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那回到别院，一转头看到李瑕，当即就把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一想，赤那忽然发现这次这个通译选得不对。
但现在还是不必换掉，因今日刚和张家换过，现在换掉他多没面子。
赤那正想着这些，李瑕走上前来，道：“贵人……”
换作别人，此时大概会被吓得不轻，李瑕却是道：“有人一路跟踪着贵人。”
“拿我的弓来！”
赤那于是箭头一转，“嗖”地一声，远处一个路人应声栽倒。
惨叫声传来，赤那哈哈大笑，随手把弓一抛，睥睨着李瑕，道：“现在没人跟着了！”
“笨死了！‘威风’这个词你又不会说吗？！”
赤那顾盼自雄，并不因李瑕蒙语说得不好而生气。
李瑕又道：“张家这样针对贵人，不知是为了什么。”
“钩考局？”
“是。”李瑕道：“我太笨了。”
那秦伯盛一天到晚什么都要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很聪明，烦都烦死了。
“滚吧！”
“你怕个屁！”
“胆子真小！”赤那道：“所以我刚才不是让旭日干带你过去吗！我都想到了！”
赤那一愣，点点头，道：“对！如果真是张家做的，今夜他们再来杀你就是证据！旭日干、阿来、塔夫，你们三个去保护杨慎！夜里就守在那，看张家到底来不来！”“我捋一下啊。”他喃喃道，“大汗要查忽必烈，我阿布是大汗的人，张家是忽必烈的人。张家要除掉我的手下，再除掉我，好对付我阿布，我派人把他们捉个正着！嘿，这就是阿布说的智斗。”
这里原是赤那赏给秦伯盛的住处，如今秦伯盛死了，院子当然还是赤那的。
秦伯盛没有家人，院中只有两个老驱口，也是赤那的财产。瘦骨嶙峋的模样，跪在李瑕面前时，眼神看起来麻木而呆滞。
安排完这些，他出了门，打听了最近的市集，采购了不少东西，最后提着两个包袱，慢悠悠地走着。
不能确定那是不是范渊派来跟踪的……
各方面都考量过了，大概率范渊是会动手的。
他很清楚寄身在赤那手底下随时会有危险，必须通过不断地加剧赤那与张家的冲突，让赤那顾不上怀疑自己。
问题在于，并没把握能杀掉这么多人。
想着这些，李瑕推开门回到院中，心里自语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找到了，杨慎出现在涡阳街的市集上，他该是住在秦伯盛那个院子里。”
他平时多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少有这般郑重的表情。
“当时事发突然，实在是没想到。”丁全道：“听起来，木匠和周南他们说的明明就是同一个人，谁能想到他竟能找别人帮他去买木雕，该死。”
“好在总算知道他人在哪了，在这亳州城内他只要露了脸，我们要他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范经历，还等什么，安排人今夜把他拿下吧，严刑拷问，逼问出他同伙的下落。”
“这还有何可想的？他就是宋人细作无疑，白日里蠢猪护着他，我们不好动手。夜里直接拿了，把人和证据掌握了，镇守官也无话可说，他儿子蠢，他可不蠢。”“想什么？镇守官和大帅再有嫌隙，那也是我们大蒙古国之间的事，宋人却是共敌。拿下一个细作能有什么问题？人到我们手上了，一上刑，剥了他、阉了他，不信他不招……安排人动手吧？”
“算到什么？”
“哈，怎么可能？”丁全道：“他可是宋人，宋人有这本事吗？”
“那……范经历的意思呢？”
“他能把人给我们吗？”丁全问道：“今日这事，我们可是在赤那面前栽了一回了。”
范渊站起身来，带着些怜悯和叹息，缓缓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