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力赤的眼珠子都要绿了，一如被朱寿按着的哪两头琉璃狼的颜色一般。
这两匹巨狼正在做啸月状，尖牙利齿，粗壮的四肢附于地上，遒劲有力。
在刚才朱寿的授意下，照耀两匹巨狼的灯火瞬间熄灭。
所有人都吃惊的发现，两头巨狼的四只眼睛仍然会放出光芒，寸许长的绿光将这两尊雕像映照成惨绿色，似乎狼的恶灵正依附在这两尊雕像内随时准备择人而噬。
灯火再次点亮，绿色的毫光逐渐隐去，巨狼依然战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刚才的一幕让所有人以为身处梦境，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鬼力赤激动得浑身颤抖，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自己来到大明，最大的机缘是什么！
哪怕是大明皇帝对自己爱答不理，哪怕是最后互市之事成为镜中花水中月只是让自己空欢喜一场，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是能够将这两头狼带回去，那他这次来大明，就算没有白来！
黄金家族的图腾是苍狼，这是从他们的始祖阿兰那一辈算起，就确定的事情。
成吉思汗之后，对于黄金家族的定义，即便是在他们这些后裔之中，也是纷争不休。
在前元统治时期，蒙哥的后代，直接霸道地说只有托雷的后人，才有资格称作是黄金家族。
当然，这些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如今在草原上，势力最强大的也速迭儿，之所以能够在干掉天元帝之后，还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对方的势力。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的祖先乃是阿里不哥，同忽必烈一样都是托雷的儿子。
用他们的说法，黄金家族的权威，不容其他旁系血脉玷污。
可是对于这种说法，鬼力赤却很不服气。
鬼力赤的先祖窝阔台还是成吉思汗亲自立下的汗储呢，比起血脉纯正，自己不比也速迭儿高贵？
但没有办法，草原的人愚昧不堪，只相信祖辈流传的东西。
至于更久远的真正的历史，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若是将这两头苍狼带回自己的家族，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的祖先传下来的，孛儿只斤家族真正的镇族之宝。
那么，自己在北方的威望一定会一飞冲天！
到那个时候，也速迭儿还算个什么？
鬼力赤一脸狰狞，猛然扭过头，看向阿鲁台。
“拿下这两头狼，无论付出多少代价，务必要拿下它们！”
阿鲁台也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想到，朱寿放在最后压轴的，居然是这东西。
可以说，任何一个姓孛儿只斤的人，都难以抵挡这东西的诱惑。
更要命的是，此时台上的朱寿，已经开始讲述起了故事。
在朱寿的描述中，这两头苍狼的来历可不简单。
是当初他的先祖出海到了大陆的极西之地，在那里的一个大贵族手中换到的。
两三百年前，那位大贵族的先祖曾经和蒙元西征大军的首领有过亲密的关系。
这两头巨狼，就是那位首领留下让其保管的贵重之物。
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那位首领迟迟没有派人去取回这件东西。
后来被朱寿的先祖无意间得到。
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蠢蛋。
就连鬼力赤这种看着粗豪的蛮子，实际上也是人精。
停了朱寿的这个故事，他就知道，这家伙完全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是，鬼力赤却不可能主动跳出来反驳。
现在的情况是，明知道朱寿说出这个故事就是为了恶心人的，但哪怕对方给自己喂翔，鬼力赤也必须闭着眼睛给咽下去。
没办法，台上的东西，对他的吸引力实在是太大了！
然而，阿鲁台海没有报价，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二十万两！”
鬼力赤勃然大怒，扭头看向说话那人。
顿时，他就脸色微变，冲阿鲁台怒道：“桑哲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马哈木也来了吗？”
阿鲁台也是惊讶地看了出价的那人一眼。
那人阿鲁台也认识，名叫桑哲，是鬼力赤与他的老对头，马哈木的手下。
马哈木这家伙，是也速迭儿忠实的狗腿子。
在也速迭儿的支持下，如今在北方，他的实力甚至比鬼力赤还要略强一些。
他的部族能战之士，也有数千人。
在如今的草原，这已经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了。
对方突然报价，显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鬼力赤立马就明白了，马哈木是想把这两头狼献给也速迭儿。
若是如此，那他还玩个屁。
想到这里，鬼力赤恶狠狠等了阿鲁台一眼。
阿鲁台苦笑一声，同时也举起了牌子。
“二十一万两！”
话音刚落，刚开始说话那人，就立马接口。
“二十二万两！”
双方仿佛一唱一和，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这两尊狼雕像的价格，就被抬到了三十五万两银子。
阿鲁台和那个桑哲，此时也顾不得掩饰，两人都是咬牙切齿，一边报价，一边瞪着对方。
看他们两个此时的眼神，一点都不用怀疑，等回到草原，他们立马就会兵戎相见。
大厅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这两个蛮子顶牛，冷眼旁观。
二楼包厢之中，朱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开口问道：“道衍啊，你说我这侄儿会把东西卖给谁？”
道衍和尚皱着眉头，轻声道：“按理来说，是价高者得。但是，鬼力赤和马哈木都不是无脑之辈。我觉得，最后他们多半会合伙买下，然后一家一个。”
听到这话，朱棣不由得嗤笑一声。
“你这话可就说错咯！虽然我不知道咱大侄子会咋做，但是，你且看着，绝对不会让这些蛮子好过的，至少也得在他们身上狠狠捅一刀！”
道衍和尚笑了笑，并没有与朱棣做这些无谓的口舌之争。
另外一个包厢内，徐增寿也是一脸紧张的看着楼下。
“我这兄弟也真是的，卖啥不好，这玩意儿也是能瞎卖的吗？若是真的把这狼卖给蛮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北方就会又出现一个大敌吧？”