉过被角说:“本王还能真的只带泽也几个啊?苏将军的眼睛盯着呢,怎么着都出不了事,只是为了尽快把鱼儿钓上来,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都不重要了。”
容歌面颊的潮热渐渐褪下去,佯装不悦道:“万一薛杰和易理群一丘之貉,谁来救你都赶不及。”
江驰禹轻声:“南疆的政务十年间没出过错,有人黑就有人白,而且白的占多数,薛杰和易理群就算都腐了,地方重臣还有能顶事的,他们谁也不能让本王在南疆遇害。”
“哼!”容歌说:“这几天你好好想想,变着花样的哄我吧,一时半会我是不会消气的,看到别人拿刀对着你,我能当场七窍生烟!”
“哄哄哄,”江驰禹知道容歌气消了,死皮赖脸的爬上床,“百八十般武艺样样来一遍。”
“易理群肯定知道毒花田在哪,他不是那个什么‘眼’吗?”
江驰禹沉吟片刻,现在只揪出了个毒花田的头绪,南疆这边被控制住了,容简应该还没收到消息,可以容简眼睛遍布的德行,瞒不了几天,他们捣毁毒花田的时间不多。
况且他来南疆不止这一件事,阿娘的断簪来路不明,沈溪和韩舟也不在清水镇。
江驰禹道:“休息几个时辰,明日审问易理群。”
容歌确实累了,她缠着江驰禹验了一遍伤,确定人没事才肯入睡。
江驰禹说:“药浴一直泡,没敢断。”
夜已经深了,再多的话也不能短时间内都说完,容歌在脑海里将现有的头绪整理了一下,浅浅的歇了几个时辰,再睁眼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
余温还在,容歌这几个时辰睡得很不安稳,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起来,还没下地帘子就被掀开了。
“早点铺子都没开,只好随便买了点,包子豆浆,还有鲜奶点心,”江驰禹伸手在呆滞的容歌眼前晃了晃,弯了弯唇角,“怎么,睡傻了?”
容歌顺势在江驰禹手指摸了一把,凉涔涔的,讶异道:“你自己出去买的?”
“嗯。”
江驰禹大大方方的承认,说实话他没干过这种事,起了个大早去街上找铺子买早点。
容歌嘟囔,“让近卫去就好了,你跑什么。”
“见你睡的香,天边晨曦刚起,客栈里的伙计静悄悄的在大堂里收拾,这副景象像什么?”江驰禹淘了帕子给容歌擦脸。
容歌眼底还有未醒的雾,显得异常乖巧,睁大眼睛说:“像什么?”
“就像我俩抛却一切,出来游玩途径南疆,最寻常不过的温情,”江驰禹拉起容歌,低下身给她穿鞋,笑着说:“平平淡淡,本王很喜欢,就想亲自买热腾腾的早点给你,等你一睁眼就能吃到。”
容歌想笑他“多愁善感”,可四目相对,江驰禹眼里那股子温情滚烫灼热,晨阳打进窗柩,照出斑斑驳驳的虚影,到嘴的话忽地转了个弯。
容歌发自内心的笑了,“我也很喜欢。”
最平淡不过的生活却也是他们最可望不可及的。
高处的人想下去,底层的人拼了命的往上爬,谁都有数不尽的烦恼。
世道就是这样,人生就是这样,起起又伏伏,过了一夏又一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