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啷——磅——啪——
工厂不远处的小巷顺着巷口传出阵阵子弹击打在墙上的声音,随着一次子弹击入肉/体的噗响,一个人影被猛地踹出巷口,直直撞上身后的冬青灌木丛。下一秒,一个魁梧的男人大笑着走出来,脸上的笑容爽朗而真诚。
“哈哈哈哈,沐小子,许久不见退步了啊。”程海脚步不停,边说着话边从弹夹中掏出子弹娴熟的换上,豪迈的笑声在空旷的傍晚显得格外突兀。
沐左鸿偏头吐出口中的淤血,大拇指一抹嘴角忍着小腿上因弹道擦伤而带来的剧痛撑着自己站了起来,镜片的一边因为击打而出现了不小的裂痕,背在身后的手握紧钢线锯随时待机。
是他太松懈了。
仅仅下楼拿牛奶的时间,他根本没想到程海会在那种地方等着他。他为了防止二人的战火波及到楼上的索斐娅被迫与对方进行了长距离的追逐战,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近傍晚了,视野不够明亮他的武器便施展困难,再加上因为只穿了外套单衣,他的体温正在大量流失。
时机实在太糟糕了。
得想个速战速决的办法,论持久战他绝对不是程海的对手。
“我从前,功夫也不及头领。”
沐左鸿随口说着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眼睛下意识的快速扫视了四周一圈,思虑了一秒后,锁定了目标。
“沐小子啊,还是早点放弃冷兵器吧。跟随时代的脚步换用火器才是中庸之道啊。”程海无奈的摇头,将上好膛的□□对准沐左鸿,一脸惋惜。“不过,可能以后看不到用了。”
“是吗?”
沐左鸿与他对视了一瞬讥笑出声,趁对方分神的瞬间猛然间脚下发力整个人跃起,空着的一手伸出作为诱饵虚晃一下,另一手甩出背后藏匿的钢线锯卷住澄海的手腕顺着力道打成一个活结狠狠一拽,程海腕上霎时喷出一道血雾,手中的枪随着生理性的反射掉落下来。他用余光秒到对方刹那间反应过来后大掌攥住他空着的手,一推一掰,随着一声响亮的骨裂,那只手腕便轻易的脱臼了。沐左鸿咬紧牙关,对着程海当胸一脚,整个人借力一个后空翻,落到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了他掉下的枪,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脱臼的腕部复位,还未来得及解决筋骨拉伤的问题便双手托住朝着对方砰砰两枪。
铤而走险还是值得的。
帮中的兄弟都知道澄海出门向来只带一把热武器,夺到了对方的生门,他就有生机了。
“头领说的对,我以后也许会考虑换武器试试。”沐左鸿努力压住右手因剧痛而带来的生理性颤抖,将钢线锯收起,双手托枪对着澄海缓慢的站起身。
他本来也没对于刚才胡乱两枪寄多大希望。
“哈哈哈哈,沐小子挺不错,的黑寡妇也挺不错,我还是考虑考虑收回刚才的话吧。”程海轻松避过他胡乱地射击,一手紧握着左腕的伤口站起来,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
“头领错爱了。”沐左鸿将枪口对准澄海的心脏正要扣动扳机,根本不想跟多说废话。
“永别...”“打算养那个蛾子一辈子吗?”
“!”
沐左鸿持枪的手抖了一下。
程海丝毫不在意对面沐左鸿直指他的枪口,耸耸肩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根布条随意的在小臂上扎紧,防止腕部的伤口再飙血。
“饮食、温度、湿度、空气质量...这些出现在世界上极端的玩意不仅难养而且不稳定,人类要饲养不仅得花费大量的钱财,还要消耗巨大的精力。沐小子,能支付得起吗?”澄海摊摊手。“就是现在行,以后行么?等老了她还没死,或者她先死了还没死,怎么办?”
“她如果吃树,顶多帮她多砍点树。”
“她如果要吃人,难道要为了异族去猎杀同胞吗?”
程海看着沐左鸿脸上一直面无表情挂着的面具逐渐出现裂痕,几丝动摇缓慢地出现,笑容灿烂。
“别走极端啊,沐小子。这个世界得中庸才行!”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口中吐出,程海从大臂内侧隐秘的夹层内抽出只小剑准确地掷向沐左鸿的持枪的手,对方因略微分神而丝毫没反应过来,闷哼一声后便将枪掉到了地上。只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程海便猛地掠过去一个滚地翻身捡起地上的枪支顺势压倒了对面来不及撤身的沐左鸿,膝盖狠狠一用力,压断了他两根肋骨。
“呃...!”沐左鸿咬紧牙关死盯着程海,嘴角干涸的鲜血再次涌出。
“沐小子,我程海虽然出门只带一把枪,但没说不准插着空用用冷兵器啊。”他咧着嘴露出排洁白的牙齿,重新开了一遍□□的保险栓。“不过要引渡还是得用枪,这可是个人原则。”
他大笑着将枪口贴上沐左鸿光洁的额头,眸中是一片对待信仰般的坚定。
“咱们江湖再见啦,沐小子。到了那边之后,记得给兄弟们带个好啊。”
砰——
枪声回响在空旷的场地上,经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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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瞒,把那个给...”
