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阴不醉与野狗王已经对峙了很长一段时间。
二人彼此都不敢轻敌,他们都是第五重天巅峰境界武者,实力在伯仲之间,那么,对战时出手时机的选择,就显得至关重要。
谁都不愿意在没有把握一击制敌的情况下贸然出手,这样不但很难取得效果,而且还非常容易将自己的破绽暴露给对方。
实力相当的对手,谁先露出破绽,往往就是致命的。
双方都一直处在精力高度集中的状态下,虽然还尚未出手,但是对体力的消耗也是十分巨大。
野狗王额上已经大汗淋漓,阴不醉面颊的皮肤下面,更是出现了一种病态的嫣红色。
就在这时。
阴不醉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史正义与史劲父子被公鸡王一举击溃秒杀的画面。
他每一点一滴的注意力,原本都在对手野狗王的身上。
但,自己的左膀右臂被人击败,而且败得极惨,这又怎能不牵动他的心神,令他分心。
但野狗王又怎会放过这样稍纵即逝的良机。
就在这一瞬间。
他已经出手!
“唰!”
一只大手如同一只利爪,利爪上的指甲犹如锋利的钢刀。
“唔!”
阴不醉一声闷哼,身前的锦衣已被利爪撕碎,胸前的肌肤也被抓出了三道又长又深的血口。
身体受创,阴不醉当即破功,野狗王跟着一脚追出,“砰”的一下将他踹倒在地上。
阴不醉很想再爬起来反击,但胸口处渗入骨髓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令他完全失去了力气。
他颓然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双眼失神,目光游离,又回到了那一副喝多了的失魂落魄的醉鬼模样。
这一次交锋,野狗王赢了。
他抓住了机会,就获得了胜利。
野狗王一步步走到阴不醉身前,眼里一副胜利者的得意姿态,不慌不忙道:
“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的手下留下货物,然后全部当场自尽,这样,我就承诺留给你们全尸。”
阴不醉使劲咬了咬牙,看向其余众镖师的方向。
令他感到无比欣慰的是,虽然他们一个个脸上都尽是恐惧,但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面,都写满了视死如归的镇定,一如他们的心。
面对死亡,每个人都会自然而然产生恐惧,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但是,在关键时刻内心能够战胜这种恐惧,才是人类真正的伟大之处。
于是,阴不醉收回目光,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当中极为平静,“镖在人在,镖失人亡,风云镖局秦州分局上下,绝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顿了一顿,看向野狗王,用无比轻蔑的语气,一字一字道:
“更何况,对面还是你们这等不人不狗,连禽兽都不是的畸形怪物。”
野狗王脸上的得意神色在一瞬间僵硬。
阴不醉的话,显然极大地刺激到了他的内心。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冷酷。
蓦地,一抬手。
那边公鸡王如同得到讯号,随即开始对众镖师展开屠杀。
眨眼间,便又有四名镖师倒了下去。
他们每个人死去的时候眼睛都没有闭上,每个人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每个人的额角都多了一个幽深的血洞。
看着自己的镖师一个接一个倒下去。
阴不醉双眼变得血红,牙根快要咬碎。
野狗王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怪笑了起来,“别急,这就轮到你了。”
说着,双手在面前摊开。
每一根手指,都生着锋利无比的指甲,如同一柄柄利刃,在洒进密林的光斑映照下,闪着熠熠寒光。
阴不醉心知没有希望了,准备闭目待死。
但,就在这时。
蓦然间,一物“咕噜噜”地滚到了双方之间的空地上。
定睛一看。
那东西不是别的,赫然是一颗如同人脑袋般大小的鸡头。
公鸡王的头。
头颅下面的创口,横断面光滑平整,显然是被人以极为锋利的兵器在一刹那间所削断。
蓝绿色的血液,还在从创口当中向外冒。
那是兽人族血液所特有的颜色。
那双小眼睛并没有阖上,还瞪得圆圆的,不过眼里的凶光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很奇特的迷茫神色。
仿佛是连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更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被谁杀死的。
这公鸡王,不是正在对风云镖局的镖师们进行着惨绝人寰的屠杀,怎会一转眼不到的功夫,就被人砍下了脑袋,还滚到了野狗王与阴不醉这里?
一看到这颗鸡头。
野狗王与阴不醉两人的瞳孔在同一时间收缩。
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野狗王霍然转身。
沿着鸡头一路滚来,在泥地上留下的那一串斑斓的绿色血迹看去。
就看到,一名白衣胜雪,玉树临风,剑眉星目,面容俊秀,单手持一柄造型独特样式古朴的长剑的翩翩少年,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踩着林地上松软的泥土,一步步向自己这边踱步而来。
一名虎头虎脑,眼睛圆圆,面色却有些发黄的十二三岁年纪孩童,紧跟在少年身后,一对小胳膊捧着剑鞘,显得毕恭毕敬。
剑鞘上面,覆盖满龙的鳞片。
长剑的剑尖指向斜下方的地面,少年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牢牢攥住剑柄,剑锋上还在向下一滴滴淌落着绿血。
整个画面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写意,还有种说不出的肃杀。
很显然,少年剑锋上的血,是公鸡王的。
公鸡王的鸡头,就是被这柄古剑斩下。
少年缓缓走近。
野狗王只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向自己袭来,它随着少年的步伐,越发清晰。
压得他开始感觉到快要喘不过气,甚至随时可能弯下腰去呕吐。
这是修为与实力完全凌驾于自己的绝对强者,身上才会散发出的威压。
野狗王在黑道中纵横多年,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他收敛心神,勉强稳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让自己过分因为畏惧而表现得状态太过不堪。
但是,看了眼少年的剑锋,又看了眼地上的鸡头,他还是害怕得连脸上的褶子都不停地抽搐起来了。
有些来自骨髓的恐惧,不是拼命掩饰就能够完全不留痕迹的。
这种恐惧感使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