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冉那边又打来一个电话,薛菱当着程竟的面接了。
报.警了?
他一开口,薛菱就吓了一跳,和程竟交换眼神,她立刻说:我没有。
真没有?陈冉问。
薛菱说:是,我没有报.警。方随在你手里,我这会报.警就是在害她,我不会拿她安全开玩笑。
陈冉冷呵了声:薛菱,你真没报警?这不像你啊。
方随呢?她呢?我要确认她是不是平安无事。
陈冉在笑:死是死不了,我手头可不能再有人命了,薛菱,她不会有事,目前来说,还有一口气,你要是再不来,我可不敢保证她的小命。
我已经到江城了,你不要伤害她,陈冉,你要报复的人是我,不是别人,你要是再碰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说真的。
陈冉抽了口烟,慢悠悠地说:到底是谁不放过谁,薛菱。我现在就期待你来,你赶紧来,清算我们俩之间的所有事。
薛菱挂断电话,咬唇说:程竟,我要去找他,方随不能出事情。
程竟:好,现在就过去,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
薛菱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她现在就剩下方随这么一个朋友,要是方随因为自己出事,她绝对不会原谅自己。她会憎恨自己,拖累身边所有人。
不管是爱她的还是她爱的。
所以方随不能有事。
薛菱没有孟宋的联系方式,没办法把这事告诉他,她没办法了,只能跟程竟一起去。
抵达陈冉所说的位置,薛菱没有让程竟跟过去,而是让他在这里等她的消息。
程竟按照警.察说的,给她的手机装了监控的,又跟她对了暗号,她进去之后要是有意外可以立刻呼救,他们回第一时间冲进去救援。
程竟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说不担心才有问题,他很担心,恨不得代替她进去。
那是一座封闭的房子,薛菱走了进去,她给陈冉打了电话,问他在几楼,她已经到了。
陈冉让她原地等着,他叫了人下去带薛菱上来。当然,没忘记把她眼睛蒙上了。
薛菱有听到电梯发出的声音,没想到这种地方的电梯还能使用。
到了地方后,薛菱还没被摘下眼罩就听到了方随叫她的名字,她自己摘下眼罩,看到方随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躺在墙角,那画面似乎跟司微重叠了。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司微,一如既往的手段。
陈冉就在边上站着,从她走进来那刻,他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他贪婪的看着她,眼里什么情绪都有,当然,更多的是不甘。
薛菱和陈冉对上视线,她说:我来了,可以把她放了,她跟这事没关系,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引起的,你要报复的对象也应该是我。
陈冉:要不是找不到你,你以为我会放过你?薛菱,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自以为是,蜜汁自信,以为你来了,我就放过方随?
你想反悔?薛菱冷脸:你答应的,我来你就放了方随,她本来就跟这事没关系,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薛菱,我当初对你那么好。你都能不在意,到了这会,知道关心别人了,你真的假不假?陈冉恶狠狠说,我告诉你,你以为你来了这事就能解决?想让方随走,可以,那就看你的诚意了。
薛菱:一开始说好的,你现在又要反悔?
反悔,薛菱,你也有脸说,你不也是这样对我?怎么,不记得了,要不要回忆回忆。
陈冉就是为了当年的事回来的,她偷偷跑掉,又和程竟在国外注册结婚,陈然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如今这一天是来了,她做好了准备,就是意外的事,牵连了方随。
薛菱闭紧嘴不再说话,她看到方随靠着墙坐起来,她连忙走过去扶起方随,心里非常愧疚,方随原本不用受这些罪,可都是因为她,陈冉会找她麻烦。
方随还能说话,说:你怎么这么傻,还回来干嘛,不是让你……
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方随,对不起啊,我又连累你了。
没关系,该来的都会来。方随浑身都疼,她没说这几天都遭遇了什么非人的对待。
薛菱也不敢随便碰她身上哪里,扶着她的手臂,说:我说再多对不起都没用,方随,以后你还是远离我这种人好了,只会给你带来麻烦,而且是数不清的。
陈冉在边上看戏一样,也没有阻止她们俩,还是薛菱对他说:陈冉,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方随跟这事真没有关系,而且她还是孟宋的女朋友,就算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孟宋的面子上放了她。
孟宋?陈冉大笑,他算什么,我都走到今天这步了,还要看人家的面子?薛菱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真以为我会放过她?
