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湿球湿度计是一个最简单的干湿测量仪器,精确度……就别指望了,但是至少可以测出各个地方的湿度差异。
宿谊拿着干湿球湿度计走了好几个地方,把屋里屋外湿度差异比较大的地方都记了下来,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宿谊在刚听陈家的事的时候,还以为这单纯就是老年人年纪大了,觉睡不安稳后的疑神疑鬼。
但听了些细节之后,宿谊就不这么想了。
如果只是疑神疑鬼,不会每天晚上听到看到的景象是一样的。
宿谊和他妈虽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安分得很,但宿家是一个很乱的大家族,什么私生子私生女二姨太三姨太都有。
在这种大家族,一些奇奇怪怪的宅斗自然也不少见。
不过用这些手段的人,很快就全被清了出去。
科技大法好,我有摄像头。
多来了这么几次,宿家老头子就不再接人进屋了,只在外面花,家里算是清净了,私生子私生女也不再出生了。
直到生出来的那一批私生子私生女长大之前,宿家还是很“祥和平静”的。
不过等那些人长大,宿谊也搬出去了。反正头疼的也是他大哥。
当然,宿谊很相信虽然同父异母,但仍然是他贴心好哥哥的大哥,一定会没问题的,竖起大拇指。
大哥,我看好你哦,弟弟一辈子米虫的希望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然后宿谊死了,米虫希望泡汤,现在是神棍。
收敛心神,宿谊收起干湿球湿度计,然后问了老夫人一些事,又问了屋内一些摆设的问题,宿谊终于心中确定是怎么回事了。
在古代人看来,这可能是十分神秘的事,但只要懂科学,很简单就能明白其中道理。
宿谊开始皱眉思考,要怎么把其诉说的更玄乎一点。
“道长……”陈仲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说好的宿天师道行仅毁呢?这看上去像是道行仅毁的样子?这么具有压迫感!
宿谊若是知道了一定会翻白眼。不就是拿着湿度计四处转了转,就叫有压迫感。压迫感来的这么容易?
宿谊看着陈仲那一副紧张的快要翻白眼的样子,道:“陈大人不用太过在意,不过是撞煞了而已。”
“撞……啥?”
“煞,煞气的煞。”宿谊道。
陈仲和陈老夫人立刻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煞气,懂。
这个时代虽然“风水”之名还不算流行,但风水这件事早在几百年前就流行起来了。这时候,看风水叫堪舆,叫阴阳学,叫青乌术,每一个有点钱的人家,在建造宅子的时候,都会请方士看一看。
“宅以形势为身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若是如斯,是事俨雅,乃为上吉。”古代华国的人们对于风水是很看重的。
陈家自然也不例外,每一处摆设都请了人看过。
不过他们可不会因为请人看过,就怀疑宿谊的话。
宿谊可是宿天师啊,普通方士能和他比?
就看宿谊拿出来的那个没人看过的东西,就很厉害了。
陈家这两人把“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的心情很好的诠释了出来。
宿谊想了一会儿,心中已经想好说辞。他指着最有可能的地方道:“这里,敲一下。”
陈仲立刻让人上去敲。
一听声音,陈仲脸色就变了。
这面墙对着外面,本应该是实心的,但这声音一听,就知道中间空了。
“拆!给我拆了!”陈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
即使不知道这有什么问题,但好端端的实心的墙变成空心的,就明摆着是问题了。
主人家叫拆,仆人们立刻手脚麻利的拆墙。
其实也不用太麻烦,他们绕到墙的另一面,扒开遮掩的花园的草木,很容易就看见那松动的墙砖。
仆人们立刻将砖拆了下来。
本来实心的墙中,空出一个狭窄的空间。空间中有一根空心的铁管插入,铁管中锈迹斑斑,还有水汽。
那个狭小的空间也是湿漉漉的,一看就知道老夫人晚上听见的水滴声是怎么回事。
宿谊欣赏了一下古代人民的指挥。在墙中掏出一个空隙滴水,谁脑袋这么厉害,还真有趣。
更有趣的是,居然还没人发现。
慕晏看着那墙中空处,心中立刻就知,这是人祸了。
不过慕晏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一是担忧这种内宅之事被宿谊知道了,陈家会不会因为内丑不可外扬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二是……嗯,他很有兴趣,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
宿谊道:“这,就是滴水煞。”
“滴水煞?”陈仲和陈老夫人再次露出不明觉厉的表情。
“对。”宿谊满口胡扯道,“滴水如滴血,所以又叫滴血煞。人在夜晚,听着水滴规律的声音,又想不到水滴声音的来源……”
宿谊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只摇头叹息。
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件事一定很严重,宿天师不忍心说了。
滴水,滴血,这还难想吗?肯定是如同听见自己血液低落的声音。
滴水煞,滴血煞,真是凶恶无比!