左莙正对着桌上凌乱的纸张焦头烂额的计算着,话说到一半却被埋在被子里的手里铃声打断,她皱紧眉头站起身去摸出来一看,却发现是陌生的电话号码。
奇怪,她应该设了屏蔽陌生来电啊。
“阿莙,什么事?”阿瞒舔着嘴角从厨房抻出半边脑袋,一双尖长的耳因左莙手机中高亢的女声歌剧而抖了抖,随即缓慢的耷拉下来遮住下面的耳廓。虽然挡不了多少,不过聊胜于无。
阿莙为什么会喜欢这么刺耳的噪音啊...
他拎着沉甸甸的塑料桶靠近左莙,等待着对方将未完的话接下去。
“呃,哦,我是说让把放在厨房的裁纸刀给我,我记得之前好像是拿到那边去了。不过反正我现在都起来...恶!拿走拿走!快拿到后院外面去倒了去!”左莙将电话挂断,抬起头刚说道一半就看到阿瞒手中一个叠一个的猴尸山,不禁皱皱鼻子推着他往外走。
倒不是说有多反感,但是这个量...看了确实头皮发麻啊...
“阿瞒——吃光了啊——?”左莙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猴笼,向着在后院外往天坑里倒尸体的阿瞒喊道。“嗯——!”对方回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铲子往里铲了点土后便拎着鲜血淋漓的白桶往回走,嘴角因饱足而愉悦的翘着。
“五...六...五天一次差不多吧,这样算的话,进食频率还挺快的啊?”左莙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算了算。“还好吧,我不知道怎么算,饿了就去吃到饱。”阿瞒耸耸肩,乖乖的任左莙拉着他去浴室洗净双手。
“别的动物行不行?”左莙微弯着腰给他的手上打起皂沫,细心地帮他将指爪中夹带的组织剔出来,扭头用脑袋碰了一下将下巴放在她肩上眯着眼的家伙,喉间有笑声溢出。
“不知道,反正整吞不行,会有排异反应。应该只有内脏和鲜血才能被吸收。”阿瞒瘪嘴,悄悄蹭过去用嘴唇摩挲她的颈项。
“下次可以试试大点的...呃...喂别靠过来!好脏!”左莙拍了一下他的额头,从台子上抽了两张面巾纸沾了水递给他,示意他把嘴角擦干净。
阿瞒接过只胡乱的擦了擦就将他们扔到了垃圾桶中,他等着左莙仰头去拿一旁的毛巾帮他擦净双手后一个用力,两手垫在她身前将她推到了一旁的墙上。伸出柔软的舌头轻轻舔去之前蹭到左莙颈侧的血液,并不出意料的听到一声抽气。
“我帮阿莙洗干净...”
“洗...洗个头,别闹了我还没干完活...呃!”左莙本就吻痕密布的颈上又多了一个桃色的印记。
“可是阿莙刚刚明明就在偷懒。”阿瞒控诉着,压着她的力道一点也没放松。
她就接个电话怎么就叫偷懒了?!
左莙奋力挣扎了一下,向后伸出胳膊将对方拽到身侧亲了一下,而后就在阿瞒被毫无防备的亲吻搞得有点呆愣时迅速的脱离对方的钳制,跑出浴室回到了书房。
“阿莙,犯规!”他反应过来紧跟上前。
“谁让抓着我不放的,告诉,现在我可是有孩子的人,不准再这样动手动脚知不知道?”左莙在他头上敲了个栗子,佯装的扶着一片平坦的肚子,心情很好的开玩笑。
“......”
“......”
可阿瞒却忽然沉默下来,盯着左莙的肚子静静地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阿瞒?”左莙被他看毛了,偏头叫他一声打算上前推推他,正要动作的时候忽然被他一阵巨力拽进怀中。她仰头看向那个与她近的几乎额触额的家伙,却发现对方眸中翻滚着熟悉的雷云,轰鸣呼啸的奔腾着,满是巨大而狂热地占有。
“阿莙,把它流掉。”
声音很轻,嗓音柔和。话中的意味令人带起一阵从脊背窜上来的战栗。
左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阿瞒口中的那个它字,肯定不带有性别——他估计根本对对方丝毫不感兴趣。
“别闹了,有没有还不一定呢,开个玩笑别当真。”她摸摸他的脸颊,熟练的应付着这家伙猛然冒出的巨大侵略性。
“我不喜欢它占着。”阿瞒半瞌上双目去亲吻她触碰自己脸颊的手腕,带着朝圣般的虔诚。“是我一个人的。”“嗯...”左莙想了想,随即笑开。“万一有的话,我说万一啊,万一有了的话,我要是想生下来怎么办?”
当然是吃掉它。
阿瞒僵了一瞬,过了半天才憋着嘴将额压到对方肩膀上,声音沉闷,满是不甘。
“阿莙想要的话...就生下来好了...”
虽然左莙已经接纳了他人生中大部分的晦暗,但这种心思...暂且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阿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咧开嘴巴,满口利齿尽数露出。
到时候,等他吃掉那个小玩意之后,再跟她说好了。
她如果不同意,她如果要离开...那就让她变得离不开就好了。
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胆敢跟他抢阿莙的家伙,都该死!
无论是谁。
无论什么原因,什么种族。
他微笑着将胸中翻滚的扭曲兽/欲压住,笑意森然。
不远处,左莙放开阿瞒拿起了第三次响起的电话,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这一次她迟疑了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喂您好,请问您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