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赐生经过这四年左右的光景,早已经不是那个如不经风的普通的孩子,他在树林中疯狂的飞奔,原本还在地上,下一刻已经跃上树干,伴随着鸟儿于空中划过,但他终究还是落了地。
山崖边上,田赐生看着下方的石卵喊道:“小石头,醒着吗?”下方的石卵不久后便回答道:“阿生,你来了?”田赐生纵身一跃,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随着地面的水花飞溅,田赐生从享受变成了哀伤。石卵问道:“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田赐生笑道:“挺长时间没过来了,怎么你不愿意。”石卵道:“那当然了,平时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又不来找我聊天,我都无聊死了。”田赐生道:“那你还不赶紧谢谢我?”石卵问道:“陆风和叶莺呢?”田赐生道:“他们练功呢。”石卵道:“他们练功,你为什么不练?”田赐生无奈的走到一边坐下,双手托腮,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丹田有问题,不能练那些功法。对了,小石头,今天我五叔一拳就打碎了木桩,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
石卵道:“很简单,只要在出拳的时候,将灵力注入……”田赐生连忙打断道:“不对不对,我看着呢,我五叔没用灵力,周围的灵气波动也没出现,就是简单的一拳!”石卵道:“简单的一拳?那是力气太大的原因?”田赐生摇摇头道:“不是,光凭力气不可能的,我想了半天了也想不通为什么,五叔又不说,就是让我练拳。”石卵道:“那你怎么不练?”田赐生站起来道:“你懂什么,如果摸不到门道,练了也百炼,就像画阵图一样,你光看线条,你知道是什么?你得了解每一笔每一道到底是什么意义,这样才能够构成一个阵图,可惜,我不能用灵力,至今也没有亲自完成一个阵法。”石卵道:“你五叔又不会害你,让你练你就练呗,就像我爹让我练功一样,我从来不问,练就对了,你看我,现在虽然在这个阵法当中,但是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感知到。”田赐生惊奇道:“哦?你都能感知到?那你看看我打得这套拳……”
说着田赐生便摆开架势,虎虎生风的打了一通拳。当最后一招结束,田赐生只觉得心烦意乱,气喘如牛,他擦擦额角的汗问道:“怎么样?你感知到了什么?”石卵犹犹豫豫道:“说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你打拳的时候,总觉好像有股气在你身体里来回乱窜,但是很没有规律,也很微弱……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不清楚。”田赐生叹气道:“你也是废物!”话音刚落,就听见山崖上方有人喊道:“你也有骂别人是废物的时候?”
田赐生忙回头看去,就见到山崖上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只见这少年,负手而立,戏谑的看着田赐生,然后脚步轻点,如羽毛般飘飘落下,鬓角出两缕长发迎风废物,白面如玉,唇红口方,剑眉虎目,正迎着阳光二来,别有一番潇洒清逸。
田赐生见到来人,没好气道:“苏仲阳,你不在你的黄金窝里趴着,来我小红峰做什么?”苏仲阳没好气道:“没有礼貌,好歹叫我一声少宗主啊!”田赐生笑道:“我没骂你,你就应该感谢我了,知道吗?”苏仲阳也笑道:“我不跟你这个没有丹田的废物讲话,小石头,好久不见啊!”石卵道:“原来是你啊!哼,见了不如不见。”苏仲阳道:“哼,一个阶下囚而已,装什么装?”石卵道:“你神气什么?等我父亲救我出去,我一定让你好看!”苏仲阳道:“哈,那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亲手弄死你!”田赐生急忙说道:“你们俩,注意点啊!我还在这里呢。”苏仲阳道:“看你的面子,我不跟他一般见识了,不过这小石头确实有些本事,你应该是练了你们妖族的秘法吧?”石卵道:“哼!少在这里自命不凡了,你也不过是临仙宗的一个小丑而已!”田赐生道:“小石头,你也别吵了,唉,真是!苏仲阳,你怎么来小红峰了?”
苏仲阳道:“当然是因为你啊!”
“因为我?”
“对呀,过段时间仙宗要举办大比,以你的实力怕是要被人揍得很惨,最后看你一眼!”
