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昀声色低沉,那双桃花眼被阴冷的寒气给填满:
“你父亲在户部,便是利用职位之便行了这通事。
若不是孤提前将事情掀开,等你父亲罪名做实,你们宁家可真是要上断头台了。”
宁珊月浑身开始冰凉起来,原来宁家的老毛病又犯了。
许多年前,她姑姑宁如鸢还在宫里做贵妃的时候,家中就对她各种要求,让她去皇帝那里求通融与便利来。
宁家仗着姑姑做了贵妃,便在民间做大做强,大肆敛财,在朝野之中蛮横扩张权势,欺压同僚。
在皇族灭四大世家时,姑姑险些也倒台。
而后祖父便低调了许多,放权,一直放权,不再参与朝廷争斗,这才在皇上面前保住了整个宁家安危。
没想到,到了父亲操持宁家时,这老毛病又开始了。
宁珊月在心中暗自不安,这些事情便是她不愿入东宫的种种原因,并非单单怕入东宫后沦为宅院后的女人这一项。
她沉默的看了裴昀一眼,而后对着裴昀跪了下来,语声发颤:
“明日珊月会回一趟宁家,先不入宫了。”
她知道裴昀不会骗她,这种事情,作为储君根本没必要骗她。
宁珊月缓缓抬起了头,神色愧意浓烈:
“我做事的确有些冲动,误会殿下好意,下次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裴昀双腿岔开端坐在木凳上,眼神深深凝视着她,面容上浮现了一丝惨淡笑意:
“你骨子里就对孤有敌意,从小到大便是这样的。”
所以一出事,她就全怪罪在自己身上,裴昀的胸口闷得慌。
她黑亮的瞳孔闪了闪,有些诧异的看着裴昀:“我没有。”
裴昀绕是平静的苦笑了一声后,将眸光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已算失意般的平静:“起来吧。”
他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取来一块令牌:“宫门落钥了,你用东宫的令牌从侧宫门出宫吧。”
宁珊月站起身接过那块令牌,不敢再直视裴昀那双灼灼有力的眼睛,再次道:“殿下,抱歉。”
而后匆匆出了宫,夜深时才回到秦府。
次日老早,便回了一趟宁国公府。
她浑身都燃着火苗子,找到了宁国公,开门见山道:
“祖父,姑姑从前告诫宁家的那些话,孙女就想问一句,现在还算数吗?”
宁国公早已卸任朝中职务,国公这一称号早已成了无实权的荣养。
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家大儿子也并不会事事都跟他禀报。
他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宁珊月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时,宁家大爷,她的父亲宁如华便冲了进来:
“真是放肆,你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指摘长辈?”
跟随宁如华进来的还有宁珊月的母亲李氏,拉住了自己夫君的手:
“夫君,珊月许久不曾回来了,你别那样凶她呀。”
宁珊月的脾气与宁如鸢如出一辙,不像她的父亲,就像她姑姑那般容易起火星子。
可李氏清楚自己这女儿比宁如鸢还多了几根硬骨头,从小就倔。
那倔牛一般的脾气一上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宁珊月并不惧怕自己的父亲,比起整个宁家的安危,他父亲的打骂又算得了什么。
她像一头倔强的小牛,瞪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利用在户部的职务之便,夺了百姓的屯田户头,让宁家的旁支亲属去圈地,再回以暴利给父亲。
不仅如此,您还私吞朝廷免费发放给百姓们的农具,售卖那农具上的铁器。
此等大罪,父亲是不怕整个宁家都上断头台吗?”
宁国公满头白发,看向了自己的大儿子,皱着眉问:“还有这事儿?”
宁如华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说起话来连藏一句的都没有,厉声道:
“你都嫁人了,宁家内部事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赶紧回秦府去,为秦府开枝散叶才是要紧事。”
宁珊月胸腔怒火燎原而起,她寒声质问:
“父亲这一次仅仅是被停职,说得直接点,您是被太子殿下包庇了一次。
所以殿下提前掀开此事,没等您罪名坐实才将罪名安上来。
父亲不仅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还想瞒着祖父?
姑姑从前说什么了,说宁家别再犯老毛病了,权势与财富是一把双刃剑,让您别贪。
半个钦州的土地啊,父亲全让宁家的人占了,百姓们什么都得不到。
您真以为皇上不会在心底嫉恨宁家,拿宁家开刀吗?”
宁如华走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悠闲的喝了一口:“太子殿下不也因为你包庇了吗?”
李氏笑着道:“哎,纵使咱们家珊月成婚了,太子殿下也是念念不忘,这跟免死金牌似的。”
宁珊月指尖血液倒流几分,指尖越来越冰凉,开始发麻起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太子殿下对我念念不忘?”
(七夕宠粉爆更|4连更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