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伯爵府小姐,光禄大夫小姐,以及段家三个嫡出小姐打赌的事情像烟花一样,轰然炸开,将寂静的夏夜照得满堂亮,消息流转在京都城大街小巷,一夜之间,但凡有耳朵的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有这么一桩新鲜事,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都开了盘,一个铜板也是子,反正先买上一波,如果段昭和陶婉仪知道自己那盘就几个子的话,只怕能从伯爵府打到西城门。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不足以吵到上面谋大事者。
聂润此刻正在雁王府上,他对面坐着好几个幕僚,这其中还有一些只是平头百姓,不过雁王殿下向来礼贤下士,待人温和有礼,半点没有皇家的架子。
他指着一卷文书问:“依诸位看,此次昌贤馆校考,可有能用之人?”
他的眼睛也放到了昌贤馆,如今他在朝中地位并不高,只能从下面的贵家子弟扶持一些上来。
“臣听说荡王殿下前几日去考了学,殿下不妨可向其借文章观看,结合世家文采,也好斟酌。”一个幕僚道。
聂润微微笑了:“我去拦过七哥,他不肯给我看,我只是郡王,还没有入堂考学的权力。”他说出自己的地位,也不羞耻,因为他知道,日后,自己不会永远是个郡王。
幕僚也看出他的能力,且聂润在他们面前从来不自称本王,这很让他们舒心。
幕僚拿了纸笔,在文书上圈出几个名字:“臣以为,这几个可用。”
另一个看了,道:“可这裴公子,学识并不出彩。”
几人陷入沉思,聂润转向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幕僚,那年轻幕僚华服玉带,生得十分英俊,他与这些半百的幕僚有所不同,他一看就是贵家子弟。
聂润问:“你觉得呢?”
年轻幕僚也不托大,也不收敛,平静道:“裴志学识不够可补,但是他够有野心,这个旁人比不得。”
聂润满意的笑了,又问:“那你此次在校考上,预备如何?”
年轻幕僚抬头:“臣会藏拙,只因我若入榜,会牵连殿下,日后不便殿下举势,不如在秋闱中出彩,可免圣上忌惮之心。”
聂润很满意:“委屈你了。”
年轻幕僚但笑:“这是保全殿下,也是保全臣的法子。”
“城外仓的事,可办好了?”
“殿下放心,您会得到一个极好的助力。”
谈论同样事情的还有荡王府。
他们显然比聂润那里要松快些,因为聂渊是亲王,皇子中只有他和太子有资格考学,所以聂润还要罗列名字的时候,他却可以把人的文章都收上来,任他采撷。
不过他倒并没有太看重此事,那些文章也不想看,全都扔给旁人,自己在一边喝茶赏月,十分闲适。
文章堆里,一个男子青衫宛然,二十多岁的模样,十分清秀,眉宇间一缕风骨自成,像是话本里的书生公子,不过他现在的神情并不清雅。
“聂七!”他将整理好的名字砸在桌上:“你跟沈之白穿一条裤子的?这么抠?就不能多请几个幕僚,你是养不起还是怎的?”
说完他没好气的坐下,累死他了,这么多文章就他一个人看,聂大爷还在一边闲散得很,在好的脾气也被逼出火气。
聂渊理所当然的回了他一句:“你一个人能干完的事,请两个人做什么?”
青衣男子冷哼一声,大口的喝了一口茶,摇着扇子冷道:“你这是人说的话么?哪有你这种当人主公的?就不能礼贤下士一点?我好歹是个读书人,比起你手底下那些糙汉子将军,就不能怜香惜玉点!?”
聂渊半点也不脸红:“你是读书人,又不是个大姑娘。”
“你!”青衫男子憋住一口气,算了算了,跟聂渊耍什么嘴皮子,留着力气给他卖命吧。
两人说笑几句便算休息了,聂渊也收起了闲散模样,开始做正事了,他指着其中一个名字道:“裴志?我记得他不过尔尔。”
青衫男子道:“他爹是魏国公,收了是个极好的助力。”
聂渊却摇头:“魏国公不可用,走私兵,昧粮草,他手里不干净。”
青衫男子眼皮一松,就差没替聂渊脸红了,瞧瞧他这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说话正气凌然的,说得好像他手里干净一样!
但是碍于读书人的修养,是不能这么直白的掀人场子的,所以他只能笑而不语的看着聂渊,一副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的样子。
聂渊抬头,读出眼色,尴尬的咳了一声:“手底下一堆弟兄呢,跟着我出生入死,总不能亏待了人家。”
“所以你就亏待我?”青衫男子面不改色的接了一句。
“勾怡,咱两谁跟谁啊?”聂渊笑着去喽青衫男子的肩膀:“就按你选的人,不过裴志我真不要,魏国公手不干净,心也脏。”
勾怡知道拧不过他,也作罢了。
这里他还想起另一桩事:“不是你考昌贤馆也就算了,怎么还弄上了立德堂?莫非,你想让世家联姻?”
聂渊嗤笑一声:“男人干的活,扯上女人家做什么?”
勾怡很无奈,他很想告诉聂渊,世家联姻是朝堂上不可或缺的棋子,这件事不是只有前面的男人在做,后宅里也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不过他话到喉咙管又咽了回去。
这事在聂渊面前提不得。
聂渊说完,就从立德堂送上来的文章里翻翻找找,好不容易抽出一张纸,自顾自的看了起来,时而点头,时而又摇头,模样活像个检查自家儿子读书的老父亲。
“那个小妹妹的?”勾怡问。
聂渊倒不逃避,坦然道:“小丫头也进了立德堂,她爹她哥都不在,我给掌掌眼。”
勾怡也走过去,和聂渊一起看段昭的文章,点头道:“就是那个嘴上不饶人的?咦!别看人年纪小,这文章写得还过得眼,她这个年纪,也算不错了。”
聂渊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眼睛突然眯起来,瞳孔中浮现一丝疑惑,迅速在立德堂的文章中,找出了好几张,拿着段昭的文章做了对比,突然脸色一冷。
勾怡顺着几人的文章看过去,眉头一皱。
“雁王的字?今年立德堂校考的主考官是雁王,雁王如今还没有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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