“哈,你可真会讲笑话,到时候只有我打人的份儿,不可能有人打得过我的!”田赐生自信道。
“无知者无畏,你知道能用灵力跟没有灵力只见的区别多大吗?”苏仲阳道。
“怎么样,要不跟我比划比划?”田赐生挑衅道,苏仲阳笑道:“好啊!”话音刚落,田赐生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就是一拳,苏仲阳轻松躲开,田赐生又一掌拍向苏仲阳的肋下,苏仲阳抬手将田赐生的这张拨开,田赐生借势一个扫堂腿,苏仲阳脚尖轻点地面,便跃起趁机一个凌空飞踢。
两人交手数回合,田赐生买了个破绽,苏仲阳一拳轰向田赐生的胸膛,田赐生以脚跟为轴,一闪身躲过这拳,一记虎爪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苏仲阳的身上,硬生生的将他震退了几米远,苏仲阳凝眉瞪目,体内灵力运转朝着朝着地上的溪水一拍,只见整条溪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结冰,田赐生看着冰冻的溪水朝着自己方向延伸,急忙后退,口里喊道:“你耍赖!”脚下一不留神便被绊倒,仰在溪水中,不等他再起身,苏仲阳已经弹起,并落在他的身边,只见他右手凝霜,朝着田赐生的面门便是一拳,打在了他旁边的溪水中,结冰的溪水凝住了田赐生的头发。
苏仲阳站起身笑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田赐生道:“你耍赖,快帮我弄出来,疼着呢!”苏仲阳嘿嘿一笑道:“叫我少宗主,说声少宗主大人饶命,我便饶了你!”田赐生没好气道:“狗屁少宗主,我就不求饶!”身后的石卵也道:“哼,仗着自己修为高,欺负阿生不会灵力,真是好本事,这就是临仙宗!”苏仲阳解开了结冰的溪水,回头怒道:“放屁!我不过是跟阿生开了个玩笑,用得着你多嘴?有本事你到时出来跟我单挑啊!”石卵轻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苏仲阳这才转过身来问道:“阿生,你刚刚的拳是怎么回事儿?”田赐生好奇道:“什么怎么回事儿?不就是不同的拳头?”苏仲阳摇摇头道:“不,绝不普通,若是一般的拳头,绝对不可能破了我灵力防御,但是你刚刚的那招确实打在了我的胸膛上,现在还疼呢!”田赐生听后哈哈大笑道:“怕是你经常偷懒,影响了修炼吧?”苏仲阳没好气道:“我什么时候偷懒了!”田赐生道:“没偷懒,你三天两头的往小红峰跑!”苏仲阳嘲笑道:“那你倒是去主峰找我玩啊?不说这些,你这拳确实不同一般的拳。”田赐生疑惑道:“真的?”苏仲阳点点头,田赐生继续道:“这样你看我打一遍如何?”苏仲阳道:“好啊!”
当下田赐生又打了一套全部的拳法,然后喘着粗气问道:“怎么样?”苏仲阳看完,想了很久皱眉道:“你再打一遍?”田赐生无奈又打了一遍,此时已经累的有些站立不稳,问道:“怎么样?”苏仲阳还是摇摇头,说道:“感觉,很不舒服,你再打一遍?”田赐生怒道:“你累傻小子呢?我平时打一遍都要休息一下的,现在连着打了三遍,站都站不稳了,还让我打?你到底能不能看出来什么?”苏仲阳道:“不知道,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整套拳又确实没有见过……所以。”田赐生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你之前看过的那些拳谱?”苏仲阳摇摇头道:“不是,我之前在藏书阁里看的功法全部,虽然不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大概还是了解一些的,你这套拳我确实没见过,但是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田赐生笑道:“少宗主,要不,你那天带我去那个藏书阁去看看?”苏仲阳道:“你当那里是练武场啊,说去就去!”田赐生陪笑道:“你不是少宗主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拿令牌谁干不听啊?”苏仲阳得意道:“那当然了,不过你又去不了主峰,怎么进去啊?”田赐生笑道:“过段时间不是要比武嘛,是不是在主峰?”苏仲阳道:“确实在主峰,不过你真的要参加?”田赐生道:“当然啊,他们笑话我那么久,我当然要借着这个机会狠狠的揍他们一顿!”苏仲阳担忧道:“不过,以你的实力,可能打得过他们的,刚刚你也看到了,只要我一用灵力,你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田赐生道:“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个藏书阁的功法随便练啊?外门的弟子连得都是残本,而且能力也都一般,不然你能当得了少宗主。”苏仲阳点点头道:“那倒也是……”田赐生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之前说要在藏书阁里帮我找一套我能练的功法,怎么样了?”苏仲阳叹了口气道:“哎,别提了,从初级的到高级的,我都找了个遍,根本就没有摒弃丹田的修炼之法,你呀,死了这条心吧。”田赐生不甘道:“没有,那我就用我的拳头!我就不信,没有丹田就不能修炼了!”苏仲阳原本还想嘲笑田赐生,却突然一惊道:“坏了,他们发现我不见了!”田赐生惊道:“你又是偷着跑出来的?”一旁的石卵也哈哈大笑道:“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少宗主,我看不过是脚底抹油的贼罢了!”苏仲阳回头道:“就算是贼我也是人,不像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妖!等我修为大成的时候,就解了这阵法,拿你炼丹!”田赐生道:“行了行了,你俩别吵了,你赶紧走吧!”苏仲阳道:“那我先走了,大比的时候再见!”说完与田赐生道了别便离开了。
