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戌却突然道:“你跟他说了吗?”
随安奇怪:“啊?哪个‘他’?”顺着卫戌的方向看向中军大帐,这才明白过来。
卫戌太自然,她却无端心虚了起来,眼神躲闪着:“那个,嗯,要不明天再走。”
卫戌是无所谓的态度,其实不去看小陈,他也不会太担心,只是他愿意看着随安折腾,只要她不再陷于那种过往的伤痛。
结果褚翌一直不见人影,好在他已经交待下去,允许她自由出入军帐。
随安无聊,就翻看他之前叫她整理的那些书信,心想要是他晚上不回来,她就留句话,然后明天一早走,……早去早回,说不定能赶上褚翌跟肃州开战。
她心里嘀咕着,褚翌赶在晚饭前回来了。
晚饭竟然又有烧鸡,随安一边啃一边小声抗议:“就不能放到中午吃么?晚上吃太多会长胖的。”
褚翌就撩起眼皮打量她,她的嘴唇被鸡肉弄得油光闪闪,当然,这并非重点,重点是,褚翌糟心的发现自己竟然没觉得她这样丑或者是恶心……
甚至只要想到她一直在自己身边,能在夜晚让他搂在怀里,就觉得无论何事自己都能忍受……
虽然他有的是办法能叫她顺从自己的心意,但见她这样偶尔有些小任性,他也觉得可爱无比,便分外的不想再去约束她更多,当然,他是男人,不能叫她坐在自己头上,可除了头,还有肩膀,坐在自己肩膀上也不是不行。
褚翌想起小时候他坐在父亲的肩头,最初还担心父亲会摔了他,可后来就晓得父亲有多么稳当了,就是父亲自己倒了,也不会摔到他。
他觉得自己也可以长成父亲那样的男人,保护着自己的女人跟儿女。
想到这里,再看随安油乎乎的嘴,就抽了帕子替她擦。
随安见他这么温柔,看上去挺好说话的样子,连忙开口:“我想明天跟卫戌去新县看看。”新县就是王子瑜安顿肃州流民的地方。
褚翌一听,心里立即醋意横生了,不过他也知道就这么不同意,一定会让她反感,于是心思转了转,打算徐徐图之:“明天再说这个。”
随安闻言点了点头,把鸡爪子啃的点滴不剩,见褚翌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要起身收拾。
谁知褚翌不让:“放哪儿不用你动。”他自己起身,将东西胡乱收拾了,拿到外头,跟门口的人吩咐了几句。
随安就道:“我总得洗洗手吧?”
褚翌没理她,只道:“坐着不许动。”
随安看了看自己油乎乎的爪子:“不让我洗手,难不成要我用舌头干净啊?!”
褚翌听见她说用“舌头”顿时脑子里头又污了。
随安没等太久,一会儿他提着热水拿了铜盆走了过来,脸上一片红晕。
随安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连忙道:“我说洗脚就是说着顽的。”
哪里知道其实褚翌是怀了“不可告人”之目的。
褚翌是生怕她继续说话,败坏自己情绪,就道:“接下来也不许你说话。”
他往盆里倒了点水,先将她的手洗了,而后把水倒掉,又换了水去给她脱鞋。
这下随安也觉得脸热了。
褚翌低声咳了咳,垂着眼皮,去褪她的袜子。
随安的头都恨不能杵到铜盆里头。
褚翌心也跳的剧烈,将她的脚按到水盆里,自己的手也伸了进去。
像三月里春风吹落樱花漫天飞舞,随安身体随即一颤,目光随着他的手落在水盆里头。
褚翌刚要动,随安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开口就打破旖旎:“你的手还没好?”
褚翌的手背上有一片鲜艳如花的红色,她想起是那天褚翌点蜡烛,仿佛是被蜡烛的热油烫了。
褚翌反手将她捉住:“不要紧。”
说话的时候抬头,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随安的眼睛像泉水一样明快,像星子一样明亮,
褚翌的眼睛则像燃烧的火焰。
他的左手握着她的右脚,右手却抓着她的左手,两个人离的很近,近到随安眼中的泉水都要被他眼中的火焰给煮开。甚至,他们彼此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这种时刻,太适合用心猿意马这个词了,褚翌一点也不想浪费。
可随安“大姨娘”在旁边虎视眈眈,这的被翻红浪注定成空。
不过,随安也没多么好过,褚翌都肯给她洗脚了,她就是再不情愿,看见他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心里也动容了,虽然羞臊,但还是发动手足的友爱之情,先付他些利息。
褚翌存了醋蓄意折腾,第二日随安自然起不来,他就自己穿衣叠被,然后对躲在被窝中的随安道:“反正你身上也不大舒服呢,等以后抽时间我陪你一起去。”穿好了衣裳,坐在床榻边作势要掀开被子:“用不用我给你换一片?”
气得随安伸腿踹他,一动弹就觉得根部痛的厉害,像磨破皮的感觉。忍不住暗骂他皮糙肉厚!
不过她到底也没去成新县。
褚翌又召集将领做了些布置,等大帐中人散了,他让卫甲叫了军医过来。
手上的瘢痕越来越明显,本应该渐渐好了,可没想到越来越痛。
军医仔细看过之后,皱了眉问这伤是如何弄得。
褚翌便说是蜡烛油烫的。
军医就要看看烫伤他的蜡烛,这种蜡烛算是特供,褚翌便叫了卫甲过来,叫他领着军医去蜡烛。
之后,卫甲去而复返,禀报道军医拿走了一根蜡烛。
褚翌心中一动,打算再用蜡烛,就用普通的,那一箱子蜡烛便先不用。
事实证明,他这不算杞人忧天,傍晚不到,他正打发随安帮他写信,军医就一脸惶恐的过来,禀报说蜡烛中有毒:“此毒名为‘南天’,若是被人吸食久了,入肺经,进血脉,就回天乏术了……偏它燃烧起来无色无味,平常根本注意不到……”
随安本来是坐在一旁的桌前,闻言愕然,再看他的手,眼中也不自觉的带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