薛菱咬牙: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放她离开,她受了这么多伤,你这样做,不怕遭报应吗?
方随拽着薛菱的手臂,忍不住的发抖,说:薛菱,我没事,我还能撑着。
薛菱站在方随跟前:陈冉,我求你,你放她走,我留下,你要怎么处理我都可以。
陈冉玩着打火机,迟迟不给回应,不管薛菱怎么求他,他都没吭声,随便她说。
过了一会儿,陈冉才说: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跪下来求我,指不定我还能考虑考虑。
薛菱当然毫不犹豫跪下去了,她本来就没什么尊严,尤其在陈冉跟前,曾几何时她和陈冉是一路人。
方随震惊到说不出话,她握紧手指,低头看着薛菱。
陈冉仰头大笑,说:薛菱,你也有今天,跪着求我,要是今天的方随换成程竟,我叫你去死你是不是也会去死啊,你厉害,真有你的!
薛菱倒是没什么表情,求你了,放过方随吧,我留下来。
陈冉说好,一连说了好几句,立刻吩咐人把方随送出去,方随是被拽走的,她浑身都是伤,站都站不太稳,陈冉迫不及待把她送走,然后把门关上,一步步朝着薛菱走过去。
薛菱原来的姿势不变,她抬头看陈冉,下一秒,陈冉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他。
薛菱,你真是枉费我的一片真心,我那么在意你,你把我当猴耍,怎么,跟程竟做的滋味好不好?就这么喜欢他,甚至不惜得罪我,你难道不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吗?你想跟司微一样的下场是吗?陈冉喃喃自语:你就不能乖一点,听我的话吗?你乖乖听话,我对你会很好的。不会比别人对你差,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薛菱没有反应,微微一笑,说:你对我不是爱,是偏执占有。就算我乖了,你会喜欢这样的我?不会,陈冉,你不是对我好,你只是不服气,不服输。
陈冉又怎么会承认,他松开手,坐回原来的位置上。说:来都来了,薛菱,算算吧,我们之间的账怎么算才好。
……
方随被送到外面,有一辆车停在路边,她被塞进车里,还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从那边窜出来了几个男人,轻松制服了陈冉的手下。
车门再度被打开,方随被吓了一跳,那人立刻报出身份,说:你就是方随?别怕。我是警.察。
方随反应过来,立刻说:你快去楼上救薛菱,快救救她!
……
几天后,医院里。
孟宋收到消息立刻赶过来,他见到的是方随躺在病床上,脸色发白,手背插着针管,昏睡的样子。
她脸上有擦伤,裸露在外的手臂有淤青,身上哪里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她这几天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江城最好的医院里,薛菱还在昏迷,甚至没有苏醒的迹象,医生给的解释是她脑部受到重创,能不能醒来,靠她自己的意识,意思就是看她想不想活下去。
程竟一直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警.察来了很多次找他了解情况,询问案发当天具体的情况,因为薛菱一直没有醒过来,无法得知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因为当场抓到了陈冉,已经把他关押起来了,目前还在审讯阶段。
程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每天贴身照顾她,暂时放下手里头的一切事情,专心陪她。
孟宋是从新闻上看到的消息,才得知陈冉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被逮捕,因为他被捕的时候,新闻上放了一个打码的照片,孟宋对陈冉很熟悉,即便眼睛被打了马赛克,他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所以才找人打听怎么回事。
薛菱受伤住院,方随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留院观察,前者比较严重。后者是惊吓过度,一醒来就问薛菱,情绪太激动,医生只能给她打了镇定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孟宋很担心方随,一直等到她醒来,着急担心问她怎么回事。
方随冷淡看他一眼,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问把他问懵了,他解释说:我看到新闻了,又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
方随哦了一声,说:薛菱呢?她醒了吗?
孟宋在等她这段时间问过医生了。得到的情况是不容乐观,他怕学方随太担心,所以没直说,让她别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方随一眼看穿:她是不是还没有脱离危险?
随随……
你别叫我这个,孟宋,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没有同意,是阿姨直接把你带走,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你没有联系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就想让你冷静冷静,过段时间再说。
方随疲惫闭上眼,不想和他多说。
孟宋也感觉到她的冷淡,说:随随,别生气了好不好,原谅我,是我不对,你不要不和我说话。
你说我生气,那我想问一下,我是为什么生气?
孟宋说不出来,他纯粹是为了哄她,才乱承认的,我真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你。随随,你有话说出来好不好?