宿谊呵呵。虽然风水界的确有滴水煞这种说法,但是……南边梅雨季节窗台天天滴水,也没见什么事。
就算室外不算,有些人家为了“节约”,天天让水龙头滴着水用桶接着,不也没事?
当然,可能也有人有事,但宿谊又不是真正的天师,对风水更是仅限于可以写小说的地步。所以他也不知道这滴水煞对陈老夫人有什么危害。
不过认为制造这滴水声音的人,就算不知道滴水煞,估计也是存着故意让陈老夫人睡不安稳的心的。
宿谊在指出滴水煞之后,不仅陈仲和陈老夫人对宿天师的神奇更加深信不疑,连慕晏都有些怀疑,宿谊是不是真的道行尽失。
发现滴水煞之后,还没完。宿谊又走回房间,指着空间放着守夜的蜡烛和灯笼的几处地方。几人仔细一看,发现这些地方,要么窗户纸有空隙,有么遮掩物有空隙,还有一处,是人为在墙上钻了个洞,只是用东西遮住了
宿谊道:“这是光煞。”
陈仲已经气得满目通红。
宿谊道:“光煞,简单而言,安寝的时候,眼前有光影,怎么也睡不好吧?”
陈仲声音颤抖道:“这、这如何化解?”
宿谊轻声笑道:“陈大人一定很疑惑,为何贫道道行尽失,还能指出煞气来源?”
听宿谊突然转移话题,几人很是奇怪,不过他们的确有此疑惑。
宿谊道:“其实所谓煞气,不过是堪舆专用的用语罢了。贫道在面圣的时候已经说了,包括修道在内,实际上都是有常人也能理解的规律的。若是常人无法理解,只是凭空出现的‘神奇’,那又有何人能够修行?”
几人点头。
话是如此。那些方士的神奇手段,若真是无人可以理解的神奇,那么那些方士是怎么修炼的?
“所以堪舆也是如此。几位大人在安置宅子的时候,不可能没有找人看过。”宿谊道,“陈大人,你肯定也相信年龄稍稍大一点的方士,就算不是白发苍苍,但也绝不是贫道这样的年龄的吧?”
陈仲忙道:“天师岂是普通方士能比?”
虽然宿天师看着年轻,但谁知道宿天师真实年龄几许!
宿谊笑着自嘲后,道:“选择年纪稍大的方士,陈大人肯定也知道,堪舆这本事得学,年龄越大,学的时间肯定更长,也就更有本事些。”
陈仲明白了:“所以这些都是凡人都可以学的?”
宿谊道:“是的。本来当听说此事时,贫道并没打算前来。所谓冲煞之事,其实不用方士的手段,都能察觉,也都能解决。”
“比如滴血煞为何危害大?而下雨时节不少人家中漏水,为何那些人没被伤害?这其中都是有缘由的。”宿谊道,“所谓鬼邪之物,阴煞之气,民间也有传闻,只会害血气弱的人,比如老人,比如小孩,比如重病之人。而如陈大人,慕大人这种血气方刚之人,不仅不会被害到,反而有‘鬼见愁’之说。”
“就算是真的有鬼,那贵见到了陈大人、慕大人这种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人,只会掉头就跑。”宿谊幽幽道,“人在活着的时候都做不到的事,怎么会变成鬼,就做到了呢?”
“在这世间,只听说过好官翻案,沉冤得雪。那些所谓鬼报复之事,若是真的,世间哪会还有恶人了?”宿谊悲天悯人道,“鬼怪神异,没什么可怕的。所谓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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