田赐生站起身,伸了伸腰说道:“小石头,你怎么总是跟他过不去啊!”石卵道:“不然呢?他们从小就把我关在这个阵法里,我不恨他们还要夸他们不成?”田赐生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实在不行,你就不出声就好了,犯得着吗。”石卵道:“我忍不住,看着他们道貌岸然的样子就来气。”田赐生问道:“临仙宗真有你说的那么不堪?”石卵道:“那当然!”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还都想进入临仙宗呢?”田赐生问道。
“我爹说是因为他们没有选择,不得已。”石卵回道。
“我不觉得,就想我,丹田都是废的,不还是能练拳,能画阵图。我就不信!”田赐生坚持道。
“算了吧,看看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对了,之前我爹跟我说过一件事。”
“什么?”
“我爹说,在很久以前确实出现过一个人,这个人就不是用丹田的,所有的功法都很奇怪,但是有强的离谱。”
“真的?那人叫什么?”
“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了,而且就在我们南域出现了一次,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石卵说道。
田赐生听后丧气道:“那你说了不等于白说……”石卵道:“怎么能呢,最起码你知道没有丹田也可以修炼啊。”田赐生笑道:“那当然了,不用你说着这些话我也这么认为!”
吴圆策站在新建的别馆外,看着众弟子在修炼,众弟子明显受到了影响,修炼,谈话,动作都有些菊紧。吴圆策摇摇头道:“怎么我在这里耽误你们修炼吗?”徐昭道:“监院,不是影响,是怕……”吴圆策皱眉道:“怕什么?你们又没做错什么?”王焕道:“当然是怕你罚我们了……”王焕话还没说完,吴圆策便道:“你还有脸说?你以为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告诉你要不是别人求情,你今天不死也得脱层皮!”徐昭怯生生道:“我们怕的就是这个……”吴圆策一愣,无奈的笑了,众人全都一愣,吴圆策笑道:“怎么?你们是不是一直以为我特别严肃?”一名弟子点头道:“不是吗?”吴圆策走近院内,说道:“都停一停,集合吧。”说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路二狗贴心的端来了一杯茶,吴圆策接过后,道:“我确实很严肃,但是也是没办法!你们知道十多年前的事情吗?”众人听后点点头,但也有几个人摇了摇头。
吴圆策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一旁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十多年前的仙宗大战吧,那时候我也和你们一样,不解世事,率性而为。但是当我走上战场之后,相识十多年的朋友一个个倒在你的身边,当原本有恩怨的人,却又不顾一切救你的时候,你会发现现在的你们多么可笑,特别是当所有的同门前仆后继的牺牲时,你们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下边一人问道:“监院?我们也会上战场吗?”吴圆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我看着你们修炼的时候耍小聪明,我就特别的难受,我的那些同门,如果平日里多努力努力,少一些偷奸耍滑,也许会有不少人还能坐在这里与我把酒言欢;如果那时候我也再努力努力,也许也会有不少人坐在这里与我共赏美景吧。”众人听后纷纷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吴圆策道:“我也不想天天苦着脸,逼你们这样,但是有些时候这个世界规则,并不允许我放纵你们,至少不是现在。”吴圆策看着他们一个个还尚存稚嫩的脸庞说道:“你们怕死吗?”众人抬起头,没有回答,而是左顾右盼,吴圆策点点头,道:“我怕!没什么丢人的,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方铭禹试探性的问道:“监院,那您的那些同门……”吴圆策道:“他们当然也怕,只不过他们心中坚信,有些东西会让他们战胜心中的恐惧,一往无前。”徐昭问道:“是仙宗的荣誉吗?”吴圆策笑问道:“你觉得呢?”徐昭道:“我觉得是!”吴圆策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们都去了另一个世界,至于到底是什么,也只能是秘密了。”徐昭问道:“监院,您战胜恐惧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