方随实在太累了,说:我们已经分了,你就别来缠着我了,我已经厌倦了。
孟宋问她为什么,她终于给了一个答案,说:我不想一辈子做你小情儿,你既然不想和我结婚,不如放了我,我不想和腻纠缠了。
这事先不说,等你好了我们再谈。
医院已经帮我联系了我妈妈过来照顾我,你不要来。她来了看到你会不高兴。方随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不想和他耗下去,没个结果,她又不是心甘情愿的,一开始就是半推半就,被强迫的。
孟宋抿唇,有一瞬间语塞,她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打的他措手不及,他甚至忘记了呼吸,不知道怎么处理。
孟宋被撵出了病房,遇到了程竟,还有警.察。
孟宋一眼认出了程竟,这就是当初陈冉要找的人,他让开了道,程竟和警.察进了病房。
方随明白警.察找她了解情况,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然后问程竟,说:薛菱呢?她怎么样了?
还没醒。程竟说。
医生怎么说?
程竟没回答,等警.察问完了要走了,他去送送,就回薛菱那了。
方随也去了薛菱的病房看她。
她很严重,昏迷了好几天了还没有醒过来。
程竟也没说什么,他沉默坐在一边,望着昏迷不醒的薛菱。明明没有表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可方随觉得他在悄无声息的崩溃。
方随又待了一会儿,离开薛菱病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孟宋了,她把门关上,忍不住指着他说:这下是不是舒服了,你和你的好兄弟,都不是人来的。
孟宋:我不知道陈冉对薛菱做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把我一块骂,随随,你不要冤枉我。
我冤枉你吗?我弄成这样难道不是陈冉干的?他找人跟踪我。抓了我,还折磨我,要不是薛菱,我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孟宋,你只是看起来情深意切,你牙根就没爱过我,你爱的只是一个会听你话的方随,我不要这样了。
方随已经过够了这种日子,下定决心和孟宋一刀两断。
孟宋没有猜到,硬是被她说的话气笑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方随立刻往后走,脸上惊恐万分,他猛地顿住,说:我有那么可怕吗?你居然怕我……
你和陈冉一样,陈冉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孟宋,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不想跟薛菱一样。
她说的话对孟宋来说很伤人,他清楚陈冉是怎么对薛菱的,薛菱这会躺在医院都是陈冉做的,他一直都了解陈冉的性格,可没想到陈冉会伤害薛菱,他愣了片刻,低声笑:我没有想伤害你,你别把陈冉和我混为一谈,他是他,我是我,随随,我不会害你……
我不信了。
孟宋笑容无力,随随,我……
既然今天你来也来了,那就把话说清楚吧。分手吧,过去的事一笔勾销,我也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想要有正常的生活,不想不明不白见不了光。
孟宋似乎明白什么,说:跟我在一起,你没有见不了光,我朋友都知道你的存在。
那你有考虑过结婚吗?
孟宋:……
方随说:你看,你没有想过,算了吧,不要耽误彼此了,我也没时间陪你耗。
她是真狠心。说到做到,能做到绝对远离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孟宋都联系不到她。
就连她什么时候出院,他也不清楚。
而薛菱还在昏迷,一直没有醒过来,根据警.察调查,陈冉后来如实供述那天发生的事。他把薛菱推下了楼梯,她头部磕碰到了墙角,当场陷入了昏迷,直至今天还没有醒过来。
而陈冉已经涉嫌故事伤害罪被调查起诉,下个月一审。
此事暂时尘埃落定。
程竟请了长假照顾薛菱,她不能一直在医院躺着。医生考虑到她身体情况,一直让她在医院接受治疗。
程竟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醒,医生都不确定。
方随经常来医院看她,除了她以外,没有其他人了。
薛家是彻底垮了,薛家亲戚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知道薛菱的情况,当然了,薛菱对薛家亲戚没有一点好感,就算她醒着,也不想和那些亲戚来往。
程竟也没其他家人了,就剩下薛菱了。他现在只希望薛菱可以醒过来。
开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程竟也去旁听了,他坐在观众席,看着陈冉被烤着手链出现在庭审现场,陈冉苍老了很多,站在最中间的位置,对他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更没有请律师辩解,他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坦然接受。
陈冉回头看了眼观众席,似乎在找谁,但是没有他想看到的人,只有程竟面无表情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